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带来了生命的奇迹

人生长河的这部大剧中每天都是现场直播，没有剧本没有台词，一切都是临场发挥，由于情景的不确定性造就生命的奇迹，不可预知的未来可以作为我们的梦想并为之奋斗，努力着。我的故事现在回过头来看一切都是行走在悬崖边上，任何一项的巧合也许我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我是远洋油轮的一名海员，职位是二管轮，我于2020年9月25日在富查伊拉上的NECTAR SEA,这是一艘服役了12年的老船了上船之前已经做好一切艰苦工作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由于一些特殊情况造成船舶无法进行无人值班制度，我的值班时间是0000-0400每天都是如此值班，赶上一些港口加油我和大管轮还要进行六上六下，就这样持续性的熬夜值班加上船况的复杂性于2021年2月23日凌晨让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事情发生了，凌晨我还和往常一样准时下机舱值班，白天由于一号发电机四号缸排烟温度异常升高经过排查最终决定第二天换新缸头，晚上在我的班上准备一下要用的工具突然感觉脸部有些麻木，我下意识的用手搓了搓脸仍然不见好转，于是我停下手中的工作来到集控室喝点温水吃了块饼干还是不见改善，我交代我的搭档机工一些值班事宜我回房间准备泡泡脚心想疏通一下血液应该会好些，回到房间拿着小水桶接了一桶水，船上热水设定为50摄氏度温度刚刚好，我反复小心的试探性的放进去不一会头就开始出汗了，脸部也有些好转，完事我就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会儿，这时候脸部突然发麻更加严重了，我顿时心里有些紧张感觉喘气有些困难了后来医生告诉我是心衰导致的可是当时船上没有专业医生指导，我越想越害怕脸部明显感觉到涨得通红，第一感觉是不是血压升高导致的呢，我打电话给驾驶台正在值班的二副，他也是船上的医生有些急救的培训，他也没说什么办法让我给大副打电话，大副也是我在船上的唯一的一个同胞，他放下电话直接跑过来了，可能是过度紧张于焦虑顿时感觉左手指僵硬了没法活动自如了接着到胳膊我尝试着活动小拇指中指大拇指，似乎切断了神经中枢的控制，我没有办法去控制他们，我一直在做的的是让自己平静尽量放平心态，过度的紧张一定会有更坏的结果，慢慢的真的左手好使了可以行动自如了，可是右手臂又不受控制了出现类似的情况，我让大副把毛巾用热水浸湿给我擦手臂和敷在额头上，我的第一反应是血液不流通导致的僵硬，不知道是热毛巾的作用还是心态原因身体真就可以活动自如了，我心理有些小兴奋至少不能工作生活能自理不用人照顾就行本来船上工作人就少，基本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多余的人来照顾你，大副这时候也找来一种降压药名字我忘记了，经过一番咨询查看说明书需要先测心率不能低于75才能吃，当时的情况是有药先吃下去再说，吃完我就躺下来因为睁眼说话都感觉累，整个二月份都没怎么吃营养的东西，身体已经出现各种症状恶心呕吐，精神不振 乏力和不间断的咳嗽，没有医学常识只是以为船的摇晃导致消化系统问题，开始吃了几次奥美拉唑也不见效果。大副看我的房间空调出口的滤器很脏，就让服务生第二天打扫一下把我安排到相对比较干净的引水员的房间，不知道什么原因吃完降压药当侧着身子躺着的时候总感觉呼吸道又痰喘气都呼呼的声音，我拿起纸抽咳嗽一下吐到纸上竟发现红红的很浓的血丝，记得我只在电视上看见过肺痨的病人会咳血，还有我大爷胃癌晚期的时候会吐血那是很多血，我这次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什么绝症了吧，吐血总归是内脏出现破裂，我首先想到的还是脑出血，心脑血管病人我也见过很多脑出血导致偏瘫的也不见其数，我内心在祈祷不管西方的上帝还是中国的上帝神仙总归是默念让我活下去，家里人都等着我呢还有我那可爱的小儿子刚满3周岁。我尝试喝点温水，每咳嗽一次都要喝点温水，我担心热毛巾会加剧血管膨胀导致出血严重让大副换成凉毛巾，这些都是我自己认为的正确做法毫无医学凭证，也许根本不是脑出血任何的措施不会有什么效果也不至于造成什么伤害。晚上身体出了很多汗衣服都湿透了，屋里空调设置的很凉快了已经，这个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解释。大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陪了我一宿，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方形的窗户射进来的时候我知道我度过难关了又活过来了，我尝试着站起来，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明显感觉晕乎乎的不敢往前走一步，大副问我可以自己下楼吃早饭么今天是稀饭和炒鸡蛋，我是一个不愿意让别人伺候的人，所以很自信的笑着说当然可以，可是我迈出那一步瞬间后悔说刚才的话了，身体感觉像被掏空了一样稍微动动就能倒下，大副见状安排一个值班水手将早餐端来了，我觉得这个是世界上最好的早餐了，狼吞虎咽的一会都见底了。轮机长早晨过来告诉我不用下去值班了好好休息等月底到美国进行下地就医。吃过早饭后我在房间简单溜达活动。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经过这一场劫难身体仿佛被掰成两部分了，心跳时不时地加快让人很不舒服，活动活动就感觉劳累和头晕，我不知道是因为饮食没跟上导致营养的缺失还是隐藏的病魔在作怪，往后的每一天我都感受到折磨一样，房间里挂着我父亲送给我的一个观世音菩萨的头像，没事我就祈祷她能帮我平安到家，尽管我是个自由主义者没有什么信仰，现在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所谓的上帝手上。在船上无所事事的日子很是难熬，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让我感到更加焦虑，庆幸的是2月27日船顺利的抵达新奥尔良锚地，我被告知28号早晨准备好行李下船就医其实就是可以下船了，只不过新奥尔良没有直达中国的航班，疫情期间除了极特殊原因是无法转机回国的，我需要到当地医院开个fit for travel的医学证明方可登机。下了船我和代理坐上小艇驶向码头，接我的是一个高大的美国人，看了我的护照海员证确认信息后我们就驱车前往当地的医院了，路上我还问司机代理那边机票订的哪一天，我只想快点回家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对症下药。司机说他也不清楚，我也没再说什么。看着外面陌生的坏境左边是一望无垠的大牧场很多牛都低着头在吃草，路的右边基本就是住宅一排排典型的美国式房子独门独院的别墅式低矮的，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基建设施都带有过去的烙印，我们走了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就来到了一座大楼面前很醒目，可能是周边低矮别墅衬托的原因，推开车门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提着公文包早已等候多时了，下了车首先问会说英语不，只要能交流其他的都好办了，简单的了解情况我们就去医院里边了。美国的医院和中国的挂号就诊很不同没有那么多人排队拥挤，当然这一切都是代理提前预约好的，护士输入我的信息一会一张我个人信息的腕带就打印出来了类似于中国医院的住院程序。等了一会一位护士叫我们进去首先上体重秤78kg，心想还可以没掉多少肉感觉很瘦了已经，接着量血压心率，测完250/150mgH，实在很高这个血压，过了一会又监测还是一样，这样我被叫到里面等着作进一步的化验检查，血常规，尿常规，这期间给我做了心电图，肺部监测，美国医院的仪器都很先进不需要病人来回动，护士会推着仪器车来到病人跟前做检查，护士做完这些也没说什么和国内的差不多等着专业医生来判断，检查做完了医生把我安排到小病房里病床只够一个人躺着的，先换上病床服，这里的病号服是连体的类似女人的裙子连衣裙从后面系上带子，一切就绪护士把心率检测器打开一些感应器沾到我的身上要长时间监测我的心脏血压情况并定时给我送药。这一切都出乎我们的意料没想到会停留这么久，新加坡公司总部的船员部经理通过微信也了解我的情况并且给与我一定的安慰，我还能开玩笑的说没事感觉状态很好表达了先回家的愿望，因为我实在感受不到我的病情有多么的严重。一直到下午当地时间五点多钟女代理再一次出现我的病房门前其实门就是一个帘子，和一个男医生在交谈什么距离有点远加上他们彼此说的英语听得不是十分清晰但是最后代理诉说了我们来医院的真实目的，只见医生很严肃的说这个病人哪也去不了今晚要住进ICU，我听到这瞬间感到事情已经相当严重了，医生走后代理过来安慰我说一切都没事只是住进去彻底检查一下确定没事就可以回家了，我问她大概待几天，她说也就三天左右的时间，既然已经到这里了一切都要听从医生的刚开始我还想着如果在中国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呢，当然这也都是假设也许哪里的医生对于我这种情况都会严肃认真对待吧。美国医院的护工服务还是很专业的我说我的活动没问题可以自己走到病房里，他们禁止我的行为说必须坐到配有氧气瓶的轮椅上，就这样左拐右拐的坐电梯来到四楼的病房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黑黑的面孔，这个医院医护人员黑人居多，我先是被送进一个双人病房已经有一个人在里面待着了，心里想着不是独立病房实在不方便影响休息主要，先睡一觉再说吧，刚躺下没几分钟护士又叫我换到另一个房间，这是一个空房间，由于我没有美国签证始终有一个保安跟着其实是保护美国人民的安全。房间号2115B是我在新奥尔良west Jefferson Medical center住的半个月一直待的地方，当天晚上家里人就微信语音过来问我的情况我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公司的主管也是听到进入ICU不了解什么状况就通知我的家里人，可以想象他们当时担心的情景。我最初的想法是回到国内在细说这些事情。从我爱人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一些埋怨和担心，离家几千公里远即便告诉了也是增加他们的一分负担没有任何作用的，看到我的状态还不错他们的担忧也缓解了许多。美国人都很怕热病房都是凉飕飕的有种阴森的感觉，在这里喝一口温水都不容易护士都是给你提供冰水，按照中国传统住院喝口常温的水都很少何况带冰的，明显看出生活习惯的不同。我折腾一天也实在有些累了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了期待明天能有好的结果早日回家。3月1日的早晨如期而至，五点钟一个黑人护士来给我抽血，六点钟早餐准时送达，第一顿早餐是面包片，炒鸡蛋，橙汁加上一根香蕉还有几包不同味道的蘸料，在船上虽有这些食材也做不出这个味道来。吃完饭又睡了个回龙觉，朦胧之中门被推开了，我下意识的惊醒了，只见一位上来岁数的老头进来了，礼貌性的打过招呼后介绍了他是越南籍肾内科医生，告诉我kidney failure接着过来看我的身体浮肿情况和监测我的心脏，最后临走的时候说你病的很严重先观察两天看看指标有变化没，医生走了我还没缓过神来这到底是啥病，肾脏不工作了是什么病呢，赶紧查了词典才知道原来是肾衰竭，又百度这就是以前听过的尿毒症，我呆住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是自己无法接受这一检查结果，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说，他们怎么能接受我正值年轻打拼事业的时候患上如此罕见的病，如果是胃癌什么的可以理解毕竟祖辈有几代人是因为它去世的，这个病目前家族还没有出现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感觉很无助一个人在外边连个商量的都没有，而且医生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是直接和你沟通，有多严重你都的面对，我有点崩溃了，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这种病的症状我还不是十分明显，身体没有浮肿，除了消化道系统有点不舒服，我也期待在医院没有工作上的压力会恢复的快些。这一切都是期待，从始至终我都不敢想象会遭受此劫难，生活往往就是这样期望越大最后的结果会让你失望越大，第二天医生来差病房很抱歉的说指标没什么变化，我赶紧询问下一步的计划，医生说了dialysis（透析）并且说需要做活检进行病理分析，我听到透析第一印象是类似化疗的东西，很少通过化疗治愈病人的，我立即拒绝了这个治疗方案我说我一个人在外边没办法做决定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药物来稳定我的病情等回到国内有家里人陪伴再决定，活检报告我可以做因为我也想看看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这个病。医生听到我拒绝的理由后也没再说什么摇了摇头出去了，我各种百度查阅透析到底是怎么个操作方案，通过了解和家里人的沟通心理也接受了这种治疗方案无非就是把血液里的毒素清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