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农业：“可以吃”的社区、超市变“农场”、鱼菜共生系统

一场疫情，让原本远离自然的都市人开始在家中尝试水培蔬菜，很多人觉得新鲜，像是一种特殊情况下的苦中作乐。

其实，在当今严峻的气候危机导致粮食和水资源短缺的现状下，有效利用城市中曾被忽视的空间实现都市人的自给自足，已经被验证是一件可行并充满未来前景的事情。一系列有关城市空间与绿色可持续农业结合的生活变革正在悄然进行。

#01

屋顶农场，重在可持续循环

{ Sustainable Recycling Rooftop Farm }

众所周知，都市中的土地资源有限且昂贵, 但大多数的建筑屋顶都是闲置没有得到充分利用的空间。在北美, 欧洲和亚洲先进国家，科学家、生态学家、环境学家与建筑师、城市规划设计师与各国政府早在十几年前就关注到此类空间，尝试推广屋顶有机花园及屋顶有机农场农业。

美国盖瑞康莫尔青年活动中心屋顶花园

早期的屋顶农场更追求设计感与节能功能。例如 2010 年在美国盖瑞康莫尔青年活动中心建设的屋顶花园就凭借风格鲜明的设计、丰富的功能性获得了当年度 ASLA 景观专业奖通用设计荣誉奖。这个位于美国芝加哥南部地区的绿色屋顶在景观设计师与建筑师的通力设计下变身有花卉和蔬菜园的屋顶花园。

由回收牛奶容器做成的塑料木构成了与花园窗框对齐的笔直排列的花园小径，以及散落其中的具有艺术气质的圆形金属圈，成为了花园设计的点睛之笔。圆形金属圈同时也充当了天窗，为楼下的健身房和咖啡厅带来自然照明，也为楼下的健身房提供了一个显著的隔离层，在减少能源消耗的同时为建筑降温，起到了节能的效果。

美国盖瑞康莫尔青年活动中心屋顶花园

这里除了是青少年学习种植，亲近自然的乐园之外，一年生产的 1000 磅有机农作物，也能供学生、本地餐馆和咖啡厅使用，实现了观赏需求和满足生活需求之间的平衡。这类屋顶农场可谓开辟了一条充分发挥屋顶绿化在都市农业中作用的思路。

而随后出现的屋顶项目，则更注重如何利用环境现有条件，形成良好的可持续发展途径。例如由景观设计公司 HASSELL 与墨尔本大学屋顶绿化和都市园艺研究人员密切合作完成的墨尔本大学伯恩利校区公共屋顶花园，就利用低水耗、低养护浅根系耐旱乡土植被模式成功地营造出鸟类、昆虫和爬行动物的栖息地，以较少的投入发挥较多的生态功能。

墨尔本大学伯恩利校区公共屋顶花园

而泰国景观设计事务所 LANDPROCESS 在设计泰国国立法政大学 Rangsit 校区内的屋顶农场时，则希望更有效利用空间，在确保农场能够为校园餐厅每年约提供 20 吨稻米与蔬菜的基础上，将餐厅内产生的厨余制成堆肥再回到农场，完美地创造了一个在地循环闭环。农场更为学生提供了室外可持续发展课程的场地、并提供工作机会给农民和社区成员，通过集体合作包括播种、收割等，培养新一代的农民，进一步促进社区的共识与意识。

泰国国立法政大学屋顶有机农场

#02

屋顶农场并非想建就能建，有更好的替代方式吗？

{ Better Alternatives }

如果说屋顶农场并非靠一己之力可以实现，那么一种名为“鱼菜共生桌面型系统”的新型生态模式似乎更容易走进普通人的家庭，或者是在以公司为单位的机构企业当中，实现自给自足。

一个架子分 ５ 层，上面 ４ 层种有蔬菜，最下面层是迷你鱼塘。所用的肥料均由经过处理的厨余垃圾作为原料。航天花猫农场的联合创始人郑俊彦 2015 年开始与澳大利亚鱼菜共生专家 Murray Hallam 共同设计这种鱼菜共生桌面型系统——不用化肥，将食堂厨余转化为有机肥，有机肥自然堆放发酵，修复了土壤中微生物系统。有机基质废水可养殖绿藻。既节能减排，重建了人与土地之间氮源等营养源的闭路循环。

疫情期间，人们发现当外出购买食材开始变得不可能，而网络上购买生鲜食材送达的商品往往良莠不齐，质量难以达到要求。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家里种菜。但自家种植的蔬菜品类单一，很难实现可持续稳定供应，只能解决一部分的生活需要。郑俊彦指出，在家种植蔬菜的困难还在于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同时也要有一定的种植面积。因此简易版的家庭式种菜推广价值较低。

鱼菜共生系统

但他同时也认可自己种菜的方式，毕竟除了会有强烈的成就感，还能得到真正自己能够放心食用的食材。这一点似乎是最具有吸引力的。而“鱼菜共生桌面型系统”所带来的家庭食物供应系统和社区食物供应系统则可以解决上述问题。

“这套系统最大的优点是，可以实现高品质生鲜和蔬菜的稳定供应，轻松满足一个家庭对蔬菜和生鲜的日常需求。其中不同尺寸的产品满足客户的不同需求：Mini apuaponic 鱼菜共生系统可以起到观赏和科普的作用，给家里的小朋友一个亲近自然和小生物的机会；中型鱼菜共生系统可以满足一家人的生鲜和蔬菜的需求；大型鱼菜共生系统+禽类养殖系统则可以满足一个大家庭日常的肉类和果蔬需求；还有社区食物供应系统，可以为社区居民稳定供应高品质的食物。虽然前期需要投入较大的成本，但十分值得推广。”

中山黄屋村花猫农场项目场地

设想一下，如果在家中拥有这样一个通过机器智能控制就能实现小范围内高效生态循环的小型系统，那么我们普通人只需要插上电源，时不时添加专用酵素营养液，观察一下机器运行状况，就能收获稳定的安全的生鲜蔬菜，满足自家人或社区居民的日常需求。如此简单，岂不是让人对在家中就能吃上自己种植的蔬菜充满了信心！

鱼菜共生系统

而这种新型生态系统对环境和社会的贡献还不止于此。曾经是深圳市招商局集团孵化器「厘米空间」创业导师、原招商蛇口首席绿色低碳官的投资人胡建新十分看好这个项目。他认为这个系统有效解决了城市中每天产生的巨量餐厨垃圾，替代了原本需要投资数十亿的餐厨垃圾处理项目。参考厨余垃圾日处理成本超过 200 万元人民币这个数字，能够有效利用厨余垃圾的“鱼菜共生桌面型系统”前景无可限量。

#03

城市空间变成垂直农场？

{ Vertical Farm }

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你去超市购买新鲜蔬菜，当你走进蔬菜区的时候，在你眼前的不是一堆用塑料袋装着的从数千公里外空运过来的所谓新鲜蔬菜，而是生长在发亮光的迷你农场货柜中的正在生长中的蔬菜，等待你的直接采摘。听起来是不是让人觉得既梦幻，又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是的，这一幕如今已经实现，未来农场新形态已经出现在我们身边。位于德国柏林的创业公司 Infarm 开发出一种“室内垂直农场”系统，可以种植从香草到莴苣等各类蔬菜和水果。

Infarm 柏林

它的模块化方法令其可以无限扩展，进入直接面向用户的城市地点，比如百货商店、餐馆、购物商场以及学校等。东京阿达奇区(Adachi Ward)的一家食品杂货连锁店 Summit 商店就已经开始销售这种迷你货柜农场种植的蔬菜。

Infarm 是世界上第一家将垂直农场搬进超市的公司。如今，一些超市迫切希望与他们合作，渴望 Infarm 的垂直农场入驻。Infarm 的其中一位创始人奥斯纳特·米夏埃莉(Osnat Michaeli)指出，很多食物存在季节性特点，或是在地球的另一端生产，还缺乏重要的营分，大多数情况下还掺杂了杀虫剂和灭草剂。

Infarm 垂直农场进驻德国柏林大型超市麦德龙

“而 Infarm 系统没有任何化学杀虫剂，可以根据口感、颜色和营养价值来优先种植某些农作物，而不是根据保质期或能否进行大规模生产来选择农作物。Infarm 系统的室内特点意味着，它还不会受到季节变化的制约，由于完全消除了农场主和消费者之间的距离障碍，食物可以保持最大程度的新鲜度。”

令人惊叹的是，Infarm 的垂直农业系统比基于土壤的农业使用空间减少 99.5％，用水减少 95％，运输减少 90％，化学农药为零。而整个 Infarm 网络使用的90％的电力来自可再生能源。整体比传统的农业供应链更具可持续性。仅仅 2 平方米的空间就能产生相当于 250 平方米农田的产量。

Infarm 东京

室内农业正因为这些优势越来越受欢迎，原因不仅在于可以减少传统农场在水资源、耕地面积等方面的限制，更重要的是，能够为包括中国、日本、新加坡在内的城市空间面积日益紧缺的国家地区带来新的希望。同时，也再次将农场种植的乐趣带给了城市人。

#04

“可以吃”的社区，住宅建筑的未来热门趋势？

{ "Edible" Communities }

对于建筑设计师来说，更大有可为的领域，将会是在住宅建筑时就考虑将绿色农业和生态与居民的生活环境进行有机融合。

绿地香港 2021 年通过针对全国 7 大区域 100 多份已入住业主的景观需求调研，推出的景观标准化体系 G+花园体系可谓是某种意义上的范本参考。该项目在住宅建筑小区之内设计了果树栽种区、生态水溪区、花果廊架区和 Organic 有机花园 4 大模块，并根据社区体量来进行组合式配置。

绿地香港推出的景观标准化体系 G+花园体系

这四大模块分别从不同层面构筑了新兴生活社区的方方面面。果树区、廊架区和芳香果园一年四季都是小区内的风景，同时也产生水果，香草，提供绿荫休憩区域，平日里能承办社区各种自然教育课堂，在果树丰收的时候，社区邻里可以共同分享收获的喜悦。生态水溪区种植亲水植物和水域可食作物，让都市人可以随时亲近水源。

Magic魔法森林——果树栽种区

Interesting兴趣海洋——生态水溪区

在每个模块化花园的打造上，都考虑到了季节性因素。通过合理的配置不同季节的植物和作物品种，能够保证每个季节都有收获。专门的作物信息牌在业主入住后，会注明认领业主的信息和管理人信息。

目前该体系已经落地应用于无锡·安兰诺雅社区可食化乐园和江阴·敔山天地以“橘彩柚香”为主题的可食用花园。在经历过疫情封闭和食物紧张的状况之后，预计这种“可以吃的社区”将成为住宅建筑的又一体现新兴生活方式的热门潮流。

Green绿色城堡——花果廊架区

Organic有机花园——芳香花园区

更多的案例，都已经验证了人类在城市发展中能够实现居住与资源生产可持续发展的目标，这同时也对更多建筑师、城市规划师提出了新的挑战。

未来，我们应该如何面对气候与资源，包括突如其来的人类灾难对生活带来的影响，做到就地取材，利用有限的空间增加当地的食品供应体系, 这将是一个建筑师、生态学家，植物学家，城市规划师，社区管理机构和个人共同受益的、极具商业利益的新兴高科技产业，创造巨大商机及就业机会。我们相信，更多利用城市空间所发展出的新生态系统和绿色基础设施将更多释放城市的潜力。

头图丨香港K11自然探索公园 BY LAAB Architects

撰文 | Queena Yao

编辑 | Daisy

校对 | Mi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