他一回国就破获敌特大案,其来历只有两人知道,一个姓康一个姓李
1932年,马来西亚,秋。
在这个南亚岛国,夜晚九点多钟依然微风和煦,暖意融融,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秋夜的凉意。
此时此刻,一位头戴鸭舌帽的男子正拉着一个棕色的皮箱快步穿梭过一个个街头巷尾。
他飞步前行的同时,压得低低的帽檐下露出的一对明亮双眸却在不时地扫视着周边的环境,显得分外警觉。
只见他走进一个路牌上写着“小世界”字样的小巷深处,他略一查看四周的环境,停住脚步,一个转身,连人带箱闪进了巷子里的一家咖啡馆里。
咖啡馆此时只有零零星星的两三位客人,咖啡馆的前台站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上半身穿着白色衬衫,下身一条黑色背带裤,脖颈处还打着一个黑色领结,正“噼里啪啦”地拨打着算盘,看样子就是这间咖啡馆的老板。
老板见到男子进来,先是扫视了一下咖啡馆里的客人,然后不易察觉地伸出左手食指轻轻指了指楼上。
男子微一点头,拖着皮箱“蹭蹭”上了二楼,他推开右手边第三间客房虚掩的房门,只见客房里面空无一人却还亮着灯,窗帘却是拉上着的。
男子反锁上房门,关了电灯,来到窗前,伸出食指轻轻将窗帘拨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后的玻璃窗向下张望,只见窗下的小巷十分冷清,此时一个行人也没用。
他又推了推窗户,确定窗户已经锁死,他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收起食指,将电灯打开,摘下了鸭舌帽。
脱下帽子的他终于露出了一张英俊年轻的脸庞,看样子他最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青年打开皮箱,扒开上面的一摞旧报纸,里面赫然露出一枚黑黝黝的炸弹!
青年用双手轻轻托起炸弹,小心翼翼地平举在眼前仔细检查,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青年不禁眉头一皱,连忙将炸弹放回箱子里,再将皮箱推入床下。
青年转过身来,一个“谁”字刚刚脱口而出,突然耳中传来 “轰隆”一声巨响,他顿时被一股猛烈的气浪掀翻在地,旋即失去了知觉......
马来西亚老照片,图为民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
十几个小时以后,在马来西亚的一所医院里。
一名中年警察正在盘问着病床上的一名伤者。
“姓名?”
“布鲁。”
“年龄?”
“23岁。”
“哪里人?”
“中国人。”
“为什么来马来?”
“家里太穷,为了生计,只好来这里混口饭吃。”
“在这里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
“说一说昨晚的爆炸是怎么回事?”中年警察的双眼如同鹰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布鲁。根据警局掌握的消息,最近马来西亚的共党分子活动十分频繁,昨晚的咖啡馆爆炸案十分蹊跷,说不定就和眼前的这个人有关。
布鲁苍白的脸庞泛起一丝苦笑,答道:“长官,我还想问呢。你看,到底是谁把我害成了这样?”说着,他缓缓举起了缠满绷带的左臂。
原来,他的左臂已经被截去了一截。
“放肆!现在是我在问你话,快点回答!”中年警察不满地说训斥道。
“是...是,长官。昨晚我到小世界里的咖啡馆取东西,刚上了二楼的房间,就碰上爆炸被炸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这里了。长官,拜托你们尽快抓到凶手,要不然我的医药费和损失找谁要啊?碰上这样的事情真是倒霉。呜,我孤身一人来这里谋生,没想到还没赚到钱,年纪轻轻就变成了残疾人,警官,你说说今后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啊?呜......”说到心酸处, 布鲁一时之间竟然控制不住情绪,用右拳捶打着病床嚎啕大哭起来。
“好啦好啦,今天就到这里。”中年警察见他居然哭闹起来,一阵心烦,草草结束了讯问。
听到警察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之后,布鲁止住哭泣,轻轻舒了一口气,眼睛注视着病房的天花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来,警察之前的怀疑并没有错,布鲁(又名陈泊)正是一名马来西亚的共产党要员。
布鲁原名卢焕章,又名陈泊
布鲁原名卢焕章,又名陈泊,1909年出生在海南岛琼海的一名渔民家庭,为人性格直爽,又很有正义感,1926年年仅17岁的他就被我党发展为共产党员,参加了琼崖工农红军,很快因为头脑灵活、作战勇敢而被提拔为副连长,钳工出身的他还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居然在当地创办了一所小型机械军工厂。后来,他又从事地下工作,担任过交通员、侦查员,十分机智勇敢,多次出色地完成了组织下达的任务。1928年以后,海南的革命斗争陷入低潮,卢焕章被迫逃往海外,先到了新加坡,后来又辗转到了马来西亚,终于重新和党组织接上了联系,改名布鲁。马来西亚党组织的领导人慧眼识珠,非常赏识他的才气,任命年仅20岁的布鲁为纠察总队的总队长,负责保卫、锄奸工作,
1932年秋,新加坡区委书记李锦标被捕后,禁不住敌人的严刑拷打,背叛了革命。他的叛变对新加坡共产党来说,影响丝毫不亚于顾顺章对中国共产党的危害,他竟然陆续出卖了上百名同志,导致新加坡地下党组织几乎被破坏殆尽,陷入瘫痪。
于是,身为总队长的布鲁接受到上级指令,要求铲除叛徒李锦标。
按照暗杀计划,马来西亚地下党制作了一枚炸弹,准备炸死李锦标。
没想到的是,自制炸弹的质量不够稳定,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意外。
马来西亚警方随后又多次盘问了布鲁,可是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受害者,警方也查不出他作案的证据,最后只好以以“危险分子”的名义将他驱逐出境,前往香港。
布鲁和党组织断了联系,他从香港辗转到了厦门、上海寻找党组织,因为身有残疾,不好谋生,在路途中他有时竟然不得不靠乞讨度日,可是无论生活怎样艰辛,都没有动摇他的革命意志。他不断训练自己的左臂,强化左臂的力量和灵巧度,让残疾的左臂日渐强大,到后来居然也能够发挥制敌防卫的作用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1936年的秋天,布鲁终于和党组织又取得了联系,从上海被派往西安,在我党领导下的“红中社”(新华社前身)办事处工作,不久之后,又被派往了延安,进入红军大学读书。毕业后,中央根据他的特长安排他担任延安边区政府保卫处侦察科长。当然,他的来历只有两个人知道,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当时的中央社会部部长康生和副部长李克农。
特工之王,“龙潭三杰”之一李克农
从此,他如鱼得水,大展身手,开始了在隐蔽战线上为我党屡建奇功的传奇生涯。
1938年,春。
一名男子来到延长县国民党县部,对县部工作人员大声说道,快叫你们的书记出来见我。
接到下属通报,听说来者口气不小,书记满腹狐疑地走出办公室,来到县部门口。
只见那人最多不过三十岁年纪,佩戴一副金丝眼镜,身穿考究的皮夹克、呢大衣,足蹬一双亮铛铛的黑色小牛皮鞋,显得分外英俊儒雅。
书记见此人气度不凡,又见他掏出一纸证件,接过来一瞧,居然是《中央日报》的记者证。
原来来者是国民党党机关报的记者,书记心中不敢怠慢,连忙将访客请进县部会客室。
两人刚刚落座,记者让书记长屏退左右,冷不防突然抛出一句中统的接头暗语,书记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此人竟是中统的人!
数周前上峰已经通知近期将有一名中统特派员前来视察工作,要求各地务必招待周全,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位尊神,难怪年纪轻轻就好大的派头。
实际控制中统的陈立夫、陈果夫
书记长心中犯怵,谁不知道中统的人手眼通天,哪里是自己这小小的县城党部书记胆敢得罪的,万一他哪个地方看自己不顺眼,回去随便说些对本县不利的话,就足可让自己几辈子吃不了兜着走了。
书记对上暗语后,满脸堆笑,忙不迭地让人奉上好茶好烟,自己也站在特派员身边亲自伺候。
特派员也不客气,一边慢悠悠地品着香茗,一边详细询问县里最近对中共的情报工作情况,甚至连一些具体情报的来源,每个秘密工作站的具体组成人员都不放过。
这些细枝末节书记如何都能一一记住?刚含糊其辞几句,没想到特派员立马将脸一沉,把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掷,紧接着就大声训斥起来。
书记不禁心下慌乱,不停地掏出手巾擦着额头汩汩冒出的冷汗,一边如鸡啄米般点头认错,一边忙叫具体分管的下属前来为自己解围。
好不容易汇报完工作,已经到了到正午时分,书记早就已经安排下好酒好菜悉心款待,酒过三巡之后,又呈上厚礼一份,眼瞅着特派员的脸色方才缓和了一些。
酒足饭饱之后,特派员又挑了几个毛病数落了一通,对下一步的情报工作再提了一些要求,方才扬长而去,让县部的一帮人如释重负。
接着,这位特派员又马不停蹄地视察了延川、清涧等6个县城,把当地的国民党官员一一惊扰地鸡飞狗跳。
不久之后,令这些国民党官员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发生了,在这些县城7个情报站隐藏着的40多名中统潜伏特务纷纷落网,被我保卫部门一一捕获。
原来,那位趾高气昂地视察各县的国民党中统特派员就是布鲁。
布鲁
不久前,布鲁得到一条机密情报,西安国民党中统机关将委派一名高级特务以《中央日报》记者的身份潜入边区,其任务是检查边区各县国民党情报部门的“反共”工作。
布鲁根据这条情报线索,精心谋划,布下天罗地网,一举成功抓获了这名特务。
审讯完他得到口供后,布鲁灵机一动,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他将计就计,冒充这名特务,孤身一人深入虎穴打探敌情。
于是,凭借过人的胆识、高超的演技和对国民党特务组织的了解,布鲁乔装打扮成的这名“中统特派员”惟妙惟肖,将各县城的国民党情报头子唬得团团转,借机获取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信息,为我党立下一桩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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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作者简介:王正兴,原解放军某野战部队军官,曾在步兵分队、司令部、后勤部等单位任职,致力于战史学和战术学研究,对军队战术及非战争行动有个人独到的理解。其著作《这才是战争》于2014年5月、6月,凤凰卫视“开卷八分钟”栏目分两期推荐。他的公众号名亦为“这才是战争”,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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