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月17日 星期日

我在中国和新加坡租房的那些事,堪称“经典”

想起与人同住租房子的那些日子……

在外合租起始于高考落榜后去上海进修的头两年第一次住的宿舍,一个房间四个人,三个上海女生,只有我一个外地人。她们仨,两个纯正的上海人,第三个是东北来上海闯荡的新移民。

住在一起最考人品,记得那个上海新移民,眼睛细小,个子矮小,性格蛮开朗,但说话却是尖酸刻薄,我刚开始也没在意,后来处久了渐渐觉得似乎不是同道中人。直到有一次我和那俩纯正的上海女生得了一个三人独处的机会,不知道怎么就把话捅开了,原来我们仨都被她周旋在背地里挖损过,我是直性子的人,打知道的那一刻就没给她笑脸过,另俩个不想得罪人也没表示什么,只是大家感觉都淡了。这对我的认知产生了阴影效应,往后对咪咪眼的人士不容易产生好感。和地道上海姑娘同住的两年也让我对同龄的上海女生有了一定的认识,她们讲话有一股嗲腔,这与她们在经济方面精打细算的能力一样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集体宿舍生活了两年后我管一户上海平民租了一个小房间,那个房间特别有意思,是厨房隔出来的,刚好能放下一张小床和一个柜子和一张小书桌。连着厨房的是个走廊和厕所,走廊也被隔成一小间同样摆着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张小书桌,这样也就住着另一个租户,而主人两夫妻和十几岁的女儿则在客厅睡觉、吃饭、看电视。在那里住了几个月,切身体验了上海基层人民拮据的住房条件,鲜明地展现了大上海寸土寸金的现实情况。但上海人大多傲娇,那是命运赐予的地域优越感,一些中老年人仍管上海以外的地区叫乡下,我那时候意识到人真的需要足够的见识,否则只能活在井底。

后来我离开了上海。十几年后的前几年回去转了一圈,也就在学校附近,变化巨大,有许多路都认不得了,但亲切感还在,毕竟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回忆。

回福建老家的时候在福州工作过一段时间,和几个年轻人合租过一套房,也独自租过民房。只是合租的时候公用一个厕所叫人忧郁过,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事。甚是喜欢租住在民房里,房间宽敞,有楼顶可以晒被子、衣服,还能在冬日里顺便晒自己。

今天就在我准备接着写租房回忆录的时候,现任房东告诉我他终于让我的邻居下个月搬走了,一位刚住进来不到五个月的马来西亚女生,我刚开始还觉得和那姑娘挺聊得来。

确实是住在一起最认识人品,住着住着,渐渐得发现她蛮多的毛病,譬如不定期打扫房间,据房东说她的房间乱、地板黏腻,而且有一股混杂着空气清新剂的怪味;

不自觉清理厕所、洗完头也没及时拨走堵在下水道口的头发、内衣裤浸在脸盆里一周才洗,也不怕会长伊蚊,更别说刷马桶了,有一次我不在家一周,回来一看马桶里面一圈污迹;

洗衣服也不想按时间表轮流洗,洗衣机只有一架,三个人要用,晒衣服的地方也有限,早前提醒她吧,人家可任性了,说她想洗的时候就洗,那别人怎么办,屡次三番后房东强制要求我们制定时间表;

刚搬进来的时候我借她的床单,我两个月后才看到她洗晾,到现在也没有归还我的意思; 房东好心给我们免费提供的厕纸,她一个人一周能用完一卷,更过分的是,卷纸芯也不扔,我和房东都替她扔过;

她的牙刷用到毛异常严重翻翘还不舍得换,这倒真令我特别惊讶,不到三十岁看起来蛮潮的一个姑娘姑娘竟有着穷苦年代的超节俭作风;

至于灯忘记关、热水器忘记关,都是常有的事…….事情说大不大,沟通调整一下也就不是什么事了,可问题的关键是,提醒她她还不乐意,如果人寄住在别人的家里却不接纳主人和其他租客的建议,真是说不过去。

我房东是何许人,他是一个特别洁癖的人,洁癖到什么程度,家里躺在地上踩脚的毛巾仅厨房就有四条,卫生间门口一条,大门口一条,三间房间门口各一条,嚯,九条毛巾! 连地上掉根头发或者洗完手的水珠滴到地上他都会嘀咕的,就是这么超洁癖的一个人,居然忍了那姑娘四个月有了吧,我也是佩服,但他的爆火点就在上周。那姑娘不知道在哪里踩了一脚的泡泡糖,结果搞到门槛区域黏糊糊的,踩脚的门巾上也有,门外还聚拢了一堆蚂蚁……..晚上我就见房东趴在门口擦地板,还念念有词,”是在考验我的耐性是吗? 我真的忍无可忍了!” 事后那姑娘还是一副爱咋咋地的嘴脸,当然,就被请走了,还求她住着添乱么。

人和人的关系,住在一起的时候是最脆弱的,特别典型一说,男女谈恋爱的时候你侬我侬,结婚住一起了就速冻了,柴米油盐酱醋搓呀揉呀洗呀就什么毛病都出来了,私以为婚前同居的检测性能其实挺靠谱的。

不跑题说夫妻了,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外租房,以我N年N多次的搬家经验证实了,居住的质量=房间的环境+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们。最关键人物是房东,碰到好房东就居家无忧,撞到不好的房东,只能叫人连带着工作,愁上加愁。

七八年前刚来新加坡的时候,租在公司附近,四个人一间,房东胖梨身材,是无比典型的新加坡妇女。那时候单纯,她说新加坡热,大家都不洗热水澡的,我也傻傻信了,默默洗了好几个礼拜的冷水澡,后来才发现大家全洗的热水澡; 然后她又没经过商量加多两个租客进来,本来不大的房间更显得拥挤了,一怒之下,我熬完合约的头三个月立马搬离。

第二处住的是三个人一间,一个上下铺,睡了两个中国女同胞,我多付了三十元住了另外一个单人床。房东是个瘦小干枯但头发梳得油光蹭亮、见了中国女性两眼就发光的无比典型之新加坡孤寡老安哥。我住了一个多月吧,让老安哥请走的,我脸黑,因为同屋的一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和所有的女租客都不亲近,就爱凑到老安哥那里去嘀嘀咕咕,我不爱理他们,互看不顺眼,正好他开口了那我也就不需要因为主动要求离开而被扣押金了,何乐而不为。同胞啊,想着心里有些悲凉,我眼见耳闻过,同住的或者一起工作的,自己的同胞互相排斥挤压甚至迫害的现实。

当时就决定找个单人间,宁愿节衣缩食,多出三倍的钱也要找个清净的好人家,住舒服一些。很快就搬去养着一只黄金猎犬的单身汉家里。单身汉特别有意思,他把两个房间全出租了,自己抱着爱犬睡客厅沙发。我一直喜欢狗的,可是眼见着主人不太清洁,狗狗满身的虱子四处横行,有的甚至爬进了我的衣柜里…….所以觉得养狗需谨慎,能照顾好它们才养,否则我奉劝还是玩玩别人家的狗得了。隔壁屋住了一对东北小夫妻,同样不讲卫生,卫生间从来不清洗,天天煮饭,却懒惰收拾厨房,小强哥来访是常有的事,还好我不煮,否则得多出许多气。那男生爱女生爱得不行,管煮管洗,包括洗爱妻的内衣裤。有一天晚上我却在楼下撞见其娇妻与一马来人昵乎在一起,回去一看,东北哥们儿在边准备晚餐边打电动,多么滑稽的楼上楼下,我惊叹那个女人的巨胆,同时又替那哥们儿悲哀。人各有命吧,只能这么结论了。

后来那位房东的父亲去世,他把房子收走了。我一同事介绍我去她的的朋友家住,一家人挺和气的,彼此都没那么计较,只是当时的男朋友偶有来访,因为不方便就又搬离了。

搬去一个单身财务会计家里租住了一段时间,女房东四十多岁,不知道是不是用脑过度压力太大,每天晚上八九点必大量用水冲洗地板,还一边自言自语,感觉有点神叨叨的。只是我贪图两个人住得清净,信任她是每周末去佛堂的信徒,至少理智尚存,也就习以为常她的状态了。

只是后来我要搬走的时候人家不甘愿退我押金了,人躲在外头不回家交接,说是我有一阵子回国四个月,只给她交了一半的房租,所以现在押金要全数没收。我说当时和你商量好的,你同意我不在的期间给你一半房租的,那么你当时又为什么同意? 现在来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把她佛教徒的伪善的面具哧啦一把就撕开了,我也不示弱,就耗着不给她钥匙,一直到她终于扛不住我的短信追堵,说可以面谈,要我立刻马上去闹市里会面,更可笑的是还扬言说她带了朋友去助阵,她不怕我带几个人去,我当时没差点笑喷,搞得像黑帮血拼。最后和她一起来的两个朋友,在我单枪匹马、义正言明的阐述下,反而倒头批评起她来了,结局就是,我们各退一步,押金一人一半。

辗转租住过这些地方,见识了各具特色的人士,我对租房多少产生了一些恐惧,不仅仅累,搬迁还是件苦差事,心理上还得与人磨合好一阵子,辛苦。话说,没有出过国不知道爱国心,那么没有在外漂泊过不知道家的好。

之后搬去后港,遇见了一户好人家,夫妻俩不在那里住,只有周末才回去做些清洁。一段时间后我每周末打扫的时候会顺便帮忙把公共区域的地板拖了,他们晓得后也就一两个月才来一次了。我觉得那是我目前为止,在新加坡住过的最舒适的一处房子。我在那里住了近两年,一直到回国。现在依然怀念。通常,没有和房东合住确实会自在很多。

再度回来新加坡的时候,暂住在一个关系良好的朋友家,结果住了不久,对方的先生说物价飞涨,明白说要我加钱,其实我给他们的房租并不低于市场价位。后来他又把网络停了,说要用的话就得分摊一人百多新币,这些都超出了之前讲好的条件。我想,以后还是要做朋友的,就别住在一起了,牵涉到金钱,心里不畅快,友谊难存。于是果断搬离,此后交情浅淡了,偶尔见面也不像早前那般亲密,她先生见了我也是一脸漠然。但我坦然,能被现实碾碎的友谊,留存心间的意义不大。

之后就是租到现在住的这间了,不知不觉我也住了两年多,早已适应了这位洁癖房东,他也适应了我的中国大咧咧作风,倒也相安无事。

要说我这十几年的东家住西家住,最喜爱的一处寄住所,还是在厦门大学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村口一条街一排溜招揽游客的各色美食,不远处就是海边沙滩。我经常下班沿街晃悠悠得像个游人,吃吃喝喝,完了回屋站在窗前,开阔的视野总是送我不一样的美景。当年离开的时候,房东大姐一再交代,要是再回去厦门工作,一定要住她那里。几年过去了,不知道那间小屋现在住着怎样的人,他们是否和我一样懂得欣赏和爱惜它?

(文:林利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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