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做对了什么？

作者：董申喆

远博志城产业研究中心

阅读提要：

• 短短56年的建国岁月里，新加坡从“一穷二白”跨越到了“发达国家”，在不同评价体系中的营商环境始终位居全球一、二位，46%的企业在新加坡设立了亚洲总部，“新加坡奇迹”为国内优化营商环境提供了借鉴经验。
• 新加坡政府实行全国统一的税收制度，对外资实行国民待遇，赋税是全球最低的几个国家之一。
• 新加坡政府围绕做什么、谁来做、怎么做构建了数字政府蓝图，以数字信息为核心，实现服务效率和改革创新全球领先。

从1965年新加坡独立建国，至今也仅仅只有56年的时间，这个岛国从“一穷二白”连饮用水都需要依赖进口的时代，到如今已经成为了全球重要的商业城市和转口贸易中心，也是国际最重要的金融中心和航运中心之一。在世界银行发布的2020年营商环境报告中，新加坡连续4年位居全球营商环境第2位。在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2019全球竞争力报告》中，新加坡更是高居首位。根据新加坡政府官网的数据，2019年新加坡的外国直接投资达到1.9万亿新元，46%的企业将他们的亚洲总部设立在了新加坡。

一个没有腹地、没有资源的蕞尔小岛是如何成为今天这个在营商环境上领先全球、在国际竞争的舞台上大放异彩的新加坡？

1、亲商的政府体系

哈佛大学的国家发展战略学者麦克尔·波特（Michael Porter）教授曾经评价“在讨论政府的有效性时，新加坡提供了一个考察这些问题的绝妙案例。就政府而言，新加坡似乎经常打破常规”。

新加坡政府始终秉持着亲商发展的策略，以经济发展为优先，政府组织架构以服务企业为核心，打造极简的流程和集约化的服务。新加坡的政府体系是在16个国家部委下设立法定机构，由法定机构履行政府专项公共管理服务职能。在企业开办阶段，新加坡实行极简的开办流程，一家新企业通过新加坡会计与企业管理局下设立的Bizfile网上平台申请注册仅需15分钟，注册花费315新元。在企业的日常运营中，可以通过经济发展局、企业发展局、企业通网站等“一站式”服务平台获取或申请相关政策。

图1：新加坡负责开办企业和运营主管机构

2、健全的法治环境

新加坡具有完善细致的法制化营商环境，为吸引企业铸就了坚实的保障基础。在世界银行的《2020年营商环境报告》中新加坡的执行合同指标排名全球首位。2019年世界经济论坛的《全球竞争力报告》新加坡知识产权保护水平位列全球第2位。

新加坡政府一直致力于将新加坡打造成亚太地区的知识产权中枢。政府通过制定了一系列知识产权法律法规，将专利、商标、注册设计、版权、集成电路、属地、品牌、植物品种及商业秘密都囊括在知识产权保护范围内。同时，新加坡是众多知识产权有关公约的成员国和缔约国，包括《巴黎公约》、《马德里协议》、《布达佩斯条约》等。在商标保护上，新加坡对商标采用使用取得制度。对于商标侵权的行为，可要求禁令、损害赔偿金、所得利润等补偿方式，对于假冒商标的侵权行为，设有法定赔偿金救济制度。在版权保护方面，新加坡对于作品采用自动保护制度，包括小说、计算机程序、戏剧作品、音乐、录音录像、电影、电视等。在《新加坡版权法》中对于在公共场所销售、展示、许诺销售，或者有合理理由怀疑销售或出租任何盗版产品的人，警方可以在未有逮捕证的情况下对其拘留。在知识产权纠纷处理上，新加坡提供诉讼、仲裁、调节等争议解决方式，并设立世界知识产权组织仲裁和调节中心办事处。

近年来，新加坡不断优化知识产权审批流程，加速人工智能专利申请通道。2019年，新加坡在三个月内将一项人工智能专利授予阿里巴巴集团，成为全球最快通过人工智能发明专利的国家。一般情况下，人工智能专利平均审批周期为2到4年。

图2：新加坡法治环境体系

3、灵活的税制环境

新加坡政府实行全国统一的税收制度，企业所得税基本税率在17%，且对外资实行国民待遇，税率是全球最低的几个国家之一。新加坡政府为吸引更多的企业来新加坡投资，设立了一系列税收优惠及减免政策，主要围绕贸易、研发、总部、金融、海事、企业扩张、知识产权等多方面。针对符合优惠条件的企业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免征企业所得税或享有优惠税率。

图3：新加坡税收激励措施

长期以来，新加坡政府为吸引企业总部投资实施了一系列优惠税率。在1986年，新加坡引入运营总部奖励计划（Operational Headquarters Incentives，OHQ），专门针对总部企业实行更加优惠的企业所得税，对比当时通用的20%企业所得税，总部企业的税率仅为利润的10%，而且企业股息免于收税。1991年，新加坡政府为吸引金融企业总部，再次引进金融和财政中心税收奖励计划（Finance and Treasury Centre Tax Incentive，FTCTI）。2003年，新加坡在原先运营总部奖励计划的基础上，针对总部企业能级规模的区别提出了区域总部奖励（RHQ Award）和国际总部奖励（IHQ Award）两项刺激政策。RHQ将针对总部企业的企业所得税有原有的17%降低至15%。而针对国际企业总部，新加坡虽然设立了一定严苛的认证条件，但是经认证后的国际企业总部企业所得税税率范围在5%-10%的区间。总部企业可以同时享受额外的财政补贴、贸易限制豁免特权、投资补贴等政策优惠。

4、智慧的政务环境

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后，新加坡政府将信息通信技术视为促进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提升劳动生产效率和集约化生产服务过程，提升对客户的服务水平。80年代，新加坡走上了政府和企业的数字化之路。在《2020年联合国电子政府调查报告》中，新加坡电子政务指数排名在全球第11位。

图4：新加坡数字政府建设阶段

新加坡的数字政府推行之路仍然是立法先行，通过制定系统的政策法规，推动国家和政府的数字化进程。前置的蓝图规划是新加坡数字政府发展建设的依据。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的新加坡政府制定《国家计算机计划（1980-1985）》、《国家IT计划（1986-1991）》推动信息化在政府中的普及；90年代至21世纪初的《国家科技计划（1991-2000）》、《IT2000智慧岛计划（1992-1999）》、《覆盖全国的高速宽带多媒体网络计划》加速了新加坡信息的互联互通；21世纪初的《e-Government Action I》、《e-Government Action II》等政策建立了网络化政府；2006年至今的《智能国家2015计划（2006-2015）》《智慧国家2025计划（2015-2025）》两项国家战略加速了新加坡以公民为中心的整体型政府建设。与此同时，新加坡对应出台了系列法律法规，包括《电子交易法》、《新加坡电子交易规则》、《信息公开法》、《滥用计算机法》等支撑数字政府建设的发展过程。

数字政府为公民、企业和政府提供全方位服务。在新加坡政府推出的数字政府蓝图计划中，数字政府以数字信息为核心，形成做什么、谁来做、怎么做三层结构。数字政府主要服务民众、企业、公共部门人员，采用整合民众和企业需求、加强政策、操作及技术整合、运用可靠的安全系统、民众和企业共建、提升追求创新的数字能力、建设公用数字和数据平台等措施。

图5：新加坡数字政府部分产品

以贸易领域为例，新加坡实施基于数据驱动的贸易“一站式”服务新模式。互联贸易平台（Networked TradePlatform，NTP）是新加坡政府以智慧国家建设为核心，为提升贸易商生产力和竞争力，为物流和数字贸易相关服务企业提供机会的“一站式”贸易服务平台。NTP集聚贸易商、物流服务商、金融机构、货运公司等行业主体，利用数字化手段再造贸易流程，相关企业可以在平台上获取、存储相关贸易文件，推动信息数据的共享互联，实现了集约化的海关服务功能。境外货物由新加坡海关进入时，报关人只需要通过NTP上政府服务-TradeNet贸易网络系统来整合货物流动的文件流程，在15分钟内快速完成货物清关程序。先进的信息化监管系统，加强了各个贸易部门之间的信息共享，方便了监管部门对进出口货物实施监管，实现了监管部门和港口间的全面信息化。

图6：新加坡互联贸易平台服务对象

5、经验借鉴

新加坡打造营商环境的成功正是源于政府的高效管控。政府在招商引资的过程中，以企业发展为核心，优化企业服务流程模式、保障企业创新法治环境、利用灵活税制降低企业成本、利用数字化手段优化服务体验，营商环境的改善强势推动了经济发展。

在国内优化营商环境的趋势下，“新加坡奇迹”或许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思考与启示。在制度创新上，探索更高效的政府管理机制。以新加坡法定机构管理和集约化的政府服务为借鉴，深化国内当前的“放管服”改革，探索政府服务的流程再造。探索拓展当前在前海蛇口自贸试验区的“政府职能+前海法定机构+蛇口企业机构+咨委会社会机构”以及陆家嘴金融城的“业界共治+法定机构”多元管理模式，深度了解企业需求，推动更为高效的政府服务和治理体系。在服务创新上，利用新技术打造智慧政府服务体系。借鉴新加坡政府打造数字政府经验，分阶段、分步骤确立智慧政府发展目标和实现路径。以满足民众、企业生活和发展需求为导向，开发便民服务的数字化项目，提升政务服务质量和水平。在保障措施上，进一步优化知识产权和税收制度环境。进一步完善知识产权法律体系，优化专利申请流程，提升申请速度。围绕自贸试验区深化改革“试验田”的作用属性，先行先试探索更优的税收政策，加快重点产业、优质企业的集聚，进一步激发市场活力。

参考资料：

1. 《国际最佳营商经济体治理经验概览新加坡案例与启示》，KPMG

2. 《企业对外投资国别（地区）营商环境指南新加坡2019》，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

3. 《新加坡数字政府建设的时间与经验借鉴》，胡税根

4. 《中国居民赴新加坡投资税收指南》，国家税务总局国际税务司国别投资税收指南课题组

5. 《Digital Government Blueprint》

6. 《Doing Business 2020 Singapore》，WorldBank

7. 《The case for a Hong Kong RHQ tax incentive》，KP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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