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不可能取代中国，问题比看上去的多

近来，一些媒体在宣传越南的外贸成绩。这样的例子一直有，事实上从21世纪初开始，就不断有人吹嘘越南的“政治改革领先中国”、“越南将取代中国制造业地位”，现在又开始在吹嘘“越南躺平后经济表现远胜中国”。

这些论调自然而然就是在黑中国的，以至于仿佛海关都敢公然要小费的不是越南、军队直接下场经商的不是越南、生产一双鞋子都无法全国产的不是越南、面对德尔塔就已经防不住的不是越南。为黑中国而“创制”一个另一次元的越南，这既不是事实，也无助于自己的发展。

确实，越南近年来的数据颇为漂亮，是东盟内部经济增速最快的一个国家，2000年后年增长率就保持在5%-7%左右。越南发展的动力来源于对外开放，吸引了不少劳动力密集型企业在越南投资，这个确实是这样。

也因此，很多人认为越南要取代中国。这是对中国发展动力的误解。中国的发展动力要超过简单化的“开放”，而是一种基于国家控制下的开放。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前已经初步实现了工业体系的搭建，而市场机制被充分纳入后这些工业体系才逐步趋于有效率，并能接入全球市场。而且接入全球市场并不直接等同于发展，正好相反很多国家接入全球市场后抗御危险的能力变弱了，在资本收割的时候束手就擒。中国用强大的国家能力和庞大的体量才能顶住国际经济风险。中国的发展并不是简单地源于开放，而是来源于复杂手段的有效运用，开放是其中一个重要但不决定性的因素。

很显然，越南相对于中国面临的问题并不少。首先，越南在革新开放时底子就比较脆弱，1975年统一后越南又进行了十多年的战争，最后在90年代时经济接近崩溃。而随着苏联援助的减少和停止，越南的工业也是极为薄弱的。这意味着，越南国家手中控制的国有企业并不是附加值很高的产业，越南工业水平较低。

其次，越南工业水平较低和市场规模较小，让越南无法像中国这样市场换技术，而即便是换到了技术越南也缺乏足够的产业配套将其国产化，越南唯一的优势禀赋其实是大量的青壮年劳动力，因此承接不少劳动力密集型产业，但劳动力密集型产业附加值很低。这也就意味着，越南很难积累经济剩余，向着中端制造业发展所需要的产业升级基础不佳。我们看到，革新开放30年后越南连运动鞋这种初级轻工业产品国产化率也只有30%，说明越南在技术积累上也依然乏善可陈。

再次，越南的党和国家也存在问题。越南的党由于历史原因过于分权，现在已经是“四驾马车”而一直缺乏核心，这意味着要执行有效的发展战略，越南党内部的阻力要比中国大很多。我们看到，2021年越南防疫的破口就出现在胡志明市，说明内部控制力越南的党组织并不足。越南的国家能力也比较薄弱，控制力不足，这很容易被外国资本渗透，进而破坏越南党的组织纪律。分权不必然会导致廉洁，正好相反越南的腐败恐怕与其他东南亚国家有过之无不及，而东南亚最廉洁的国家恰恰是集权的新加坡。

所以，越南的问题就是能截流经济剩余的工具太少，而开放的速度过快也会引发巨大的问题。比如越南与欧盟签订的自由贸易协定，很可能导致的是越南产品可以进入欧盟但是会为了欧盟的“标准”丧失越南自己为数不多的禀赋优势。越南吸纳了很多国际投资，然而这些企业除了解决就业外，能带给越南的经济剩余能有多少。越南缺乏产业升级的动力，完全可能会陷在低端产业中出不去，这些都是问题。

简单地说，越南除了人力资本优势，要技术缺技术，要智力也缺智力，要市场，欧美市场的需求其实比之前要差不少。

越南房地产扩张迅速，然而事关巨大的地产资本居然也敢让李嘉诚这种国际投机买办进入，这对于控制地产资本扩张很不利，也会进一步削弱人力成本优势，工人要住房、工厂也要用地，越南还没有那么大的腹地纵深可用。越南最需要的，是在人力成本失去之前获得产业升级的机会，否则就容易丧失发展的动力并且出现产业空心化乃至早期逆工业化。而且，随着新自由主义的退潮，越南要抓住美欧市场的难度也在增加，当然，如果越南能在中国与美国之间左右逢源的话情况会好很多。

所以说，越南的未来其实还很有变数，越南的底子不足仍然存在。越吹很多时候即不理解中国也不理解越南还不懂资本主义，至于躺平派还拿越南说事更是挺荒诞的。

当然，对于中国来说，越南如果发展得稳定对于中国其实更为利好。因为越南不太可能与中国出现严重的产业竞争，而越南的市场如果起来了有利于中国产品获取市场。而且越南处于中国的权力辐射范围内，他们不会在政治上真的敢于对中国构成威胁，80年代的教训越南至少目前没忘，产业部分放置于越南对于中国而言反而是安全可控的选择。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中美贸易战期间，其实越南让许多中国中上游产业企业获得了向美国出口的机会，而很显然，最后买单的依然是美国人。

越南取代中国基本不可能，不过如果作为某种程度上的风险对冲，越南对于中国也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越南如果仅靠人口红利，必然无法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