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上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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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兰州2月17日电 在马汀的记忆中，黄河上的中山桥是跟祖父联系在一起的。

和所有兰州人一样，他称中山桥为“铁桥”。小时候，他去黄河北岸的祖父家，都要坐公交车过铁桥。

“爷爷开着一家牛肉面馆，每天骑车去店里都要经过铁桥。”40岁的马汀回忆说。

牛肉面和中山桥都是兰州的标志。

航拍的兰州中山桥。新华社记者辛悦卫摄

永久的桥

中山桥始建于1906年，是黄河上唯一留存的近代桥梁，被称为“天下黄河第一桥”。

“兰州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古丝绸之路中线上的重镇，中原文化通过这里向西传播。”兰州市地方志办公室原副主任、研究了兰州历史三十多年的学者邓明说。

中山桥全景。(新华社记者黄燕摄)

但是，过河始终是个问题。黄河自古水流湍急，有歌谣唱道：“隔河如隔天，渡河如渡鬼门关”。旧时冬季，人们从冰面过河，腰间常横扎一根竹竿，以防掉进冰窟窿被水冲走，其他季节就靠木船、筏子或临时架设的浮桥过河。

“浮桥每年搭建和拆除很麻烦，有时还会被洪水冲毁。”邓明说。

66岁的筏子客张德宝很清楚跑筏子的危险：“黄河水大，筏子说翻就翻了。我们都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66岁的筏子客张德宝。(新华社记者黄燕摄)

清朝末年，在黄河上建一座永久桥梁的想法渐渐成形。1906年，时任陕甘总督升允开始了这个尝试。工程由德商泰来洋行承包。

“升允当过使节，思想开放，”邓明说，“这是近代中国对外开放合作的一大创举。”

中山桥头。(新华社记者黄燕摄)

在兰州黄河桥梁博物馆，史料显示，从钢铁构件到油漆、螺丝钉，所有建桥用料均从德国进口，由船舶、汽车、火车、骡马、骆驼甚至人力辗转运到兰州，耗时23个月，仅运费就占铁桥总造价的四成。

大桥1909年建成。“当时为了让桥中国化，桥被漆成了橘红色，两侧修了牌坊。”邓明说，“抗战期间，盟国运送的很多物资从这里通过。为了防止日军轰炸，人们把桥漆成了不太醒目的灰色，牌坊也拆掉了，便于疏散。”

1928年，这座桥得名“中山桥”，以纪念3年前去世的中国近代伟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孙中山。1954年，中山桥经过一次大修。“当时工人很多，远远地可以看见电焊闪光。很多大人带着小孩来观看。”邓明说。

建桥时，张德宝的祖父曾用羊皮筏子运过料。修桥时，他父亲也是运料的筏子客。

航拍的兰州中山桥夜景。新华社记者范培珅摄

桥上发愿

马汀是兰州马子禄牛肉面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二十世纪初，他的曾祖父开始经营牛肉面。1950年，他的祖父以自己的名字创建了品牌“马子禄”。

“爷爷自己研究的汤料配方，口口相传，只传给自家人。”马汀说。

让他也没想到的是，自己收了一名洋徒弟：来自日本的清野烈。

38岁的清野烈上世纪90年代末在北京留学，期间喜欢上了牛肉面。回日本后，他对牛肉面念念不忘，却做不出那种味道。

2015年，清野烈来到兰州，尝了很多拉面，觉得马子禄牛肉面“最好吃”。

“我在铁桥上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把马子禄牛肉面带回日本。”他说。

羊皮筏子是黄河上古老的渡河工具。如今，坐羊皮筏子更多是作为旅游项目存在。(新华社记者黄燕摄)

第一次，马汀没有答应他。后来，清野烈又两次登门。马汀被他“三顾茅庐”的坚持感动了，决定教他拉面，“能够把兰州牛肉面推广到世界也不错”。

清野烈学会和面和拉面的手艺后，去年8月在东京神保町开了一家马子禄牛肉面特许经营店。配方保密的汤料由兰州总店按需供给。马汀已经给他发了近600公斤汤料，足够做6万多碗拉面。

清野烈一碗面卖880日元，比日本拉面贵二三成，但顾客络绎不绝。马汀去年11月去了一趟，没打招呼，排队40分钟，吃上了一碗“跟兰州味道差别不大的牛肉面”。

看不见的桥

清野烈注意到，这些年不仅到日本的中国人越来越多，销售中国本土食材的场所也增加了不少。

对此，东方航空公司甘肃分公司客舱部乘务长刘莉感受更深。在中山桥附近长大的她，小时候很少看到外国人，偶尔看到就特别好奇，追着看半天。

2005年，刘莉成为一名空乘。“最早，外国乘客大多是去敦煌的日本游客。”她说，“后来，越来越多的欧美演出团体来到兰州。”

近几年，刘莉的飞行轨迹延伸到了新加坡、曼谷、纽约、洛杉矶等地。以前她还会从国外买尿不湿、牙膏等日用品，现在，国外很多东西都是中国制造，感觉祖国“越来越富强”。

去年11月，德国驻华大使柯慕贤到访中山桥，称其为“中国对外开放的标志”，并将“一带一路”倡议喻为“德国和中国之间一座新的桥梁”。

中山桥全景。(新华社记者黄燕摄)

截至去年底，中国已同80个国家和组织签署“一带一路”合作协议，同30多个国家开展了机制化产能合作，在沿线24个国家推进建设75个境外经贸合作区。中国企业对沿线国家投资累计超过500亿美元，创造了近20万个就业机会。

如今，张德宝不再运货或摆渡。坐羊皮筏子成了特色旅游体验活动，夏季游客最多的时候，他一天要划10趟筏子。

游客体验羊皮筏子漂流到中山桥附近后，张德宝和同事将筏子用汽艇运回码头。(新华社记者黄燕摄)

“现在桥也多了，路也好了。羊皮筏子是非物质文化遗产，要代代传下去，不能失传。”他说。

在邓明看来，中山桥也是如此。

“大桥在各个历史阶段发挥了作用，”他说，“现在看它，仍然能感受到一百多年前中国人引进国外先进技术、敢为天下先的精神。”（记者白旭、张文静、王艳明、张玉洁、程楠）

策划：关心国

监制：任卫东、倪四义、韩松、钱彤

统筹：武斌、王艳明、黄燕、常爱玲、陈思武

导演：黄燕、白旭

出镜：白旭

文案：白旭、王艳明、张文静、张玉洁、程楠

摄像：马莎

剪辑：马莎、叶源昊（实习）

鸣谢：恒韵沙画工作室 朱晓玲

钱克非 （德语翻译）

魏 剑 （日语翻译、视频）

刘胜楠 （古筝）

甘肃电视台

新媒体编辑：谈昦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