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漂泊记-我与小麦的9个月

原文@青山有雨，瀚海有声 载于中读App

小麦是我的电脑，mac的发音，我常常不爱惜我的各种物品，包括我的电脑，但是我想从现在起称它为小麦。昨天和今天发生很多事，其中最让我伤心的就是小麦被摔。我忘记了小麦还没有在袋子里装好就顺手从桌子上拿走袋子，小麦滑落出来，跌落在地上，跌得很重，很响。那个时候，我完全愣住，然后默默地把小麦从地上拿起，检查一番后，收进袋子里。心里面很难过，小麦挂彩了，不像过去那样无懈可击和完美了。我很懊恼，可是一切都于事无补。今天我抱着电脑千里迢迢去乌节路的mac客服中心，却被告知外观上的问题不予处理。在那条繁华的乌节路上，我却突然对琳琅满目的商品失去了兴趣。我抱着mac一路走着，好像抱着一个生病的宠物，我决定从此叫它小麦，然后好好地一直照顾小麦。我是一个怀旧的人，常常会困在过去的回忆中不愿走出。小麦是我在新加坡的一个伙伴，在这份有些单调的异国求学生活中，小麦是我“朝夕相对”的朋友之一。小麦已经跟随我九个月了，这九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里面有很多记忆，好的记忆和不好的记忆。可是无论好的坏的回忆，都让我陷入一种怀旧的情绪中，在回忆的长廊中，我感动也感伤，想起那首yesterday once more。卡彭特的这首歌，随时听随时都是经典。要怎样对待过去的回忆？也许就化作了这样一首老歌，简单，却让人微笑让人流泪，这就是回忆的力量。

（ 一）

一个月前，我结束实习，开始准备去泰国。曼谷的阳光很明媚，水上市场的船只自在地游弋，船只间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波光，三角式的各种泰式建筑和寺庙，金碧辉煌。夜晚，我与同伴漂流在湄公河的一条支流上，要去看那河畔的萤火虫。萤火虫像散落的星光，在绰绰的树影中闪烁，在暗黑的河流上闪烁，在提醒一些童年的回忆，在唤起一些关于大自然的往事。回忆中，我的童年有很多萤火虫，我还捉过很多萤火虫，虽然后来都死了，但是萤火虫一直是很好的小时候的回忆。回忆总是远远的，就在那里，带不走也忘不掉，想起时，便会看到它闪烁的光芒。泰国的记忆也开始渐渐遥远，那里的生活，节奏慢得要命，生活自由而惬意，物价很低，小物品很有特色，不用讨价还价就可以买到称心如意的商品。还有很可口的芒果糯米饭，新鲜芒果配上椰汁糯米，甜甜的，让人吃到便会微笑。相机中的照片一张张地闪过，阳光明媚的，碧水蓝天的，历史沧桑成温暖的色调，宗教亲切成温暖的色调，回想起来，都是甜的。每一片云，每一条河，走走看看，都很轻松。我一直对泰国印象不是很好，这次自己去了，却觉得很有意思，原因大概是挑的都是阳光明媚的好地方。那里的普通百姓很客气很友善，也许是佛教国度的原因。最让我吃惊的是，那里有很多混血的后代，长得都很美丽，有一次看到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我甚至觉得她长得有点像苏菲玛索，也难怪《初恋这件小事》中的马里奥可以这么帅了。时光都走远了，只剩下照片。回忆让人觉得温暖，却又陷入一种惋惜的情绪中。

（二）

四个月前，我回到中国。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过着候鸟般的生活很多年。过去从上海飞成都，如今从新加坡飞成都。我最喜欢的纪录片导演雅克贝汉有一部伟大的作品，《迁徙的鸟》。候鸟们，从南极飞到北极，飞越高山，飞越海洋，飞过非洲，飞过欧洲。他们飞行的姿态很优美，他们飞行的队伍沉默而团结，他们流线型的羽毛划过湛蓝的天空，他们精致的鸟喙轻盈地穿透美丽的云海。千里万里，他们就这样飞过去。雅克贝汉在纪录片开端放了一句很诗意的话：“鸟的迁徙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他也说：“飞翔对鸟来说不是人们想象的什么乐趣，而是为了生存而拼搏。它们要穿越云层、迎着暴风雨，许多困难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

我绝对认可后一句话，因为我已经体会过了。鸟儿的迁徙，其实是生存的那个愿望。我也一样，一次次地起飞一次次地降落，其实是也是为了生存。可是我更愿意相信，这样不知疲倦的飞翔还有前一句话的意味，是为了一个梦想。我最佩服雅克贝汉的一点就是，明明是最基本最平常的举动，却拍出了浩瀚和不朽。哪怕是最简单的生存的愿望，也要飞出夸父逐日的执着来。我曾经渴望去漂泊，现在却只想归乡，当你“古道西风瘦马地在天涯”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小桥流水人家”的宁静和温馨。才发现一切都只是曾经，漂泊是曾经，停驻也是曾经，在此时此刻的时光中，回首过去的道路，你却只需感叹一句，“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然后继续飞翔，飞出一种精神来，飞出一种艺术来。漂泊是我的命运，也已然成为我的性格。无论是抗拒，还是渴望，都只能被时间的洪流推着向前走。有些惘然。

（三）

六个月前，NTU的校园。我喜欢跟同伴们窝在一起的时光。那个时候课程不多不少，天气不冷不热，日子不紧不慢。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写作业，一起吃饭，然后各看各的剧，然后又一起聊天。白居易有一首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是我喜欢的境界，多么宁静与喜悦。然而，这样的时光，在生活的浪潮中，一朝一夕地被冲走，好像海边的白色贝壳，渐渐地，沉入了泥沙之中。又在不经意的一个时候，被浪重新卷回海岸，重新洗净，一切重现，发出温暖的光芒。朋友们诙谐有趣，日子打打闹闹。我们傻不拉叽地改编歌曲，还在大路上边走边唱。我们天南海北的大侃特侃，轻松自在地看书看剧。南洋的烈日，南洋的海风，把人晒得有些懒洋洋。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年轻，却聪明地找到了一小片宁静之地，嘻嘻哈哈地把日子过去。那段时间其实也有不开心的部分。新加坡没有季节，我在新加坡的生活却有着四季。上半年读书之余的时光，便是我的夏季。我跟过去很多的人和事说了再见，那些不快和痛苦，像夏天里的暴雨，淋得人全身湿透，却又匆匆地随水流走。再回想起来，又有什么重要呢。时间的浪潮将不快卷走，还了我一片干净的海岸。

（四）

九个月前，也就是我刚买小麦的时候。我省了一段时间的钱，然后送自己一个mac作为奖励。那个时候我刚要开始到NTU念书，心中充满了憧憬，甚至有些意气风发。一切都是新的，新的老师新的同学，我欣喜地看着校园，开始在这片绿意盎然的热带校园中开始我最后一年的学生生涯。谁也不会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这九个月来，生活的轨迹好几次变得不能控制。不安和无奈不断地袭来，一切都逼着我不断成长。我不想成长，至少不想在痛苦中成长。可是，认清了生活的面目，才发现世事无常，才发现我本浩瀚宇宙中一颗微小的星尘。可是，我始终渴望在所有的变化中，能够把握住一些我喜爱的而且不惧变化的东西，人也好，事也好，在时过境迁，再回想起来时，还能在回忆深处发光。我相信，过去，总有一些东西会留下来，未来，总有一些东西值得期待。在这九个月的波折之后，未来我想要什么，这个问题渐渐开始有了答案，无论前路何在，我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初衷。

再回到如今，我打算更加爱惜我的小麦。没有什么是完美的，没有一段很长的时光是完全无瑕的。因此更要好好地爱惜那些你认为重要的东西，不快就在回忆中忽略掉吧。前路艰难，与信仰同行。再回首时，苦过，累过，却为仍有方向而欣慰，回忆就变甜了。终会看到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