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心中的那颗星（五）——走过象牙塔的少年，要勇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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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上次的经验，团队明显成熟了也沉稳了，大家认真的对待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一个故障隐患。
这时候，团队却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困难。
因为设备性能要求的提高，原有的芯片已经无法满足设计指标要求，必须使用更高性能的芯片。但是这种芯片没有国产产品，必须使用进口产品。进口的产品价格十分昂贵，由于国外的进口限制，芯片货源十分短缺，而且每个芯片只能烧写一次程序，如果出现错误，则价值几十万元的芯片将直接报废。由于新型芯片与原使用芯片的工作原理不同，程序需要重新设计，工作量和压力可想而知。
此次芯片替代设计事关重大，直接决定项目的成败，秦老师作为主设计师，毫不犹豫的点了齐东的将。
赵曼头上的压力也不小，在秦老师带着齐东死磕硬件的同时，赵曼被分配了一个提升软件可靠性的重要任务。
所谓可靠性，也是对故障的耐受程度，就比如神舟载人飞船，为了保证航天员安全，就设置了逃逸塔、降落伞等多种冗余保障措施。
这里面除了对硬件有要求，对软件设计同样有严格的标准，作为临近毕业的大姐大，赵曼责无旁贷的扛下了这个重担。
这项工作意味着对之前所编写的几万行代码全部按照可靠性的要求重新编写，对耐心和毅力都是严酷的考验。
羽毛球，又一次被赵曼暂时搁置了。
这边齐东也是忙的不亦乐乎。考虑到芯片只能烧写一次，所以在烧写前需要对代码进行反复的仿真，一个波形一个波形的扣，这是一项细致到了无聊的工作。
就在这时，小楠这边却传来了噩耗。
这天齐东晚上回到住处，看到小楠靠在床上，眼色红肿，目含泪光，齐东感觉不对劲，关切的问道，“小楠你怎么了？”
小楠没说话，只是用手摸了一下体检报告。齐东赶忙拿过来，拆开外包装，翻开来看。只见体检结果赫然写着，“软巢影像异常，疑似肿块阴影，怪不得从去新加坡开始经常肚子疼。”齐东也懵了。
从未经历过如此波折的小两口相拥而泣，他们不敢声张，害怕爸妈为他们担心，整个晚上都不知所措。
小楠预订了第二天一早的复查，齐东请假来医院陪着。进不了妇科诊室，齐东只好在外面候诊区等着，小楠一个人进去看医生，不多久，小楠回来了，手里拿着厚厚的检查单，齐东急切的迎上去，“怎么样？”，“医生说要详细检查一下，根据检查结果再做诊断，这是检查单，你帮我去交一下费吧”小楠面色死灰，已经浑身没有力气，把缴费单交给齐东后，就浑身发软瘫坐下去了。齐东简单安抚后赶紧去排队缴费，等陪着小楠做完检查，天色已晚。因为检查结果要再等两天，齐东搀着小楠返回住处后就去实验室加班了，现在进度紧张，自己又是老人，他得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
半夜三更，齐东回到住处，刚开门，就听到小楠在抽泣。看到齐东进了房间，小楠一下扑了上来，伏在齐东肩头呜呜大哭，“我还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我的生活还没开始，呜呜呜”齐东知道小楠心里压力大，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没事的，咱们一起扛，我陪你”，“你怎么陪？你有没有钱，你们搞航天的那么穷”这次齐东被刺痛了，真的很痛，但是作为男朋友，他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干航天的收入确实比去外企要低的多，况且自己还没毕业，一个穷学生，能有什么收入来源。
“没事的小楠，我有手有脑子，只要勤勤恳恳，肯定能挣到钱。而且你的病也没那么可怕，咱们等等结果”
小楠抬起头，与齐东四目相对，目光殷切，“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抛弃我，就算我死了，你也得跟我结婚，不然我死不瞑目。”齐东看着小楠，“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
安慰下了小楠，齐东简单搞了点吃的便匆匆睡觉了，第二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秦老师看出来齐东有心事，午饭的时候直接问起，“看你神情失落的，没事吧？”，齐东也没避讳，“唉，我没事，是小楠，她体检查出来疑似肿瘤，昨天陪她去医院检查了，这几天出结果。”听到这话，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毕竟对于癌症，谁都没有办法。过了好一会，秦老师才结结巴巴的说“额，没事，小楠还那么年轻，不会有事的。”，“对，没事的，齐东你不用担心”雄哥和赵曼也在一边应着。
齐东谢过大家的关心，努力把表情调的好看一点，毕竟命不由己，该干嘛还得干嘛。
虽然小楠的病让齐东倍感牵挂，但是上了实验台之后，齐东还是能彻底放空自己，让自己彻底专注在工作上，这一点让秦老师非常佩服。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检查结果确诊了之前的疑虑，小楠卵巢上确实有一个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需要等切除后进行病例分析判断。医生建议尽快切除，并给小楠排上了手术日程。
小楠接受不了打击，已经发烧病倒。齐东没有办法，只能半天在家陪小楠，半天去实验室加班。组里大家也都理解，只是秦老师更累了。
大医院的手术排期很长，如果不是很严重的病情，或者有关系，都得在后面慢慢排着。小楠这种情况，手术等一个多月很正常。
这种等待审判的日子十分难熬，不过人却是一种坚强的动物，煎熬的时间久了，反倒适应了这种生活。
小楠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忧郁，齐东也继续忙着实验室的课题，两个人该干嘛干嘛了。
芯片的程序开发已经基本完成，测试程序已经在仿真环境中反复修改运行了几万次，各类工况全部进行了模拟运行。而且有了上次归零的经验，大家这次有章可循，心里踏实很多。
经过项目组反复确认，秦老师向张老师汇报后，决定进行实际烧写。
这天早上，齐东通过电脑上的黄历软件查了一个吉时定为烧写时间，从书包里掏出来三个早餐时从食堂买的橘子，在芯片前面放了一块橡皮，插了三只铅笔，恭敬的鞠了三躬。在一旁的赵曼被逗的前仰后合，秦老师也来打趣，“齐东你这也太迷信了吧，靠谱不？”齐东不理会，“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得释放下心理压力。”从齐东拜完雍和宫发论文以后，大家对齐东这神神鬼鬼的也不敢批判了，一看这架势，赶紧借坡下驴。“那我也拜拜”赵曼附和着也鞠了一躬，秦老师也跟上。
吉时接近，张老师也来了，尹老师也来了，毕竟这个芯片比一辆奥迪a6还贵，放在谁头上都不是个小数目。
“设备加电”，“程序启动”，“转入编程模式”，“下载器连接”，“烧写准备”一条条指令从秦老师口中发出，齐东复核执行。
“程序下载”，“程序下载中”，“程序下载完成”，
“停电重启”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只剩下设备的滴滴声。大家都知道，重启加电后，程序就被正式烧入芯片，事关成败的时刻到了。
在计数停电十秒之后，齐东合上开关，系统启动成功，“芯片启动正常”，“检测点波形正常。”
“好”房间里响起掌声，“进行功能测试”秦老师和齐东还顾不上高兴，毕竟正常条件下的运行工况只是冰山一角。
5个小时后，秦老师和齐东、赵曼按照设备检测规范，已经完成了所有功能测试，指标一切正常，性能满足设计要求，而且稳定性还有一点提高，芯片烧写成功了！一辆a6省下了！
秦老师笑了，“今晚我请客”，“嗯，秦老师请客”齐东和赵曼一点都推让，他们也已经压抑了很久了。
开席的时候，秦老师向齐东举杯，“我敬你一杯，咱们配合默契，给国家省钱了”，齐东赶紧推让，“承受不起。”
几杯过后，秦老师借着酒劲问了齐东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齐东，你也快毕业了，以后想干什么？”“我也没太想好”齐东也不知道答案，“还想做航天吗？”秦老师追问下去“做呀，不做航天我能做什么？就是不知道航天院所要不要我。”
手术的日子在忐忑中到来了。小楠的父母也已经来到北京陪着女儿共渡难关。齐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小楠爸妈是以这种方式。
老人的举手投足让齐东能够察觉到小楠家境的殷实，相比之下自己作为一个小镇青年，确实有不小的差距。不过小楠手术在即，齐东顾不得这些。
老人们也看到了这个始终陪着自己女儿的小伙子，一直跑前跑后，十分体贴，不用猜，肯定是小楠的男朋友。这个小伙子初看比较瘦弱，但是干事充满劲头，对女儿也上心，老两口也感到欣慰，不过小楠病情要紧，手术在即，老两口也顾不得很多的了解情况。
小楠按照医生的要求，做了各项术前检查，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小楠把齐东叫到跟前，拉住齐东的手，“如果我不在了，后面还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我爸妈。”说着一行泪水从眼角流下。
齐东忙着给小楠擦去泪水，“你放心，哪里有那么可怕，你放心做手术。”
小楠的妈妈在身后听到他俩的对话，忍不住伏在小楠爸爸肩上低声抽泣。
交代完毕，小楠被推进手术室，随着铁门关闭，齐东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距离小楠是那么遥远，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一家人在手术室门外等待，时间过得死慢。齐东坐在老人身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齐东听到小楠爸爸的声音，“这些天辛苦你了”齐东赶紧答到“叔叔您客气了，我应该的”
“你是小楠的同学吧？也是学无线电的？”“额，不完全是，我是在北航”齐东借机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北航也是好学校啊，你们搞航天的了不起！”小楠爸爸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你家是哪里的？”小楠妈妈也插进话题，“阿姨好，我老家是山东的”“哦，山东人实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相互宽慰缓解下压抑的心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医生走出手术室，手里托着一个盘子，大家赶忙围上去，“大夫，手术结果如何？”“手术很顺利，肿瘤已经都切下来了，应该是良性的，这是切下来的病体”大夫说着从盘子里拿出一袋血肉模糊的组织物，“初步分析是畸胎瘤”小楠妈妈承受不住，低头到一边干呕。“具体还要做病例分析，正在给病人缝合，很快就能出来了”医生说完便返回手术室忙碌去了。
听医生说完，大家的心已经放下一大半，过了一会，小楠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大家赶忙上前搭手帮忙，护着小楠返回病房。
过了好一阵子，麻药效果陆续消退了，小楠逐渐苏醒过来，先是浑身发冷，然后意志逐渐清醒，手脚恢复，大半天以后，胃肠恢复蠕动，消化系统恢复正常，代表麻药效果完全褪去。
这时候，来查床的医生也带来了好消息，病例分析结果显示为良性，静养三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要注意，这个病有一定复发的概率，以后注意复查！”医生最后的这句话，让大家悬着的心始终落不了地。
小楠出院那天，爸爸办理出院手续，妈妈搀着小楠，齐东抱着细软，来到医院门口，齐东主动献殷勤“叔叔，我去叫辆出租车吧”，“嗯，不用了，我让一个朋友来接咱们”小楠爸爸刚说完，一辆奔驰s级轿车就停到跟前，后背箱自动弹开，接着车门打开，一个人影闪出来，“苏总好，我来开门”，话音未落就跑去拉开后门请小楠上车。齐东把细软放进后备箱，爸爸妈妈扶小楠缓步上车，小楠虽然大病初愈，但还是挂念齐东，回头招呼齐东“来坐我边上吧”但是齐东看自己如果坐上去有点挤，赶忙推辞了，“叔叔阿姨你们先走，我一会打个车回去就是了”小楠爸爸妈妈很感谢齐东的通情达理，嘱托好注意安全后就先护送女儿乘车回家了。
小楠一行到家后没多久，齐东就拎着一袋小楠最喜欢吃的零食敲响了房门，因为有小楠父母在，齐东也插不上手，跟小楠亲热了一会以后，齐东就告辞去学校了，临走前小楠妈妈招呼“晚上我做好吃的，你一定要过来吃饭”
关于齐东女朋友得了重病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当齐东再次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大家纷纷前来致以关怀，得知小楠实际病情后又纷纷对齐东表示祝贺，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齐东归好手头工作后，没有多做停留便赶回小楠住处，因为未来的岳父岳母请吃饭，自然是不敢担待。
齐东站定刚敲了一声，房门便被小楠妈妈拉开，热情的给齐东递上拖鞋，把齐东让进屋里。齐东赶忙谢过，换鞋进门一看，窗明几净，跟之前天翻地覆。
之前小楠和齐东住的时候，虽然也打扫收拾，但是基本上属于得过且过，犄角旮旯很少整理。小楠妈妈刚来半天光景，房屋就被收拾的井井有条，打扫得一尘不染，齐东禁不住感慨小楠妈妈贤惠持家。“哪里，你们年轻人忙事业，我年纪大了，帮不上什么忙，就收拾收拾屋子，不算什么。”小楠妈妈赶紧推让。
“齐东，过来坐，咱们一起吃晚饭了。”只见在小楠床前架了一张餐桌，小楠爸爸热情的招呼自己过去坐下。小楠爸爸从厨房往外端菜，齐东赶紧帮忙。小楠爸爸的厨艺也十分了得，四菜一汤看着十分诱人。“我们是南方人，北方来的少，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做了一些小楠喜欢吃的菜品，你也尝尝看。”小楠爸爸客气的让下齐东。“叔叔您客气，一定很好吃的”
一家人落座，动筷开席，边吃边聊。
“我听小楠说了你的情况，很优秀啊！”
“叔叔您言过了”
“你们两个有缘分，我和阿姨也替你们高兴，未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叔叔好，我是学航天的，将来可能也会去航天部门工作吧”
“那会不会去很偏的地方？我听说搞航天很苦的，不是在山沟里，就是在大沙漠里。”小楠妈妈插话进来。
“额，没那么惨，不过出于军工保密要求，工作单位确实都有点偏”齐东也只好照实回答。
“那我可好心疼我女儿了”小楠妈妈抚摸着小楠的头发，有些不舍。
“齐东，我知道你喜欢小楠，我们也很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我们家的情况呢，是开着一间做电气自动化设备的工厂，现在每年也有几个亿的流水，生意也比较稳定。家里只有小楠一个女儿，也不太希望她离开家太远。我们年纪也大了，后面也希望有人来继承我们的事业。我看跟小楠是真感情，能力也不错，不妨考虑一下，比去大老远的隐姓埋名干航天要强一些”小楠爸爸语气很轻，但是齐东听着却十分刺耳。
“是啊，我可不舍得女儿去受苦，而且小楠现在工作这么好，去个荒郊野岭的多么委屈啊。而且小楠现在身体不好，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小楠妈妈也进来帮衬。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小楠强忍伤痛，替齐东出头。
“你们年轻人懂什么？当年你爷爷被打成右派，你爸爸当知青下乡，费了多大的劲才回来。当初你爸爸刚创业的时候，天天风里雨里，吃了多少苦才把公司一点点做起来，这些苦你们哪里能体会？我们不想你们再遭一次罪。”小楠妈妈说到动情，情绪有些激动。
齐东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的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方面老人说的不错，也是为小楠和自己着想，想让年轻人继承家业，少受一点苦，而且小楠的身体也确实是需要考虑的；但另一方面航天事业却是自己所学，也是自己的理想，轻言放弃，自己于心不忍。自己家庭条件并不好，如果去了偏远的地方，单靠航天工作那微薄的工资，确实会过的辛苦，如果小楠再次发病，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理想与现实之间如何抉择，这让齐东十分为难。
“叔叔阿姨，你们说得对，我是真心的喜欢小楠，也希望能给小楠一个幸福的生活，您说的我听懂了，我回去也好好想想”
“恩，好的，我们也等你消息，但是如果让我们女儿受苦，我是不同意的”小楠妈妈表明了态度，小楠很不高兴“妈！不要再说了”
“看看，说的这么紧张，来来来，大家吃菜。”小楠爸爸赶紧圆场，“这几天齐东照顾我们小楠，也是辛苦了，我们特地给你包了一个红包，表达下谢意”小楠爸爸说着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齐东口袋里。
“叔叔你这就见外了”齐东说什么也不肯接，一个劲的推脱，但是拗不过小楠爸爸，红包还是被塞进了口袋里。
话题聊的刚硬，齐东待着也不舒服，在帮着小楠妈妈收拾了碗筷之后，齐东借机告辞要回学校。小楠看出了齐东的郁闷，嗔怪了爸妈几句，也没多留齐东。
换好鞋临出门的时候，齐东掏出红包放在门口鞋柜上，便撒腿跑了。小楠爸爸在后面赶不上，只好作罢。
回宿舍的路上，天很冷，寒风裹着枯叶打在地上发出瘆人的声响。齐东心里很烦躁，今天小楠爸妈给出的题目让他十分为难。如果选择小楠，就要放弃自己喜欢的航天事业，而如果选择航天，则可能会失去小楠。一头是航天，一头是小楠，理想与现实之间，自己不知如何选择。
“齐东，张老师叫你”雄哥一脸坏笑的过来通知齐东，他现在已经是雄老师了，最近又申请到了去做瑞士访问学者的机会，正处于人生的高潮。
齐东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到张老师办公室，坐在张老师桌前，大气不敢出一口，“张老师您找我？”
“女朋友没事了吧？”张老师也知道小楠的病情了。
“多谢张老师，手术很顺利，肿瘤是良性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了”齐东没有说复发的事，他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个隐私。
“嗯，没事就好，健康是革命的本钱。齐东你来北航几年了？”
“张老师好，我来也有四年半了”齐东摸着脑袋算着。
“时间很快啊，已经从小毛头长成骨干了。我看你也有不少成果，可以考虑一下毕业的事了。”
“好的，多谢张老师，我积极准备”对一个博士研究生来说，听到导师允许毕业的消息，那种兴奋不亚于提前出狱。
“嗯，项目还得做好，不能带着问题走！关于毕业去向，你有什么打算？”张老师把齐东问住了，这也是他最近郁闷的痛点。“我还没怎么想好，先把课题做好吧”齐东岔开了话题。
“嗯，你好好想想，你的能力很优秀，我希望你能继续从事航天工作，正好近期需要去一下发射场做一下对接，就你去吧，去感受一下气氛，收拾一下，明早出发。”张老师布置的任务，齐东不好推辞，点头答应。
晚上齐东收拾妥当，去跟小楠道别。小楠妈妈还不忘添油加醋“你看，老得去这偏远的地方，多辛苦啊”齐东没有接话，嘱咐小楠几句后，转身告辞。出门前，小楠爸爸跟在身后送出门来，“我们过几天就回老家了，厂里有些事情离不开人，我们找了一个保姆来照顾小楠，等你回来常回来陪陪小楠。”“好的叔叔，我一定”“另外上次说的你们未来的发展，你好好考虑下，也是为了小楠”小楠爸爸说的语重心长，齐东只得应下。
只有军航和联合航空的飞机能落地发射场，齐东带着介绍信，搭乘上联合航空的飞机。
飞行员原来应该是开战斗机的，连盘旋五边都省了，直接一个拉起上了云霄，齐东吓的小心肝一下提到嗓子眼。落地过程同样简单粗暴，哐当一声就砸到了跑道上。下飞机的时候，齐东激动的跟飞行员握手，感谢不杀之恩。
对于齐东来说，这次出差的任务已经轻车熟路，完成的很顺利，在最后一天，齐东特地打听着来到那片胡杨林，过去的一年，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听赵曼说起，今天他终于见到了。
一株一株的胡杨树无声的矗立着，像镇守边疆的战士，诉说着边关的日月风沙，护卫着航天城的平平安安。在苍凉的大漠中，只有这片胡杨林中间有一洼肥美的水草，紫莹莹的马兰花间或开放，这种顽强的生命的态度，被一代代的中国航天人传承发扬。
他低身采了一枝马兰花，夹在笔记本中，留作纪念。经历过起起落落，航天精神已经融入了齐东的身体，他很高兴曾经为祖国的航天事业贡献了微薄的力量，这段经历将令他受益终生，不管未来是否还继续从事航天事业，他都不会忘记。
从酒泉回来后，小楠坐到齐东身边，“我爸妈上次说的比较直接，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喜欢航天，我支持你。但是我也是刚刚工作，身体也不太好，所以还是希望能留在北京，你毕业找工作的时候也考虑下咱俩的情况吧”听了小楠的话，齐东看着小楠，“小楠，你能理解我很高兴，这些天我也想通了，航天事业是我的理想，我很高兴在我的人生中有过为之奋斗的经历，我已经没有遗憾了。我很爱你，我希望跟你相伴一生，我不希望你跟着我受苦，我要给你幸福。”小楠看着齐东，感觉这次的他跟以前已经不太一样了，他在为自己考虑而做出调整。齐东继续说“但是，我也不想像你爸爸说的那样直接去继承你家的家业，我要开创自己的事业。”“那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我想去企业，去接受市场的挑战，去塑造新的自己。之前自己一直是学生，没有社会经历，这是我的短板，我需要补上。”“好的齐东，我支持你”小楠靠在齐东边上，挽着齐东的胳膊，“我希望跟你在一起，咱们一起开拓自己的事业，就像我爸妈年轻时一样”，“是的，像你爸妈学习！”
齐东想通了，他想去开疆拓土，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他向张老师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张老师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最后才开口，“你去闯闯也好，知道世界有多大，一定记得要谨慎，你之前跟社会接触少，要多学习，多观察。”齐东自以为懂了张老师的意思，谢过张老师的好意，他不知道，张老师这句话，后面他需要花十年的时间去感悟。
接下来的日子，齐东在科研上更加投入，他既要准备博士论文，还要在毕业之前尽快把项目经验传授给师弟师妹们，为了特地把所有的科研经验总结而成了一部厚厚的葵花宝典。
项目的研发也接近尾声，像上次一样，设备被封存交付总体，这次已经有新人跟进，齐东没有再跟去安装，看到团队后继有人，齐东也可以专心撰写毕业论文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轮审核和细致修改，齐东的博士论文终于获得了答辩的资格，这意味着五年的辛勤播种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博士论文答辩的过程很顺利，因为齐东的底子很好，所以答辩专家组老师们给了全优的评分。这在实验室历史上是很少见的，让张老师很有面子。
答辩完成，评审专家们要讨论答辩结果，齐东走出科研楼，初冬的北京寒风萧瑟，齐东却觉着天气分外的好，海阔天空，任自己施展。
齐东回望实验室的房间，环视北航，过去的五年，这是他朝夕相处的家，是他理想实现的地方，在这里他实践着理想，得到了锤炼，获得了机会，实现了蜕变。他感激这里的每一个人，他喜欢这里的每一个地方，他留恋这里的每一个风景。这里曾经留下了他无尽的回忆，现在他要走了，却又忽然充满了不舍。
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如果能有机会把最好的时光奉献在他热爱的事业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吗？
北航，感谢你！
别了，北航！
在征服宇宙的大军里，那默默奉献的就是我，
在辉煌事业的长河里，那永远奔腾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歌颂我，不渴望你报答我，
我把光辉融进融进祖国的星座。
谨以此文献给母校69年华诞。
星光岁月，无悔北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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