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发展工业园区的成功之道以及对中国传统工业港区转型升级的启示

主题文章简介

文章简要地回顾总结了新加坡发展工业园区的背景和产业升级特点，重点分析了裕廊工业园区中转型升级的代表——纬壹科技城，分析总结其模式特点，为当前中国传统工业园区的转型升级提供有益的参考和借鉴。

背景

新加坡作为一个城市型国家，国土资源极度缺乏，国土面积中多达23%的国土是填海造陆而成，因此有着与生俱来的危机感。新加坡的经济决策者有着非常强的未雨绸缪式的前瞻精神。从建国以来就不断调整工业发展方向，适时地进行产业升级，每十年都会观察研判全球产业经济形势并进行反思和提升——70年代的技术密集型工业园，80年代的专业型园区，90年代的高新技术科技园区，都是这样一步步诞生和演变的。

新加坡产业升级历程简要回顾

新加坡经济的腾飞和以工业园区为载体的工业发展密不可分，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政府清楚地认识到要让新加坡走上富裕之路，摆在面前的唯一办法就是走工业化道路。

建国初期新加坡政府为解决制造业的发展瓶颈，提出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方法，旨在在政府主导下发展制造业。1961年新加坡经济发展局（Economic Development Board）成立，并主导拨款一亿新元对裕廊区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建立了新加坡第一个工业园区——裕廊工业镇。

许多国际大都市随着产业结构升级，其工业用地规模及工业行业平均用地在不断萎缩，而新加坡的工业用地不但没有缩小，反而在增长。如今的新加坡已从传统转口贸易经济体转变为制造、研发与商贸结合的新经济体，其中政府主导的工业园区发挥着巨大作用，是经济发展的主要推动力（图1）。

图1：新加坡20世纪60年代裕廊工业区和如今的裕廊工业区

回顾新加坡的工业发展历程，工业园区发展和产业升级大致以十年为一个周期，共经历五个发展阶段：劳动密集型、技术密集型、资本密集型、科技密集型、知识密集型。在每一个阶段，以政府主导的工业园区都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引擎和新动力。

政府还积极推出不同的经济政策鼓励企业参与管理和开发园区，以应对外部经济形势变化和内部发展需要，并及时提出相应对策更新工业园区的发展模式。虽然中国的工业化发展因条件差异不能完全照搬新加坡模式，但新加坡每个阶段的发展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对中国的大小城市都能起到一定的借鉴作用（图2）。

图2：新加坡工业园区发展和产业升级不同阶段

新加坡从最初的劳动密集型逐步发展到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伴随着进入新千年的节点，中国制造业的崛起，新加坡的工业发展再次受到了极大冲击，政府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很快新加坡就认识到，必须转变既有的经济增长方式，探索符合自身优势的新增长点，那就是顺应当时科技发展潮流，将新加坡建设成“知识型产业枢纽”，通过提升制造业价值链，把制造业从下游的产品生产环节提升到研发和设计等上游环节。

于是，政府为了更好地培育知识型产业，在2000年，新加坡政府提出集“工作、学习、生活、休闲于一体”的活力社群概念，发展知识密集型产业，打造综合产业平台，在裕廊工业园区中打造产业升级代表项目，建设“纬壹科技城”。

工业园区产业升级代表项目——纬壹科技城解析

首先是选址问题，纬壹科技城选择目前这个地点有几点考量：

其一，交通便捷。与中央商务区和西部工业区的距离大概20分钟车程范围内，能很好的联系承接上述两个区域的功能；同时该地点距离机场和港口都很便利，无论是公共、私人交通和货物运输等都非常便利；

其二，高校人才。该地点毗邻新加坡国立大学和新加坡理工学院，而国家教育部和欧洲工商管理学院（INSEAD）就在项目区域范围内，这对于从事研发为主的三大产业项目能够提供大量研究型人才以及其他相关高等学府的资源；

纬壹科技城优越的地理位置

纬壹科技城名字的由来就是寓意新加坡处于北纬一度，同时在中文中“纬壹”和“唯一”读音相近，有一语双关的含义，很有意味。园区整体规划发展面积达200公顷，大约相当于280个足球场，按照新加坡政府最初的想法，是用15~20年时间把这个产业新城建成，预计总投资为150亿新元（约合人民币734亿元）。

纬壹科技城的整体布局

其次是规划问题，规划纬壹科技城集住宅、商业中心、高等学府、研究机构、休闲体育设施等于一体，生命科学、信息科技/环境科学与工程、数字创意多媒体为三大主导产业，辅以商业娱乐与教育生活配套组团，同时预留远期拓展区，是创新创业的热土。

其中最主要的三个商务办公区域：以生物科技业主的启奥城，以资讯通信为主的启汇城和为以起步公司为主的纬壹科技城起步谷，租用率均已经超过90％，产业集聚度很高，企业生态圈层已经很好的构建起来。

这么高的入驻率，很大程度上在于整个纬壹科技城的租金优势比较明显，园区租金一般是每平方英尺6~7新元，办公楼则在8新元左右，可以说作为政府大力扶持和补贴的头号园区，对跨国企业和本土企业都有非常强的吸引力。

纬壹科技城整体规划图

第三是产业问题，选择生命科学、信息科技/环境科学与工程、数字创意多媒体这三类产业也是综合考虑了产业关联性、未来市场需求和新加坡产业基础这三方面的因素，其中生命科学产业更是进行了长达十年的分析研究，因为新加坡该产业的发展基础薄弱。但是研究显示，未来市场需求强劲、产业贡献值大是促使新加坡政府决定发展该产业的重要因素。

为此，从2000年开始，新加坡政府以启奥园为产业平台，先后不惜重金邀请了一批国际知名生物科学家来启奥园设立自己的实验室，发展相关项目。目前全球30多家知名生物制药公司都将新加坡作为主要研发基地，来发展各自在东南亚乃至亚洲地区的业务。这个项目希望通过这样的产业选择，创新思维发展，形成一个良好的企业生态系统，使各类型的私人企业和公共机构能在其中良性竞争、互相合作，逐步发展壮大。

01 纬壹科技城规划特色

纬壹科技城的规划操刀是zaha hadid建筑事务所。其最大的特征是融合：突破了传统园区的设施框架，综合考虑工作、学习、生活、消费等各方面需求，并特别注重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创造机会和空间，增进互动。在土地使用上，“纬壹科技城”两平方公里的园区内既有研发区，也有公共服务、教育、公寓、商业等其他配套设施，使园区成为一个综合社区。

02 完善的生态社区特色

纬壹科技城本身既是一个生态优越的社区也是一个产业生态完善的社区，这里，几乎每座建筑都相通，可以沿着走道通往不同建筑，从建筑设计上就鼓励园区内的人员交流互动。公共空间也体现出了融合的理念：一条长长的绿化带由北向南贯穿始终，形成一个和谐生态的绿色空间。这种开敞自然的活动空间，也很好地连接了在园内的企业与人才。

同时纬壹科技城的产业十分聚焦，这里聚集了全球顶尖的生物医药、资讯媒介、信息科技公司等，还有国大医院和国立大学的高技术人员及学者辅助，成就了一个完善的生态系统。

以主打生物医药的启奥城为例，这里集中了7个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院、重点实验室等，有2300多名研究人员，为生物医药科研人员和生物医药公司提供了一个资源共享、密切合作的科技平台，加快了从科研成果到临床试验以及进一步商业化的进程，形成了从上游研究到下游开发的发展链，加大了研究成果对产业发展的推动作用。

由此可见，为优势产业成长提供充足空间、促进产业集群、通过空间规划引导及促进产业成长，是纬壹科技城能形成繁荣产业生态的关键。

03 纬壹科技城分析总结

纬壹科技城代表了新加坡最新尖端产业园区的发展特点和发展趋势，可以将其概括如下：

（1）“政府主导、市场运作”的开发建设模式；

（2）注重规划、集约高效利用土地资源；

（3）立足未来、建立强大的资源整合平台；

（4）共享空间，增进产学研交流，催化科技的升级。

新加坡工业园区产业升级带来的启示

01 政府主导，市场化运作

政府是科技产业和园区建设发展的决定力量，特别是在开发运营的早期阶段，通过采取这种政府主导的开发运营模式，新加坡对裕廊工业园区的资金筹集、土地运用、招商引资等进行统一规划，可以快速保证园区项目快速启动并尽快达到规模经济，同时有效吸引跨国公司的投资，还降低了国内园区之间的竞争。

1968年6月1日，设立裕廊镇管理局，采用的是公司模式，实质上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及专业服务提供商，通过投资于土地和设施并通过其产品和服务的销售来获得收入。

2001年，裕廊管理局进行了改组，成为裕廊集团，改组后，裕廊集团的经营运作更加企业化，对市场的反应更加灵敏，并在吸引、挽留和激励人才方面更具灵活性。

02 硬、软环境建设并重

“硬环境”是工业园区发展的基础，“软环境”则是保障工业园区正常运作和健康发展的关键。

为高效、迅速改善裕廊工业园区发展的“硬环境”，新加坡政府在园区建设初始阶段投入了大量资金，用于园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建成了总长达一百多公里的区内现代化公路网、发电量占全国一半以上的裕廊电厂、裕廊港码头、自来水厂以及三百多幢标准厂房等，为工业区的未来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

同时，裕廊工业园区还兴建了学校、科学馆、商场、体育馆等各种社会服务配套设施，多功能兼容性地发展土地，成功将生产、商务、生活、娱乐、休闲融为一体，充分满足园区内人才的多方位需求。为各种活动提供充满活力的空间，也为新加坡未来经济和园区发展提供了新动力。

而软环境建设方面，注重管理体制和职能创新，积极为入园企业创造稳定、透明、低廉、高效、舒适的营商环境，比如，制度安排方面，园区是中央和地方政府合一的单一层次体制，可以为企业提供一站式服务，有效提高企业的投资许可、营业执照、城市规划与建设设计许可、劳动力、税收、进出口报关服务等与政府相关的交易速度，降低交易成本。

而服务方面，裕廊集团则经常以登门拜访、年度聚会、客户讨论会等多种形式，对园区企业进行深入调研，征求企业意见，通过不断调整管理架构，为入园企业更高质量的服务。

03 发展规划，理念超前

国内经开区、高新区在产业定位问题上，普遍有一步登天的心态，动不动是发展“新能源汽车”、“人工智能”、“生物医药”所谓的时下大热门。

裕廊工业区的产业定位较为理性，是切合实际的，根据自身区位和资源禀赋特点，以及国际产业发展的趋势和机遇，从实际出发，不断调整产业结构和发展方向。

04 选择核心产业，注重产业链条搭建

在确立园区核心产业后，会围绕核心产业进行深入拓展，并按照产业链进行合理延伸，展产业集群，发展高新技术服务业和文化创意产业，又不“落下”制造业，不断增强产业链各个环节的实力，提高相关企业的市场竞争力，在园区内形成产业集聚优势，从而保证园区的整体竞争力。

结语

目前来看，裕廊工业区以及其中转型升级的代表品牌纬壹科技城，的确基本实现了当年的规划目标：建设一个充满活力和优美社区氛围的创新产业新经济体，在一小片土地上打造未来无限的产业发展空间；创造宜人的硬件环境，催化科学研究技术社群，发展知识密集型产业，成为新加坡充满活力的技术研发和休闲娱乐中心。

但另一个方面的问题也值得一提，那就是纬壹科技城的开发进度实在是太冗长了。纬壹科技城已经开发20年的时间了，然而，这个产业新城却只开发了差不多100公顷。

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的情况下，这种慢速度可能会带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潜在风险。纬壹科技城前期建设所采用的技术，与目前不断更新的先进技术相比可能已经面临一定程度的更新换代，如何将这些技术、设施、设备进行无缝衔接，是纬壹科技城建设过程中必须解决的问题。

另外，纬壹科技城的开发尚未完成，但其开发建设理念已经为其他地区和国家所周知并纷纷借鉴，世界不同地区出现了类似于纬壹科技城的其他科技新城（如巴塞罗那[email protected]区、阿联的迪拜知识村、印度的海德拉巴德知识城市、丹麦哥本哈根边界的奥里桑德地区，以及我们中国的张江科学城等），这无疑有削弱纬壹科技城在全球范围内的科技竞争力与人才吸引力的潜在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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