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月15日 星期五

他是拍卖市场的宠儿,77岁依然儒雅,一字难求

大概从没有过一位作家,

在大陆文化圈里引起过像董桥这样的争论:

1989年4月,《读书》杂志刊发《你一定要读董桥》,

后来又有人针锋相对发文,《你一定要少读董桥》。

争议没有妨碍董桥的散文集红遍两岸三地,

2011年,梁文道出版《访问》,

开篇第一句话就是:

“董桥是当代华文世界里第一流的文章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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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写作,董桥还是《明报》总编辑,

应林语堂女儿林太乙邀请出任《读者文摘》中文版主编,

还曾在BBC、美国新闻处等处任职。

沈西城说他是书香世家,

“是个blue blood(蓝血,意为贵族)”,

“运气好,一生都在高位,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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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桥 书 范石湖《田园杂兴》

他自认是个“文化遗老”,

最怀念的是旧时那一轮明月、一缕清芬,

写稿几十年一直坚持手写,

不停地有人求他那一手小楷。

2017年香港苏富比展出了他的书房,

这是苏富比有史以来第一次为一个文人办展,

十天功夫,展览上的董桥书法手稿售卖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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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桥 书 七言联语


然而文人字画市场如此走俏,

董桥自己却始终淡然:

“写字心要定,人要静,

我看写什么字,和你的脾性有关,

字写得稳,你的命就会好,

字浮在纸上,你一辈子的命都不好了。”

撰文 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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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桥书房剪影

董桥先生家住港岛太平山上,四周豪宅环伺,住了几十年的朴素旧居收拾得窗明几净。上门前介绍人再三叮嘱,小心唐突了董先生,结果见面寒暄,董桥先生似乎比我们还窘迫,把我们让进客厅以后便匆匆逃走,只留我们自己和他的一室清芬相处。

墙上挂着董其昌的字,弘一法师的字,齐白石的画,溥心畬有字也有画。小架子上摆着各式迷你古玩物件,旁边的樟木箱子里收着线装书。

他的书斋,香港苏富比专门复制过。2017年4月,苏富比从他家里搬来了他儿子买给他的那张酸枝木大书桌,他的日常文房用具,还有他收藏的满坑满谷的字画骨董,依原样在太古广场复刻出了一间“旧时月色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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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富比董桥个人专展 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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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富比的董桥个人专展 图录


展览展了十天,是苏富比有史以来第一次为一个文人办展。藏品统统不卖,只供观赏,但是现场可以买到他的书法手稿,同时也有签名售书。排队的人把太古广场下面的门都挤坏了,手稿全部售卖一空。

张大千画给红颜知己李秋君的成扇,胡适写给张充和的诗笺,沈尹默在手绘彩笺上用蝇头小楷写的自作词,吴子深的墨竹,台静农的墨梅……

“文气飘香的都爱,华贵庸俗的不收。”和一般藏家不同,他很少收升值快的大件,偏爱“精细”小件。“我完全不是由经济方面去想,我买都是买自己心中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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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墨梅》 董桥藏品


早年有人劝他趁市道好,把藏品拿出来换成现钱,他一直婉言谢绝。只在九年前的嘉德秋拍,拿出65件藏品,办了一个《旧时明月——一个文人的翰墨因缘》董桥书画藏品拍卖专场。

他喜欢张大千。65件拍品,有13件张大千,估价最高和成交价最高的,也是张大千的《牧归图》。“张大千有技巧又聪明,有侠骨又柔情,天生是流连后花园的才子襟怀,写字画画自成旧家风范。”

除了张大千,还有徐悲鸿、孙多慈、溥心畬、林风眠、任伯年、谢稚柳、傅抱石、李可染、谢月眉、陈少梅、弘一法师、台静农、沈从文、周作人、胡适等。都是文人字画,绝大部分拍品都在他的文章里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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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儒 楷书七言联 《林亭积雪》 董桥藏品


“《记忆的脚注》(2005)之后,我就完全不写政治了,而是讲自己的字画和收藏。”《从前》(2006),《故事》(2007),《今朝风日好》(2008),《绝色》(2009),《墨影呈祥》(2010),《青玉案》(2011)……

他的大部分藏品都收在一个个黄花梨木箱里,摞在卧室床边。兴之所至,随时可以拿出来把玩。家里到处都是空调、抽湿机,恒温保干,都是为了伺候他的这些宝贝。

他对新得的一个近一米见方的黄花梨木箱爱不释手,“这么大的箱子,不容易。”箱子是托友人从台湾买来,朋友知道董桥的收藏癖好,有合适的东西都帮他留心。价格合港币20万,“很划算,香港买的话要一两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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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 《清白家风》 董桥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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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吴青霞 《芦雁图》 下 张大千 《李秋君造像》均为董桥藏品


箱子里面,都是一个个码得整整齐齐的小盒子。有些盒子精美得像首饰箱,打开一看,里面收着的是书——象牙片上画画的书,镶红宝石的书,羊皮纸上手抄的书。

董桥揭开一个小盒子,原来是古玉,一支素玉环在丝绸里静静躺着,是良渚文化的遗物,他捏起来,“你看多美!”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董桥在金庸主持的《明报》任总编辑,年薪已经达到百万港元,创下了当年报界的纪录。1997年他入主《苹果日报》当社长,年薪又翻倍。这么多年来不菲的收入,陆续都化作了一箱箱一盒盒的各种物件,“我的财产都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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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爱丽丝漫游仙境》 限量12部董桥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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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封镶红宝石的《鲁拜集》 董桥藏品


为什么这么痴迷“买买买”?“收藏的出发点是拥有,对一个搞文学艺术的人是一种很重要的感情寄托。你自己有了东西之后,你对那个东西就看得很深。你如果不想拥有的话,就不会对美有一种不同的解释。”

他三十几岁的时候客居伦敦,隔壁住着一个英国老头儿,“懂音乐,懂绘画,什么都懂”,收藏很多不值钱的东西,“糖果盒子,饼干盒子,一战、二战时期的全都有”。他告诉董桥,收藏能使生命有光,“不论你做什么事情,必须要学会收藏点儿什么。”

“我当时其实不懂他说什么。”琢磨体会了几十年,他从一个小伙子也变成了一个老头儿,变成了作家董桥。这时候他懂了。

“一个人要想和别人不一样,文章要写得别人很难学,那你必须要有一些东西是人家不知道的。一个人要快乐必须要有自己的东西,不能跟别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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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最后那一世清风明月

董桥一直说自己是“幸运的一代”,“就是我还可以接触更多老一辈的人。我们那个时候还有很多老先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他1942年出生于印尼,在南洋长大。“印尼和新加坡我都呆过。南洋是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中国传统的地方。那里保留的传统的东西太多了,我们住的房子也是老中国的那种房子,阴森森的。”

1958年,印尼排华,好多学校都关了门,学生没有书念。次年,17岁的董桥去了台湾,入读台南成功大学外文系。

“之前白先勇在成大念了一年水利,后来转去台大外文系,当时已经凭《玉卿嫂》几部小说走红。这下好了,我们成大外文系的呢,觉得和白先勇两头沾,个个觉得自己应该当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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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平伯 《牡丹亭雅咏》 董桥藏品


他是外文系的,却常常跑到成大中文系去蹭课,听苏雪林讲《楚辞》。苏雪林是胡适的学生,六十多岁了,声音还是宛若少女,“每天穿着黑旗袍、黑外套,拿把黑雨伞,踩着高跟鞋,笃笃笃走到教室去上课。谁要是敢讲胡适一句坏话,她就跟你拼命。”

一到暑假,他就跑去台北,住在台大同学的宿舍里。

“台北啊毕竟不一样,当时的台北对文学青年来说真是如鱼得水。比如武昌街有个明星咖啡馆,周梦蝶,那个鸳鸯蝴蝶派的大师就在门口摆个书摊,卖书,好像还卖袜子?我记不得了。还有周弃子,号称台岛第一的大诗人,文章写得非常悲凉,也老在附近出没。黄春明啊、白先勇啊,就在明星咖啡馆里头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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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 赠张充和小词 董桥藏品


在台北,他见到了胡适的真人,听到了他的演讲。“我的老天,那真是震撼!因为从小就看他的书,突然那个人就站在讲台上,真是很妙。”

他对胡适那次演讲的一个细节念念不忘。“他讲课那天天很冷,他突然发现窗子没有关好,坐在窗子下面的都是女生。他就跑过去把窗子关了,问那些女生,你们都冷吧?再回去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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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培 致王云五信札 董桥藏品


台岛七年,他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民国味道”。那时候的台湾,是“林海音的台湾”。长亭古道,芳草连天,先生们还都穿着长衫。

蒋梦麟、钱穆、梁实秋、台静农……那时都还健在,他有缘见识到他们的风采。1970年代他去英国深造,见到了曾跟鲁迅骂战的陈西滢。去香港后,他和徐訏、刘以鬯都有来往。

“他们跟旧文化的一种接触完全是亲身经历,因为他们那个时候已经是清朝快完、民国起来了,那种交接的东西他们真的是亲身经历了,跟我们现在看书才知道的,差别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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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穆 书 朱熹《斋居感兴》其一 董桥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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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实秋 赠董桥嵌名行书七言联 董桥藏品


他和余英时、林文月等人成为故交,“他们是下一代了。”1970年代胡金铨写《老舍传》,每次去英国逗留,董桥总要陪他去自己就读的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图书馆找资料。

许鞍华当时也在伦敦读电影,她比董桥又小几岁,几个人常常来往。董桥给许鞍华改了名字,原本是“许安华”,董桥给中间的“安”字加了一个“革命旁”,变成了“鞍”,从此契合女导演戎马一生的电影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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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英时 自作七绝两首 董桥藏品


“我觉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们这代比他们那代又差了。”他进了报界之后,竭尽全力,请梁实秋给《读者文摘》中文版翻译文章,请陈之藩给《明报月刊》写稿,请余英时给《苹果日报》写专栏。让大众也能搭上最后一班车,领略些许旧时月色的况味。

“因为我从小接触的就是老民国的人与事。我一直的感觉是在替他们守灵。有时也会很惋惜。他们在,我的生活有很多寄托。他们不在,现在找人用毛笔写信都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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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功 赠董桥藏名联语 董桥藏品


字是养出来的,命也一样

2017年苏富比的展览,除了展出董桥收藏的文人字画之外,还有一批友人信札:金庸、白先勇、吴鲁芹、林文月、杨绛、余光中、余英时、宋淇、陈蝶衣、南宫搏、胡金铨等等。

旧派文人写信,当然是手写。董桥在文章里评点过,“我认识的女作家字写得漂亮的不少,林海音,杨绛,林文月,聂华苓,於梨华,方瑜;他们都练过字,文稿信札可以观赏。张充和不必说,大书法家,写信用钢笔用圆珠笔都好看。还有张纫诗,岭南大诗家,一手兰亭体硬朗得要命……”

其实董桥自己也写字。他的书法是“童子功”,五六岁时开始习字。董家祖籍福建,他的父亲当过糖王黄仲涵的秘书,又与舅舅合伙开书店,做商务印书馆的南洋代理商,家里在南洋是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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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桥 书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他的父亲写得一手好字,常常被人请去题招牌、写对联,“我小时候几乎天天替他磨墨替他拉纸看他写大字。”家里一共九个兄弟姐妹,个个都要从小习字。

董桥排行第九。“我练字的时候,大哥二哥和姐姐岁数已经很大了,跟我一起练的是排在后面的五个兄弟,围在一个大桌子边,每天都要写。父亲有空时过来看看,有的时候也不看,就让我们在这里天天写。”

书房里紫檀书桌,乌木书橱,窗外荷塘蛙鸣,一丛幽篁,墙上挂着“传家有道惟存厚,处世武器但率真”的对联。但是小孩子不管那么多,“皮得要命,写完了就交了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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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桥 书 李商隐《晚晴》句


除了练字,父亲还专门请先生来家里教孩子们古典诗词,专门的英文老师教英文,钢琴老师教钢琴。“我不觉得钢琴好玩,但是这是一种家庭气氛。你在这种氛围里长大了,也就受到影响了,知道什么叫做美,什么叫做好。”

董桥的父亲擅写何绍基,几个孩子也都跟着父亲临何绍基的字。“一部《东坡次韵僧潜见赠诗》练了好几年再练《易安人墓志》,练熟了才浸入《五云楼诗》的行草天地。”

练到十几岁的时候,董桥也能写一笔何绍基的好字了。这段童年经历深深影响了他“对书艺美学的尺度,到二三十岁还心存偏见,只会看何子贞的圆体书法,王羲之的字都嫌瘦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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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绍基 临摹《争座位帖》

17岁开始求学台湾,他不再每日练字,直到年近三十,拖家带口旅居英国,才又重新磨墨铺纸。“离开故土,你反而对自己过去文化的东西非常非常依恋。你在国外呆得越久,就越珍惜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些中国的东西。”

英伦八年,董桥应约给香港报纸写专栏,都是用毛笔写。“那个时候就不是练字,而是在练手。通过写字,尽量保存一点故土的观念。”

他最喜欢小楷。“写稿的稿纸格子很小,你不能不写小楷。”可是小楷难写,非得屏心静气凝神才好下笔。他回香港以后,大部分时间在做报纸,报纸的节奏太快,好好写字常常会赶不及。用不了毛笔,他坚持用钢笔、签字笔,总之一定要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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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桥《清白家风》手稿


2014年,他72岁,终于从报业荣休。“归休无事,我天天练字,规定每天小楷写一纸诗笺,一幅写不满意再写,写到过了自己这一关才搁笔。”

白谦慎在《属于书斋的董桥书法》一文中总结了董桥书法的几个来源:一是北宋的“尚意”书风和黄庭坚,另外就是晚清的何绍基和民国的台静农。何绍基骨子里有颜真卿,台静农则脱胎于晚明的倪元璐。

“董先生……见得多,潜移默化,都化成了自己的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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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董桥将满七十岁。胡洪俠从董桥过往的几十本散文集里选了七十篇,编成一本《董桥七十》,董桥应邀写了序。序文里,他天南海北闲聊之余,不忘讲上一个书法方面的小故事:

翁方纲和刘墉都是清代著名的书法家。翁方纲极认真地模仿古人,从颜真卿到欧阳询,摹碑摹帖几十本。刘石庵也学赵孟頫,然而“人到中年自成一家”,“一点不受古人牢笼,超然独出。”

刘墉的一个弟子,也是翁方纲的女婿。他把老师的字拿给翁方纲看,翁诘问:“请问你老师的字,哪一笔是来自古人?”刘石庵听闻却说:’请问你岳父的字,哪一笔是他自己的?“

”两家都是大家,我倒偏爱石庵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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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桥 书偈语 清凉如月


“归根结底书法是一种个性的表现。我不能教你怎么写字、怎么看字,因为人和人的个性不同。你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字,就写什么字就好了。你的个性,决定你的审美观。”

审美的高低,可以用文化来滋养。这大概就是董桥说的“字是要养的”的来由。

他这样练字,也这样看别人的字。董其昌是“字里藏着那股英气”,沈尹默是“有亭台楼阁的气息”,台静农是“高雅周到,放浪而不失分寸,许多地方固执得可爱,却永远去不掉那几分寂寞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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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静农 行书南田诗 董桥藏品


“我是越老越相信命。写字也是命。我父亲那一代人劝我们千万不能写草字,写字要慢,慢了之后,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字就会稳。稳了之后,你的命自然就好了。如果你写字不稳,字浮在纸上,你一辈子的命就不好了。”

董桥的命,童年的时候就已经被预言过。儿时大人曾带他去一间破庙探望一位江浙的老和尚。都说老和尚相术高明,信徒众多,那天和尚摸摸董桥的头说:“17岁外出漂泊,23岁与字与书结缘,一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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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桥新书《论胡适》手稿


现年77岁的董桥,退休生活很简单,“看书的时间最多,主要看英文书。晚上有时就看看大陆的电视剧。”《甄嬛传》也看,《延禧攻略》也看,“我喜欢秦岚。”

他刚刚闭门完成一本新书,《论胡适》。“今年是五四运动一百周年,我就写写胡适之。”

他念念不忘的,还是上个世纪的那一轮旧时月色。“我比较固执,喜欢的东西,就会一直喜欢。”


部分图片来自2017年4月苏富比《读书人家:董桥书房剪影》图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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