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夫妇经常出门却从不带照相机，除了感觉特别好的地方会给孩子用手机拍一张，很少会留自己的影像。日落，那种转瞬即逝的美景不应该是从屏幕里看的，所以我们就会跟孩子一起默默地看，一直看着太阳沉入水面。孩子有更多时间是在感受，至于她能记住就记住，记不住我们以后还会再去。
图 | 摄图网
女儿小宝今年4岁半，她大概快满3个月的时候，我们就第一次抱着她坐飞机去厦门玩了。那一次旅行太出乎意料，她好乖，完全都不用管。我们去吃海鲜大排档，拼两个板凳把她放在上面，在那么吵闹的地方，她就乖乖躺着看我们。去年她读幼儿园小班的时候，我们出行很频繁，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出一趟门。上海、杭州、武汉、青海……行程基本上都要在3~5天。
哺乳期的宝宝出门其实很方便，只要带上尿不湿就够了。小宝的一周岁生日是在云南过的，那时我已经开始觉得有点不方便了，因为她要开始吃辅食。一岁半到两岁半是宝宝出门最麻烦的一段时间，辅食里需要有瘦肉、鸡蛋，但餐厅里的食物又有油盐。所以那段时间我们的目的地经常在广东一带，东莞的老街巷里常常藏着地道的粤式小吃，广式餐厅里会有皮蛋瘦肉粥一类给她喝。在云南，大理古城里很多都是小餐馆，我和婆婆也会直接跑到人家后厨，借案板自己来给小宝做饭。新鲜的蔬菜和菌类就可以给小宝做很美味的一餐。
对我自己来说，玩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我是1980年出生的，童年根本没有旅游的概念，父母只有在过年时会带我去周边城市走走亲戚。我小时候就属于比较野的。上初中的时候，我有个同学的父亲在火车站工作。她就把她爸妈的工作证偷出来，我们俩免费搭火车坐到一个有一个小时距离的目的地去乱逛，然后下午再搭回程的火车回来。结果有一个周末，我们一起去了七八个孩子，又没有赶上回程唯一的那趟火车，最后是同学的爸爸从当地找了一个三轮拖拉机把我们给拉回来的。
到高中，我就会坐6个小时的慢车去另一个城市找同学玩上一个下午。我做了10年义工，和老公也是在义工活动中认识的。为了落实需要资助的贫困学生的真实情况，我们要走很远的山路到大凉山深处的彝族村落里去。金沙江在脚下汹涌，车就行进在只容一辆车通过的峡谷山腰上的路。组织调查的工作很辛苦，几年里我到凉山州的布拖县去了4次，但是我很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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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我们这一代人在玩这件事上的启蒙比我们的父母要早，他们还没有旅行的概念时，我们就已经跃跃欲试。我们的孩子会比我们当年更早地脱离我们的掌控吧。
我老公是做旅游产品的，可以说旅行是我们家庭生活的一部分。在国内，往往就是查到去哪里的机票便宜，就开始说走就走的旅行。对我来说，妈妈和孩子是被捆在一起的，我想出去就自然会带上她。一路上，她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成为妈妈后，如果不带孩子，我在路上一定会想孩子，那就不如一起走。
去年，小宝的幼儿园因为手足口病临时放假一周，我发现去青海的机票只有300块钱，于是第二天一家人就出发了。小孩子的适应能力比我们想的要强，我们车行经过海拔5000多米的垭口，她也没有什么不适感。在外面我就怕孩子发烧，担心烧太高会引起晕厥，所以随身只带体温计和退烧药。今年清明节在去上海的火车上她突然烧起来，而我临行匆忙又忘记拿退烧药，只能拧毛巾给她敷头。其实只要孩子没有重大疾病史，一般控制好温度就不要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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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成人来说，国内可能没有什么能吸引人的地方了。去年我们去的达旗，草原旁边就是一个小沙湾。我们没有想到孩子在草原会那么开心，在只有马和羊的草原上，小宝像疯了一样的跑，在沙漠里也是，疯狂地从上面滚到下面。
沙漠里还有一个游泳池，即使是夏天那水也是刺骨的冰凉，可即便冻得发抖，小宝还是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往里面跳。今年夏天我们还会去，直接飞海拉尔去呼伦贝尔草原，毕竟对于从小在北京长大的孩子来说，这样没有高楼、四下空旷的地貌实在是太难得了。
我们带小宝去过日本、韩国和巴厘岛。去日本玩也没有计划太久，就因为我看到一条北京往返名古屋的特价机票信息，然后在日本找了一家旅行社，走的定制路线。我们的家庭旅行没有亲子游的概念，旅行需要满足每个成员的需求，父母和孩子应该得到平等的尊重。爸爸到哪里都喜欢去逛当地的菜市场，小宝起大早和我们去逛日本的鱼市场也会很高兴。
在当地卖早点的小摊前，一位80多岁的老爷爷和她打招呼，她也很大方地跟人家打招呼，虽然彼此都听不懂。逛街购物也许是旅行中她觉得最无聊的环节，但是小宝也要尊重其他成员的需求。现在她也会学着大人的样子来问我，是否可以给幼儿园里要好的朋友带件小礼物。
未来科技馆是爸爸要求去的，因为日本的科技水平世界领先。让我们意外的是，迪斯尼乐园给小宝的印象不如未来科技馆。因为在国内她也看到过很多花车巡游的形式，这对她不新鲜了，但是在未来科技馆，孩子的体验特别好，可以和日本最先进的机器人互动。里面还有一个大小、设备都完全模拟真实的太空舱，全家人都可以进去体验。日本游客都特别有礼貌，如果我们不出来，后面的人也不会催促，大家都安静地等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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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科技馆的大厅里有一个特别大的装有LED显示屏的立体地球，屏幕上的画面就是地球的实时画面。“地球”挂在上面，一楼的椅子都是平躺的，所以每个进去的人都会平躺在那里看，连我都觉得这种体验很新奇。旅行回来很久，小宝都会提起那里的机器人。
小宝性格比较活泼，除非大风大雨，她都会在院子里玩，相比于看电视，她更喜欢在户外和小朋友玩。但是小宝运动能力不强，上幼儿园之前还经常摔跤，因为家里老人把她当宝贝，给她看得特别紧，反倒造成她胆小，不肯尝试跑跳。我也跟老公不断统一认识：孩子大了我们不能再这么紧盯着她，否则我们花那么多钱带她出去玩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像带她到巴厘岛度假，我会先检查周边的安全，比如桌角尖不尖、有没有电线漏在外面、泳池的水有多深。如果没有涉及生命安全的东西，哪怕掉到水里，掉就掉下去呗，我再把她捞上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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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厘岛时刚好赶上新年，那几天每天晚上都下大雨，但是午夜会有一个跨年敲钟的活动。小宝也和我们一样挺到半夜，然后冒着大雨跑出去敲钟，她玩得非常兴奋，见到酒店里的外国人会不停地打招呼。
我们的一个朋友是海军，每年有半年的时间在海上，休假的时间就带着老婆和儿子在路上走上一两个月。他的孩子从两岁多就跟着他们走川藏线进藏，如今6岁已经是第四次了。在西藏车一开就是一天，孩子饿了就啃面包，困了就在车后座上睡。路上干粮吃完了，孩子饿得直哭，怎么办呢，也只能赶紧往前开。孩子的爸爸是个性很奔放的人，开到高原上的一个湖边，情绪一来就把孩子扔到冰冷的水里。
自从小宝上了幼儿园，我就好像找到了“组织”。因为她上的是一个比较有特色的幼儿园，很多妈妈也都是全职太太。妈妈们希望能带孩子出去玩，可是爸爸都没空，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几个妈妈就组织一起去内蒙古草原、珠海、广州和新加坡。
后来我们发现，其实对孩子来说，在门前的小公园和在国外玩，他们的喜悦程度是一样的，重要的还是孩子们可以在一起玩。住在酒店里，孩子们都会跑到一个房间里面去闹，从地上跳到床上，一直到很晚。有时候我们还会带上绘本在酒店大堂里讲故事，孩子们坐在地毯上，一听可以听一两个小时。有位妈妈长得漂亮，声音也特别甜美，孩子们都喜欢她。小宝班上的一个男孩老跟他妈妈说：“你没有天天妈妈讲得好。”
我们去珠海都是每个妈妈带一个孩子，但是因为我负责组织，身上就多了很多额外任务，比如办入住、去领早餐票等，小宝也很愿意照顾别人，她希望能成为小朋友中的领导，也特别愿意帮我去分发房卡和餐票，我觉得这对她的性格也是很积极的影响。由于爷爷生病，我们临时退出了已经计划好的新加坡行程，小宝特别遗憾，现在总在班上继续召集没有去过的小朋友：“我要去新加坡了啊，你回去问问你妈妈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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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1岁多断奶后，我就跟朋友一起去俄罗斯旅行，那时候家里面没有老人能帮我带孩子，小宝奶奶的妹妹临时请假从甘肃老家到北京来给我带了十几天孩子。我从来不会拿“出差工作”这样的理由骗孩子，出去玩就是出去玩。我跟老公都认为家长应该尽量和孩子保持平等的关系，你真的要把她当作一个个体来尊重，不要骗她，答应的事要做到。
最初小宝会检讨：“妈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下次你能带我去吗？”今年4月我去土耳其玩，我会告诉她因为不确定那边是否安全，所以这次不能带她。她看到我发的滑翔伞照片，给我发微信说：“妈妈你太幸福了，你真的太幸福了，我都不能去。”小宝会想妈妈，但是对短暂的分别已经能够很冷静地对待了。其实更多时候是妈妈离不开孩子，土耳其的行程计划原本是15天，而我的极限是10天，超过就会特别想回家。
如果把出境游分成好几类的话，像美国、新加坡、澳大利亚、新西兰等成熟的旅行国家，带孩子出游应该都不存在问题。像俄罗斯、土耳其、肯尼亚这些国家资讯不是很发达，又会遇到语言问题，我们就划为不会首选带孩子去的地方。每年我都会有一次不带孩子的旅行，选择的都是这些不太适合带孩子的地方。今年夏天我们已经计划好和四五个家庭一起到美国西部自驾游，对于小宝来说，除了从没体验过长时间坐车，其他应该都不成问题。
（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2015年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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