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现金消费：我的31天体验

不使用现金能不能生存或生活？我在刚刚过去的2019年1月份，我做了一个月的体验，我的结论是：在中国，只要不是偏远地区，只要不是特殊规定必须现金的消费，日常的老百姓生活消费，完全可以无现金支付。中国已经进入无现金支付时代。

需要说明的是，我的体验绝非经济学社会学意义上的社会调查；我没有为消费而消费，特别是像女性逛商场一样特意去大型百货店、专业店购物（我不喜欢也不会狂商场；实际上那里的微信消费、支付宝支付更发达）；我也没有到中国的特别边远农村地区体验。我做的，只是我作为一个普通职员，或曰中产阶层一员的一般的日常生活消费和出差消费。

这一个月，我支付消费20000元多一点。主要消费支出：出差的飞机票、高铁票、住宿费用；购买年货；看电影；在外早餐、快餐、请朋友正餐；坐出租车、地铁、公交车；高速公路费、城市停车费；超市购物、街头农贸市场购物；交水费、电费；交党费、工会会费；远程快递订货；买书；理发；手机充值……比如，1月16-18日支付记录，某生鲜超市水果4元、10.5元、36元、13.2元，订机票2010元、1720元，订高铁票124元、90元，在外用餐295元，理发25元，超市购买油盐酱醋121.3元，手机充值200元。我的工作任务较多，没有专门时间购物，也不愿意逛街，属于消费惰性强的分子，除非万不得已，蔬菜和生活日用品都不会去买。所以我的支付次数只能属于中下水平。

这一个月，一分钱现金没有使用，我和我的家人的正常生活保持了平常状态没有受到影响。我过去的几年基本没有使用过信用卡，我在信用卡消费方面是“文盲”；我使用微信也晚，也算是“落伍者”。去年开始，我才开始使用移动支付，渐成习惯，乐此不彼。因为很少使用现金，经常忘带钱包——实际上也没有钱包或者叫不使用钱包。

我从我的一个月的无现金支付的经历，用经济学社会学的视角探析，认为无现金支付有这样几个好处：

一是便捷。以前早晨出门，必须检查身上是否带钱，因为吃饭没钱不行，打车没钱不行，坐公交、地铁没钱不行，上商店没钱不行，交各种费用没钱不行……特别是出差，光有信用卡还不行，还必须带够现金……没有现金，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商场购物你可以刷卡，坐出租车、公交不能刷卡呀。无现金交易，就是便利，就是快捷。只要手机和充电设备，就可以用这种支付方式走遍天下。而且无需再为琐碎的找零而烦恼。可谓是：手机在手，万事不愁！

二是高效。无现金支付不用排队、不用点钞，方便顾客，方便店家。现在你到商业银行，最头疼的事情就是排队。取款20元钱，也得排队半个小时以上。年前，我从草莓的盛产地丹东，找到厂家，订了几份新鲜草莓快递给几个朋友，我个人不用到当地，只打个电话，手机一转账，就搞定了。就整个社会来说，无现金支付也可以加速经贸资金流转，提高资金使用效率。

三是安全。身上装的现金太多的话，很可能丢失，很可能被小偷盯上。无现金交易了，被偷钱、被抢钱的问题就不存在了。2017年3月份，一则新闻说有两个男子，不远千里从外地来到杭州，一连抢劫了3家便利店，结果仅抢到1800元，其中第3家仅抢到几十元。被抓后哀叹：你们杭州怎么没现金……现金的使用率减少，小偷、抢劫的犯罪事件减少。大城市中，前些年甚嚣尘上的抢劫出租车事件已经大为减少了。还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过去购物时，容易出现的假币问题，这回避免了，店家和顾客再不用拿着一张钞票，在验钞机上左一遍右一遍查验了，双方不信任的情况不存在了。我接触的几个卖水果的小贩讲，过去每个月都会收到几张50元、100元假币，也就是每个月损失几百元，就等于两三天白干了。无现金支付杜绝了假币坑人现象。

四是卫生。使用现金，包括纸币和硬币，有一个很重要的弊处，就是钱币使用卫生。钱币经人手交换，众多人使用，在市面上广为流通，特别是纸币总是脏兮兮的，一张纸币上有无数的细菌。经常接触纸币，极易传播细菌和疾病。所以专家们经常呼吁人们现金交易之后要洗手。无现金交易避免了细菌和疾病的传播。

五是节约。现金交易方式，必须承载与固定的场所，依附于银行体系和大量的财务人员，从古至今，概莫能外。这就形成一个庞大的体系，号称“金融业”。广泛运用的纸币，每年在交易过程中，都会出现许多残缺，不得不回收、毁掉。无现金支付手段改变了钱银运行的方式，减少纸币就会减少树木的砍伐，节约货币制造成本。这就是支持低碳经济，这就是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

六是普惠。1月24日，阿里巴巴联合世界银行在冬季达沃斯论坛期间举行午餐会，马云将一个重要观点——手机支付，从第一天开始就是为穷人设计的。目前通过支付宝使用移动支付的人数已经超过了7亿人，每个人都能得到钱。信用卡正好相反，从最开始就是为富人设计。信用卡在中国推广了很多年，目前持有信用卡的人数依然很少。很难想象，信用卡可以在广大农村得到普及。很难想象，通过信用卡，网上购物可以覆盖到边远的乡村。移动支付，让广大农民接触到了现代商业，体验到了现代文明。我去过离城市很远的农村，小卖店、小饭店现在都有支付宝和微信支付的二维码。

七是信用。从一个社会角度看，无现金消费、无现金支付扩而广之，就成为“无现金社会”。从未来经济社会发展总体态势看，无现金社会展现了值得期待的前景。无现金支付的所有交易都会留下记录，每个消费者和企业都有一个记录，有利于防止个人和企业偷逃税，也可以打击洗钱、黑幕交易。在无现金社会，信用等于财富。无现金交易，不仅支付可以瞬间完成，而且每一次日常消费，都能为自己积累更多信用，并能将这些信用转化为财富。只要个人信用良好，都能获得公平金融和公共服务。无现金交易，会使社会信用体系更健康、更完善。

一个月的经历，一个月的体验，我感受到现在的中国移动支付无处不在——我在机场书店买书；我在深圳的街头买瓶矿泉水，买公园的门票；我在沈阳的地铁站外买一根烤地瓜；我在医院买一支雪糕；我在北京的街头小摊买煎饼果子；我在快餐店买筋饼豆腐脑；我在冬天的农村大集上买黄瓜西红柿……都使用了手机支付。30年前，中国的粮票还在使用，实际上人民币还不能算功能完整的真正货币；20年前，在亚洲金融危机的阴霾中，中国正进行着艰难的“入世”谈判，中国金融体系在软硬件上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巨大，金融是中国最担心受到冲击的领域之一；10年前，马云刚刚提出“光棍节”的概念，“双十一”的交易额还刚刚5000万元，信用卡还是许多国人的“稀罕物”，电子商务还只是专家学者们理论研究的未来设想；如今，“扫一扫”之于中国百姓，已成为一种司空见惯的生活模式，移动支付以极高的渗透率席卷中国，快速进入中国百姓的生活，成为国人支付商品和服务的主要手段，改变了千百年来人们的制度方式和消费习俗。

无现金支付方式来到中国日常生活之快，超乎国人想象，也超乎境外人士的想象。我找到2014年的一则新闻，瑞典专家的报告提出，到2030年，瑞典或将成为首个不使用现金的国家（无现金社会）。因为瑞典人几乎每天都使用信用卡与借记卡，平均每人每年的非现金交易达260次，远超欧洲其他国家使用非现金结账的比例。每人每年使用200次，大概是中国人现在不到一周的次数。以一个爱购物的普通职员，特别是家庭主妇来说，每天“扫一扫”的次数平均看，至少五次。

去年5月，台湾一位博主来上海挑战三天两夜不用现金支付，全程记录发在视频当中。网友吐槽道：挑战什么呀？！这根本是我们的日常！在大陆三天两夜用现金支付才是挑战吧。说句实在的，连我这个使用移动支付才一年的“菜鸟”，都可以一个月不使用现金，是不是可以说中国已进入“无现金社会”了？

中国的移动支付惊艳了世界，中国的移动支付领先于世界。现在手机当钱包的现象令外国人惊讶。2017年8月20日，新加坡《海峡时报》刊登了一篇题为《2017国庆群众大会：林瑞生在智能城市上海时，觉得自己成了“乡巴佬”》的文章。文章讲述了新加坡人力部长林瑞生在上海买栗子的故事。讲这个故事的人，是新加坡总理李显龙。现金、信用卡和支票、移动支付，是支付方式演进过程中经历的几个阶段。当大多数欧美国家还停留在信用卡阶段，中国却以短时间越过信用卡时期，迅速迈入移动支付时代。美媒估计，2016年美国移动支付规模为1120亿美元，而中国为9万亿美元（约合人民币58万亿元）。这个交易额，占据全球移动支付的半壁江山，是美国的80倍。所以美国人惊呼：中国率先进入无现金社会。连苹果CEO库克都在讲：“中国人更愿意接受新的变革”，在移动支付方面，“中国人很有远见”。他说，“虽然硅谷有移动支付，但你去美国腹地，很多人都不知道什么是移动支付”。

今年初，尼尔森和支付宝联合发布的《2018年中国移动支付境外旅游市场发展与趋势白皮书》显示中国游客境外消费使用移动支付愈加频繁，范围遍布全球。2018年，移动支付使用率为69%，相比去年提升4个百分点。中国游客境外平均每10笔消费中，就有3.2次通过移动支付实现的，首次超越现金支付笔数。与此同时，境外消费使用手机支付不再是年轻人的专利，移动支付已经普惠全年龄层中国游客，有68%的70后和60后在境外都使用过手机支付。

需要指出的是，任何新生事物走进世界，人们都会有个适应的的过程。无现金支付也一样，所谓纯粹的“无现金社会”是不存在的。实际上这几年就很一直有对无现金支付安全问题的争论。比如人民币现金的地位、货币政策的均衡、无现金交易的风险控制与监管、隐私权的保护、第三方支付的法定地位、不会使用的移动支付的老人和残疾人等特殊群体的保护等问题。特别是支付安全问题，比如身份证与手机验证码的安全验证技术并不能完全保障无现金支付的安全性，如新型网络诈骗、电信诈骗增长；交易记录全透明，甚至侵犯隐私；黑客的风险会更高，所以我国的无现金支付技术还存在不少安全漏洞。同时，很多支付平台都会要求消费者进行实名认证，还需要绑定银行卡，所以移动支付存在个人隐私泄露的风险，网络欺诈、电信欺诈，成倍增长就说明了这个问题。也有人提出，无现金社会有脱离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现实之嫌，在宣传和及实施中不要操之过急，容易引发社会争议和经济秩序混乱。

当然，不能因噎废食，我们需要做的是深入研究，弥补移动支付的漏洞和不足，避免移动支付的安全隐患。比如完善法律法规，尽快完善个人信息法及相应的法律法规，促进金融市场健康；强化移动支付监管技术，严厉打击“伪P2P”“伪现金贷”企业。加强金融平台监管，完善应急预案，打造健康安全的移动支付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