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现实主义大都市——沈阳
前言
放眼中国，能与北上广深消费在同一水平线的城市，大概只有沈阳。
要知道，沈阳人均每月工资才5000多，不到朝阳区一半，夜生活倒比“北京朝阳群众”更有声更有色。
老一辈70后就开始提前消费，钱也不存，90后更骚，月薪2000就拿LV，天天出去玩。几年前，十三纬路上还有小哥直接上来问“哥，要小妹不？”
要想在夜店嗨到人生高潮人生巅峰，不花千把块肯定不够。这一消费水准已与三里屯工体平分秋色。
蹦完“迪斯科”出来，夜市一整桌“东北硬菜”，对关内南方人，分量肯定太多了。换成一串烧烤、一杯啤酒、一只小龙虾，分分钟人均150到天亮。工薪族天天这么搞，省吃俭用的关内人民不敢想象。
本地人最能体会沈阳的消费之高，甚至用“消费畸形”形容。
拿着“新一线”城市的工资过着“北上广深级”城市的生活，仅仅是沈阳这座城市魔幻的一方面，更多现实魔幻的细节唯有当地人才了解，杜少我找来了土生土长的沈阳姑娘马艳琳（鸠丹阿）——
让他来聊聊沈阳人的魔幻生活。
1
民以食为天，聊一个地方难免聊到吃。
俗话说“食在沈阳”。沈阳虽然是一个“美食之都”，实则是全中国饮食较为封闭的“围城”，外面难进来，里面不出去，连附近的海城馅饼都比沈阳食物更出名。就像广州那样，能给广州人带来深刻印象的只有两个字——“早茶”。而提起沈阳，也就只知道老边饺子、锅包肉、大拉皮、得莫利炖鱼、蒙古奶茶、酸菜白肉炖血肠、西塔冷面与辣白菜这样的“东北菜”。离日本、韩国那么近，但沈阳人只记住了一个来自韩国的泡菜，韩剧中的炸鸡啤酒、辣炒年糕、香蕉牛奶、石锅拌饭、紫菜包饭、蜂蜜黄油薯片……那可是沈阳西塔一带朝鲜族的传统美食。
原因很简单，沈阳远离中原，因此沈阳饮食文化并不像中原那样融会贯通，自然沈阳人就吃不来外地菜。太甜的江浙菜、太淡的闽菜、太臭的徽菜不得人吃，内蒙新疆羊肉不如东北自家的羊肉，咸鲜口的那种。广东人的XO酱、海鲜汁，北京的豆汁，天津的锅巴菜以及湖南香辣酱更没见过，他们只知道四川的辣椒油和郫县豆瓣最好吃，以及台湾夜市小吃和天津的煎饼果子。即使在港片风行沈阳的年代，沈阳古惑仔也瞧不起寡淡朴素的外地口味。
唯有沈阳口味才能满足他们的舌头。
面必须是老四季家用碱水做的抻面，经师傅们的手艺拉制口感劲道跟筷子柄一样又粗又细，面条可以一夹连贯不断，其味道有点像兰州拉面和上海阳春面合体的“升级版”。外地人闻不来，沈阳人却视为珍馐。加入肉沫、葱油、辣椒干拌便是最安逸的早餐。肉沫必须肥一点，葱油肥而不腻，而辣椒要香辣得你吃完一口还要刨一口。再配上鸡架和一杯名叫“梅潭金尖”的发酵特黑砖茶，舒坦。除此之外，还有千里香馄饨面、沈阳炸酱面、火柴面、龙须面、羊汤面、酥油面，还有西塔大冷面……
顺带提一句，沈阳的“今麦郎”就是原本卖小吃，靠葱油面好吃才起家的。
还有一种面也是碱面，金黄半透明，泡不“趴”。加花生、腐竹、肥肠、卤蛋、鸡架，再加上一勺由猪骨、虾籽、鱼干和多种中药材组成的卤水，以及一勺酱油和猪油渣炒制的油炸臊子，再来上一杯“老雪”（指沈阳生产的雪花啤酒），沈阳人的肥肠面就来了。
“不加地沟油的肥肠面口味永远差口气。小时候，我曾正一着二告诉打面师傅不要辣椒，他顺手浇了勺红色油脂告诉我：‘这不是辣椒，是红油！’”（引用）
老沈阳还会吃大排面。大排经过炸制，比你们上海大排厚一倍，也裹面糊，但就是敦敦实实一大块炸肉嘎嘎，盖在面上才叫“得劲”。
沈阳人也吃火锅，但本地人活一辈子没见过四川人的油碟、广东人的蒸鱼豉油和潮汕人的沙茶酱，他们只知道营口大酱、延边辣酱。
在沈阳，真正的火锅，特别是肥牛火锅的蘸料中就有“酱油醋”和“芝麻酱”，本地人俗称“麻醋”。带着辣椒油、韭菜花、腐乳、芝麻酱、蚝油、香菜、葱花、虾米、蒜泥、酱油醋便是一份“麻醋”的全部。而老沈阳更是只有“酱油醋”这一碟。酱油醋在上海被称为“辣酱油”，在北京、天津是“黄醋”（因京津市场上的辣酱油多为黄色包装，故名），在粤港澳一带叫“喼汁”（喼音接），在英国、美国等一些国家则称为“伍斯特沙司”或“李派林沙士”。因为它闻着像酱油，吃着像醋，似乎就是酱油与醋的混合体，原料中既包括酱油也包括醋，所以就叫“酱油醋”。而这个酱油醋，不是温州人眼中的普通的酱油与醋的混合体，这是我们沈阳人特有的蘸料。
酱油醋不同于酱油，味道酸甜微辣如醋，色泽黑褐如酱油，因此又叫“辣醋酱油”。它是用海带、辣椒、洋葱、胡萝卜、番茄、葱、姜、蒜、芹菜、辣根（日本人称山葵，中国人称芥末，事实上它们不属于同一种植物）等蔬菜熬成的汁液，辅以八角、干姜、花椒、陈皮、桂皮、香叶、草果、丁香、白芷、紫苏、薄荷、木香、木通、孜然、良姜、丁香、紫蔻、山楂、山奈、藿香、百里香、肉豆蔻、芫荽果、小茴香、黑胡椒、烈香杜鹃等数十种中草药制成香料汁煮沸，然后添加盐、糖、白醋、陈醋、大麦醋、香油、酱油、味精、冰醋酸、焦糖色、凤尾鱼汁和苹果、梨、桃、葡萄、柑橘、柚子、菠萝、芒果、酸角等果汁酿制而成，光是原料就多达60多种，需要经过40多道工序，大部分原料供应稀缺，成本非常昂贵，所以这瓶“酱油醋”一直是沈阳贵族心目中的“心头好”。
沈阳人可以就着一碗酱油醋吃任何火锅涮菜。这个酱油醋在上海，摇身一变成为上海人吃炸猪排的蘸料，以及罗宋汤、排骨年糕等名菜的配料。在北京，天津，酱油醋则是吃饺子的蘸料之一。在广东，山竹牛肉球、豉汁蒸排骨以及早茶中的春卷与酱油醋更配。在英国，它更是著名鸡尾酒“血腥玛丽”的主要原料。困难年代，一碗酱油醋浇在“猪油拌饭”上，那是“低调而奢华的美味”，犹如“茅台配切糕”一样。酱油醋是每个沈阳人流淌的血液。
零几年，有人在沈阳开“北京涮羊肉”，生意根本做不走，沈阳人只要一看锅里是白水煮白菜，店家就要遭掂对摔摆。还不如路边姨妈卖的“哈尔滨麻辣烫”配冷面：
还有很多食材外地人闻所未闻，比如猪心管。
沈阳的猪心管不是外地轮胎一样嚼不动的东西，而是猪心脏上的一个皮管。切成丝，一半瘦肉一半胶质，加胡萝卜大火猛炒，软糯香滑，比起五花肉弹牙感更好，不肥腻。
记得老城区青年公园背后有家心管烤串，上层全是浸泡佐料的心管，外面裹上辣椒、孜然、花生、芝麻，明火烤熟，整一顿浑身香喷喷。
论当地美食皇冠上的明珠，非沈阳锅包肉莫属。
只有沈阳锅包肉才配得上「锅包肉」三个字，不行你到街上看，绝不会有一家哈尔滨锅包肉有本事在沈阳立足。
里脊肉切成厚片，挂面粉糊，用盐、鸡精、料酒等腌制半个小时。锅内放几大勺将挂面粉糊的里脊肉放锅内炸至金黄捞出，烧肉时加入胡萝卜、黄瓜、青红椒和葱姜蒜丁以及由糖、醋、番茄酱调和而成的酱汁。端出一锅油晃晃锅包肉，糖味酸甜，茄汁上色，醋香四溢，肥而不腻，里脊软糯鲜美，味道“杠杠的”（源自沈阳地区日语“がんがん(gangan)”，意为“厉害”，跟广东粤语“猴赛雷(好犀利)”差不多）。
每家老沈阳锅包肉味道不大一样，如果有幸去人家里吃大妈家亲手做的锅包肉，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报。吃剩的糖醋汁加干豆腐、煮萝卜片、配酸菜。
家里有小孩要去北京、上海、日本、美国，妈妈些就担心：“混蛋！孩子每天吸霾就不说，吃的也不好！”
不仅只是因为好吃，锅包肉是沈阳人的命。
老大妈们凡是家有小孩去了新疆、西藏、海南、黑龙江、东南亚玩，总要做一大盆锅包肉，背起去才吃得下饭。
更有会整的沈阳人想到用锅包肉留下的茄汁油拌面，渐渐演变出“茄汁油”这种由番茄膏、糖、醋、油、香料等制成的类似于“酱油醋”的这种神奇酱料，尤以回族人聚居的沈阳郊区——苏家屯区徐渡古镇特产。你可能不知道徐渡古镇，21年前（2000年），周润发、章子怡的《卧虎藏龙》便是在那拍的。
除了这些，沈阳有意思的食物太多了，沈阳人有自己的饮食体系。这是勾住每个沈阳人魂魄的神秘味觉，绝不轻易让这种神秘感外流。
2
沈阳虽然是典型的老工业城市，国企单位和员工比较多。但是这里的人尤其是员工的家属们一般干不成乃样大事，好事不成，坏事也不成，就是爱享受爱花钱，其中一大部分花在“喝”这件事上。
沈阳人每天早上喝奶茶吃点心，跟广州早茶差不多。奶茶有咸有甜，咸的是牛奶、砖茶、盐巴、炒米、酥肉、奶酪这类的，甜的是牛奶、砖茶、白糖、果汁（特别是柠檬、柑橘、蜜桃）这类的。另外奶茶馆主人每天会给你们放二人转、京剧等陶冶身心。我们北京朝阳地区三里屯、国贸一带没几个人喝的牌子，到沈阳你得排位，十年前一杯就30元。下午喝杯奶茶，几姨妈摆谈摆谈就是“沈阳评书”，尽管大家收入还是两三千块钱。
夜生活不分工作休息日，必须重点介绍。
不管星期一二三，还是周末。晚上点，下了班，三三两两聚起，吃顿烧烤、炸鸡、小龙虾、麻辣烫、骨汤熬的肥牛火锅，加份干炸酥肉、红糖糍粑、西塔打糕，捞出来再沾点酱油醋和芝麻酱。席间就要来点“老雪啤酒”和“梅潭砖茶”垫垫。
沈阳人以前都喝本地“老雪”，也就是目前广为人知的“雪花啤酒”。
这家厂生产的“504菠萝皇”冰棍比雀巢、和路雪好吃，真的有菠萝果肉在里面，才五毛。植物蛋白饮料“花生汤”也很好喝，以前中学，小混混聚会喝“老雪”，玩扑克，看足球比赛，他们14岁的姐妹则默默在一边就喝“花生汤”。
可惜后来沈阳“雪花啤酒厂”被北京华润公司收购，小混混们只有外地啤酒，女孩也从喝“花生汤”改土归流，喝吉林“宏宝莱”，但沈阳人并不在乎，在乎的只有喝酒本身。某银行90后行长告诉我，沈阳人最大特点就是“不喝酒，没朋友”。
过完吃饭这轮，就是去夜店或KTV继续喝。
沈阳“年三十”酒吧人满为患，我姥姥家4个小孩，年三十吃完饭就跑出去喝酒，各玩各的小圈圈。喝酒蹦迪是最“Fashion”的夜生活。
这两年越来越多辽宁全省各市甚至吉林、黑龙江各市州，内蒙古东部和部分河北、山东的人已经到沈阳买房工作，也要去酒吧嗨两法式。不少真的挺土，网上毛毛姐那段“好棒！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一点不是编。
这种直抒胸臆的Flow天天在沈阳酒吧上演，倒是让一线城市人们看了稀奇。
跟县份上人不一样，沈阳“老大哥”在酒吧话不多，卡座上一副“洞若观火”款式，喊这叫“鬼吹灯”。他的几个小兄弟四处跟人款天款地，款父母。几个老哥们勾肩搭背开始吹牛皮玩扑克看足球抛观点，说到兴头，一句“对喽！”绕梁不绝。
如果你是新来客人，几兄弟几姐妹就要来跟你轮流碰杯，相互确认关系：“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喝！”几杯下肚，酒拳就得起来，“两弟兄，一辈子……喝！”。
带点玩世不恭的草莽，比北京人更草莽，比上海人更玩世不恭。
夜店玩到一两点出来，吃点烤串、小龙虾当宵夜，每人加个煎鸡蛋。我一哥们喝嗨了几兄弟比赛吃煎鸡蛋，一下吃20几个，再怼点雪碧，嗨翻完。
宵夜摊从来摆到天亮，传说在霓虹灯下飘荡。有阜新的煤老板带着小妹们来“吹牛皮”，也有北京中关村搞区块链的来体验糜烂，喝多的酒鬼满地跑，多年前我曾看到今麦郎董事长的儿子喝大了在街上被人追着打。
但沈阳人只看热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去泡个脚，洗个澡，透个酒，差不多到位了。
3
比起喝酒蹦迪宵夜的“腐败”夜生活，沈阳人更爱打麻将。
沈阳人眼里，工作只是调剂，麻将才是主业。谁搬新家要没有机麻（自动麻将桌），装修不算完。
他们不仅周末打，过年打，国庆打。年轻人甚至工作日打到凌晨，连午休还得铲两个小时才回单位上班，瘾大得很。老年人放着933公顷的棋盘山森林公园不逛，山下支起麻将桌。
之前一个朋友去找沈阳苗族姑娘马艳琳（鸠丹阿）合作，两个沈阳女孩碰面就在太原街上挽起手：周末打麻将哈！
不仅随时随地打，翻倍也很大，月薪3000的打5块，一晚上就能输一个星期血汗，工资高的打20，一把牌翻10倍，能赚600。打完回家路上，两口子还讨论一路，兴奋得觉也睡不着。
麻将不仅是娱乐，更是社交必要手段。
沈阳人最爱钻麻将会所，俗称“武馆”。朋友聚会要打几圈，一家长幼聚会也要打几圈，政商各界聚会更要打。业务麻将打得好，业务才能谈下来。十年前市场拓荒时代，输几千，拿几十万单的生意，每天在麻将桌上进行。
谁要不会打麻将，就像在美国不会英语，在日本不会日语，在韩国不会韩语，在俄罗斯不会俄语，根本无法立足。
4
喝酒蹦迪打麻将的生活明明如此“舒坦”，但沈阳交通是出了名的堵。
别跟我讲上海、北京。沈阳可是北京、上海之后，全国第三个车辆限购又限行的城市，深圳、贵阳、昆明、成都、重庆、武汉都往后站，广州、南京、杭州、天津、西安、乌鲁木齐等都是有样学样按沈阳办法来。
为什么？实在太堵了。规划不行不说，修个地铁还把路面占去一半，更重要的是，沈阳司机实在太野，你永远不知道他要往哪开：
记得2年前回去，市中心晚高峰4公里路公交车能磨一个小时，走路都到了。他们大多也都骑着摩托车、电动车。司机乘客也是有耐心，宁可一点一点磨过去，就是不愿走。
不仅市中心，几个大型居住区跟主城就一条路串联。之前被国内外抢起报道的“滑翔路”小区，一个小区可以容纳足足30多万人，号称“亚洲第一大盘”，就两三条路出入，100米都能堵你30分钟。
这两年，沈阳整起来几条大路，拥堵稍稍缓解，但七绕八绕地路面足够把你脑壳搅昏，一年不在沈阳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有一位南方朋友看到沈抚立交桥照片，只留下一句：开上这座立交，我就将自己交给了上帝。
尽管堵，沈阳人依旧是全中国最爱打车的省会人。
老城区长不过18公里，宽12公里，小点地方明明很方便，但当地人走哪都打车。起步5块，小姑娘些都爱，遇到堵车就开始发朋友圈照片，看看哪个男的点赞。
沈阳人眼中，坐大巴的都是打工农民和省钱的大爷大妈，走哪打车才是大城市人的基本通勤习惯，身份象征。
5
这两年沈阳变化越来越大。
曾经的沈阳非常辉煌，1949年到2000年地区GDP一直排在全国前列，改革开放前更是全国GDP最高的地方，与北京、上海齐名。当时改革开放前以及初期的时候，中国有三座城市“北上沈”。现在，改革开放了，同处海岸线的广州以及“北上广”的出现，加上深圳的崛起，几乎把沈阳给“杀死”了。因为东北尤其是沈阳内部因为“计划经济”体制顽疾较多，经济萧条工人下岗，转型升级遭遇阵痛，到了2020年GDP也排不到国内城市20位，更别提“国家中心城市”这个称号了。但是，如果沈阳能成为“国家中心城市”，那么东北的命运将有可能改写。如今的沈阳，现代高科技、国防工业、互联网大数据等产业进驻，经济再次崛起，增速在所有省会排名第一，这是全中国发展最快的地方。然而，“区块链创新发展中心”不远就是耕牛与农田，以及更北边的满族和蒙古族，充满魔幻张力。
城市建设的速度更快，“十三邀”访问毕赣那集，许知远站在沈阳一座尚未装修的摩天大楼顶层问工作人员，“这是沈阳最高的楼么？”，“是的，但半年后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美国纽约最高建筑世贸中心——一号大楼和阿联酋迪拜最高建筑——哈利法塔的相继建成早已是7年前（2014年）的事，这种发展速度可谓惊人。
城市改造拆出不少千百万补偿款大户，一夜获得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杭州、成都、纽约、巴黎、伦敦、东京、首尔、新加坡等人们奋斗一辈子的财富自由。有人拿去放贷，啃着猪蹄炫耀自己打婆娘，没成想，不懂经营，几年间一夜归零。也有人送子女出国，见了大世面，举家搬去关内南方各大城市。
还有很多外省人借着“高科技”和“大数据”东风而来。鞍山、抚顺、本溪、朝阳、盘锦，甚至黑龙江的齐齐哈尔，吉林的延吉，内蒙古的呼伦贝尔……那些沈阳人瞧不上的东北县份上的人进来安家，但架不住人家比沈阳人有钱。人口涌入导致房地产大兴，新区规模是老城区几倍，但进城的路拥堵依旧。
新一代年轻人也不一样了，夜店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老哥子退出舞台跑去捏脚泡澡，年轻人跟着前来驻场的“百大DJ”摇头晃脑，洋气得很。还有一批年轻人沉迷吃鸡，打麻将的越来越少，精武馆的麻将生意也越来越难做。
就连曾经固若金汤的食物体系也在变化。沈阳开始有了“老北京涮羊肉”和小龙虾、手抓饼等“网红小吃”，黄焖鸡、沙县小吃、兰州冷面以及同为东北人开的麻辣烫和网红奶茶“蜜雪冰城”（就是那个“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竟然也有立足空间。鸡架抻面、肥肠面的价格一直涨，大排也变小了。
这里就是沈阳，充满矛盾的城市。
娱乐既丰富又匮乏，交通既拥堵又便利，美食既多元又单一，城市既落后又充满现代化气息。
唯一肯定的是，沈阳越来越像个大都市，但没有一个沈阳人知道这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涉及侵权或对版权有所疑问，请邮件联系[email protected]。我们会尽快处理，感谢
转自：杜绍斐 DUSHAOFEI：魔幻现实主义大都会：贵阳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