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第二篇：她为爱低到尘埃，却被他始乱终弃
前文回顾
在第一篇，我们讲述了张爱玲的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她出生在没落名门的特殊家庭背景下，母亲看不惯父亲的颓废，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后来二人离婚，父亲再娶，她与家庭决裂。
在中学时期，她就开始在文学方面崭露头角。后来在母亲的微薄资助下去港大攻读中文系，发表了名作《我的天才梦》，并结识了好友炎樱。
如果人生是可以掌控的话，在港大毕业后，她就去牛津留学。可是命运弄人，还没能等到毕业，太平洋战争爆发了，战火蔓延到香港。
今天我们就继续讲，香港沦陷后，张爱玲不得不中断学业，回到上海，为生计卖文为生，成为一颗璀璨的文坛新星，并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段爱情。她的青春岁月的传奇故事。
乱世烟云，逃回上海
- 投靠姑姑，进入圣约翰大学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很快香港沦陷。一夜之间，无数人的命运被改写了。这是她在港大生涯的第三个年头，一场战火，脚踏天才梦想的校园，以及通往牛津大学之路全部粉碎。
十八天的围城历险后，这个孤傲的少女似乎被历史改变得更加冷漠了。这年夏天，张爱玲和炎樱一起匆匆离开香港，来到上海。母亲此刻在新加坡，张爱玲在上海的落脚处便是姑姑租住的公寓。
张爱玲很喜欢这座公寓，这间屋子的装饰是姑姑自己设计的，客厅的壁炉，还有落地灯，典雅的沙发，站在阳台上可以鸟瞰全城。此后的一段日子，她就是在这座公寓里创作出大量的作品。
那时候姑姑手头拮据，日子过得很清淡。因为大学还没有毕业，张爱玲想转到圣约翰大学拿到一纸文凭。而弟弟也决定考这所大学。于是弟弟回去找父亲商量，要父亲负担姐姐的学费。
张廷重心里尽管无法忘记女儿当年的逃离，但他对自己当年监禁女儿的做法也感到后悔。所以他答应了，条件是让张爱玲回家亲自开口。
为了学费，张爱玲终究还是低了头。父亲已搬到一座洋房住。父女相见交谈不过几分钟，语气淡淡的，彼此没有笑容。然后她走出了那个院子。此后，她和父亲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在圣约翰大学校园里的她高挑，清瘦，冷淡。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并没有摧毁她的上进心和才情。在这个时期，她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开启了创作之路。
- 卖文谋生，风华绝代
经济上的窘境是促使张爱玲开启创作之路的一个重要因素。在圣约翰大学读书，她不想给姑姑带来负担，更不愿再向父亲乞讨，于是便萌生了卖文为生的念头，开始给英文泰晤士报写影评和剧评，并获得了成功。
就这样，用英文写作，以影剧评论为开端，张爱玲从此真正踏上了文学之路。在这个时期，上海沦陷了好几年，文坛非常寂寞。不管是机遇还是巧合，总之，张爱玲的文字确实被时代认可了。
她果断辍学了，不想再要那一纸单薄的文凭。写作从此成了张爱玲的职业，这份职业伴随了一生。这份职业无需与人周全，可以如她所愿，一个人在安静的灯影下默默地书写着。
她自知生来就是写小说的人，有着与寻常人相比事半功倍的优势。她那个曾经鼎盛而后败落的家族，以及在她生命里经历过的人，都成了写作中取之不尽的源泉。她也深知：出名要趁早，否则即便成功，快乐也不是那么强烈了。
1943年年初，她的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一经发表，就令无数读者魂牵梦绕。之后，张爱玲的佳作似枝头繁花盛开，小说《倾城之恋》、《金锁记》、《琉璃瓦》、《封锁》、《红玫瑰与白玫瑰》纷纷在文坛引起轰动，她很快登上了灿烂的顶峰。
她的小说《倾城之恋》打动了万千读者：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者是无处容身的，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的。
她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又说破了无数人的衷肠：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这些冷静无情又美丽的文字，写出了她绝世孤高的姿态。当声名的繁华接踵而来的时候，她依然保持着不流俗不合群的性格，时常在宁静的月光下独自寂寞。
这个写尽世间红男绿女的上海作家，在那时还不曾邂逅爱情。可是命运自有他的安排，再下一个缘分路口，他出现了。
缘分路口，相识相爱
- 爱情毒药
爱情即使是一杯毒酒，许多人也含笑义无反顾地饮下去。不是因为傻，而是身不由己。如果说爱情是一场劫，那么每个人都要历尽劫数才能重生。张爱玲遭遇情劫的那一年，是二十四岁，正是她人生璀璨的年华。
出现在她生命中的这个男人叫胡兰成。有家室，有复杂的政治背景，是一个世才傲物的文人，一个多情又滥情的才子。
胡兰成出生于浙江省嵊县，祖上也是当地大富，但父亲继承家业后就败落了，一家沦为普通农人。生逢乱世，他不能忍受贫困，于是踏上了求学之路。
学成后，他写得一手好书法，又有文才，曾为燕京大学副校长抄写文书，又到几所专科学校任教。后来不甘平庸，闯入了纷乱的政治，坐过牢，当过汪伪刋物的主编，又因与日本人有来往，被汪精卫逮捕。出狱后的胡兰成去了南京的家里休养。
那天无所事事的胡兰成漫不经心地翻阅一本《天地》月刊，其中就有张爱玲的《封锁》。仅仅几个小章节，便让胡兰成觉得不同凡响，读完整篇不禁拍案叫绝，又读了一遍仍是意犹未尽。
至此，他便对这个叫张爱玲的人再也放不下。他开始收集杂志上与张爱玲有关的作品，热切的想要见到这个才女。1944年，他到上海后，从苏青那里打听到张爱玲的地址，第二天就去登门拜访。
开门的人是张爱玲的姑姑，用以往一贯的姿态，拒绝来访的读者。见她要关门，胡兰成急忙取出纸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从狭小的门缝里递了进去。
次日，她决意要去他家中回访。也许是那根叫缘分的线，在摆布这个从小缺爱，长大后又没有男人能够接近、敢于追求的女子吧。总之，张爱玲如约去了胡兰成的家。第一次见面闲谈，竟然谈了五个小时。
以风流自居的胡兰成不曾遇见过这样的女子，她的气质是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她的出现令胡兰成曾经对美的定义，对美的标准彻底乱了。年仅24岁的张爱玲不曾恋爱过，却让胡兰成这个风月老手不知所措。
而对张爱玲来说，胡兰成是一壶被时光储藏的陈酿，走过四季霜华，看过人生起承转合，自有一份幽深与宁静，使她为之深深沉醉。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一见钟情了。临走时，胡兰成送她到弄堂口，并肩而行，彼此内心恍惚。胡兰成不经意说了一句话：你的身材这样高，这怎么可以？只这么一句，把两个人说得这样近，使张爱玲沦陷了。
- 尘埃花开
当爱情来了，每个人都无处可逃，这个孤高的才女也不例外。此刻的她，正当最好的年纪，的确是感受到了爱情的甜蜜幸福。
第二天，胡兰成再来拜访张爱玲。这一次她长年紧闭的门，为他从容地打开了。她还刻意打扮过，戴了嫩黄边框的眼镜，很有风韵。
胡兰成对她讲自己的生平往事，讲他的才气、学识，她入神得听着，在她眼中，胡兰成是一个美如春花，瘦如秋水的知性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在这次漫长的倾心交谈后，胡兰成回家立即给张爱玲写了第一封信。张爱玲回信：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她没有听从姑姑的劝说，选择了毫不怯懦，义无反顾，飞蛾扑火的去爱。
接下来的日子，胡兰成只要在上海，每隔一天都去看张爱玲。他们在房间里喝红茶、吃点心，谈文艺，说故事，志趣相投的像认识了数十年。沉浸在爱的时光里，水深火热。
有一天，胡兰成偶然说起张爱玲登在《天地》上的那张相片。第二天，张爱玲便取出来送给他，并在背后写上这样的文字：见了他，他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这杯爱情的毒酒，她含笑举杯，一饮而尽，她的坚定和无悔让读者落泪。可是这个令他低到尘埃里的男人，带给她的只是短暂的幸福，更多的却是之后日子的伤害。
人生有情皆过往
- 倾城之恋
由于胡兰成的身份，他们的这段倾城之恋，不知从什么时候始成了上海众说纷纭的对象，但她并不在乎。
他们结婚了。没有举行仪式，只写了婚书。婚书写道：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在这之前，38岁的胡兰成已经有过三任妻子。张爱玲究竟要什么？骄傲如她，清醒如她，何必要踏入这段风险重重的婚姻呢？除了用深爱来解释，怕是没有别的答案了。
胡兰成说：我们结了婚，又好像没有结过婚，我不曾使她的生活有一点因我的缘故而改变。两人怎么做也不像夫妻的样子。胡兰成的感觉是：相守之时，总是诸般不适，却又实难忘怀。
可是对于张爱玲，爱情就是当下的绽放，不管明天如何。她喜欢在门缝里看着胡兰成，她写道：他一人坐在沙发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宁静。外面风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可见两个人在婚姻中的感受完全不同。胡兰成不会甘心守在张爱玲的身边。而张爱玲也不可能像寻常女子那样，去经营烟火日子。在风云变幻的时局下，他们的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 情深不寿
1944年11月，汪精卫病死，胡兰成受日本人的邀请，到汉口接收《大楚报》。他要走，张爱玲自然是不会留的。他渡船来到武汉，被安排在汉阳县第一院暂住。
胡兰成不是那种守着一段感情能够安稳知足的男人。很快，他就注意到一名叫周训德的小护士。小周年仅16岁，聪明调皮，很有志气，为人热心，除了帮他洗衣煮茶，还经常为他抄写文章。于是他有意与她亲近，教她读诗，百般宠爱。少女情窦初开，很容易就被他俘获了。
他在信中告知张爱玲在汉口结识了护士小周，当然是轻描淡写。张爱玲没有怀疑，甚至回应：我当然高兴你在那里生活不至于太枯寂。
1945年这个春节，胡兰成没有回上海，而是在武汉与小周一起度过的。他写信告诉张爱玲，有事儿忙，脱不开身，并且不忘添上几句相思的话。张爱玲对胡兰成的变心一无所知。
3月份，胡兰成回到了上海探家，久别重逢，与张爱玲恩爱如初。可是胡兰成是一个多情的人，在张爱玲身边时，他爱张爱玲是真的，可是他也想念着小周。
以她心性的聪明和敏感，怎么可能看不出胡兰成的这种感情呢？可是清醒高傲如她，也绝不会哭哭啼啼，纠缠追问。也正因如此，这个男人更是习惯了不去珍惜，或者说他的世界没有珍惜这两个字。
五月，胡兰成又匆匆回到武汉。在这里，他和小周度过了最后几个月。世道纷乱，小周也不再计较名分，只想着在一起，一天便是一天。不管未来的人生，自己要承受多少凄风苦雨。
- 曾经沧海
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胡兰成穷途末，开始了逃亡之旅。临走，他给小周留下一些钱物，就此了断了这段情缘，留下这个女孩儿独自承受未来的命运。
胡兰成逃亡后来落脚在诸暨，他的校友斯家。斯家还有个小妈范秀美，比胡兰成大两岁，人称范先生。范先生带着他逃往温州范家旧居，这一送便送成了以身相许。而胡兰成对此却说成是为了感激。
张爱玲得知道他在温州落脚后，不顾危险，一路风尘，千里迢迢到温州来看他。相见之时，胡兰成不但不惊喜，反而却生气了。
张爱玲很快觉察出他和范秀美的关系。一天，三个人在一起，张爱玲夸范秀美生的美丽，要为她作画。画着画着，只觉她的眉眼神情，她的嘴，越来越像胡兰成，心里一阵难受，就再也画不下去了。
这一次，张爱玲要胡兰成交代清楚。做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责问，胡兰成只说世景荒凉，明日之事不可预测，他没想做出任何解释。第二天，张爱玲带着千疮百孔的心离开了温州。在船上，她对着滔滔江水，哭了很久。
1947年年6月10日，已经安定下来的胡兰成收到了张爱玲的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张爱玲对胡兰成是慈悲的，等他灾难退了，才能与他决绝。
在信里，张爱玲还附了三十万元的支票给胡兰成。这是她新写的电影剧本所得的稿费，全部给了他。胡兰成这几年逃亡，张爱玲从不间断给他寄钱，这一次是最多的。
至此，这段乱世情缘在张爱玲的生命里彻底终止。那个叫胡兰成的男人，曾让她低到尘埃里去迷恋和崇拜，去牵挂惦念，又让她骄傲的心受伤痛苦，直到彻底绝望。她并不恨他，不争不闹，不纠缠，只是默默转身远去，让爱像一朵花，悄无声息地萎谢了。
结尾总结回顾
本篇讲述了张爱玲的青年时代，她在香港大学三年级时，因战火中断学业回到上海，先是进入圣约翰大学继续读书。为了维持生活，又辍学靠卖文谋生，很快写出了《倾城之恋》等一系列名作，成为轰动上海滩的文坛名人。
也正因此，她被汪伪作家胡兰成所倾慕，并上门求见，由此邂逅了人生中的初恋。在与胡兰成相爱的时候，虽然受世人诟病，但她义无反顾，投入爱情，低到尘埃里也要开出花朵来，此时的她是幸福的。
之后二人结婚，在一纸婚约中，胡兰成承诺要给她现世安稳。可是胡兰成并没有兑现诺言，不断地移情别恋，给张爱玲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和痛苦。在最后终于分手。对于胡兰成，张爱玲是真正的慈悲。
下一篇，我们将继续讲述张爱玲此后的异国他乡漂泊生涯，她与赖雅的十一年婚姻，以及她晚年的孤寂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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