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 | ​寻求“国际合作”的日本安全战略转型 |

刘星 | 寻求“国际合作”的日本安全战略转型 |

编者按

赵全胜 【海外看世界】主编：

大哥一挥手，小弟齐跟上。当年黑社会的戏码，如今又在亚太地区上演了。为了响应美国老大的布局，尹锡悦递投名状，岸田文雄摇羽毛扇，小马科斯“鱼与熊掌”，蔡英文不惜舍台。人们不禁要问，亚洲版的小北约成型了吗？中国又该如何应对？我们邀请了来自美国、中国、日本、新加坡和台湾地区的20位学者对此展开讨论。

参与本次快评的学者及所在单位：

朱志群 美国巴克内尔大学

张登及 台湾大学

伍 国 美国阿勒格尼学院

殷燕军 日本关东学院大学

刘卫东 中国社科院美国所

张 望 日本早稻田大学

庚 欣 深圳广电集团

孙太一 美国克里斯多夫纽波特大学

吴白乙 中国社会科学院

陈淑英 美国华盛顿大学

尹继武 中国人民大学

刘 星 日本山梨学院大学

赵宏伟 日本法政大学

王在邦 太和智库

汪 铮 美国西东大学教授

刘佩怡 台湾金门大学

沈丁立 复旦大学

祁冬涛 新加坡国立大学

武心波 上海外国语大学

邓中坚 台湾政治大学

寻求“国际合作”的日本安全战略转型

刘星

日本山梨学院大学教授

20学者评【韩国，日本，菲律宾，和“台湾牌”：美国的外交攻势与中国的应对】系列第12篇

随着去年年底日本出台新的国家安全战略以及配套的防卫政策，日本的安全战略正在发生变化。在笔者看来，这种变化的重心与其说是旨在修宪的前哨站或“军事大国化”，更在于日本开始注重通过建立多个层面的多边安全机制塑造对日本有利的国际安全环境。长期以来，日本的防务力重在高质量的“自卫”，而对地区安全的关注则主要依托日美同盟的战略框架以及美国在亚洲的前沿军事部署。在美国军事优势明显、介入地区安全意志明确时，这一“战略”既可以让日本避免直接卷入地区安全、又可以实质性减少美国的“负担”。换句话说，自卫（一国）、同盟（两国）之外，战后长期以来日本的安全政策中缺乏多边安全合作的因素。

但是，形势显然发生了变化，如果说冷战时期苏联对亚洲的影响更多仅限于军事领域的话，崛起的中国则是越来越深地全方位影响、甚至改变着地区的权力结构。这种变化的深度、广度和速度或许是包括中国在内的所有国家都没有想到和难以预测走向到的。日本更是如此。哪怕仅仅从地缘政治的角度看，中国前出太平洋和对台政策等安全政策领域的扩展都绕不开日本列岛，对日本产生了巨大的现实和心理“压力”。同时，尽管日本决定在短期内将国防预算从GDP的1%增加到2%，但在高龄化社会进程加剧、人口开始下降和经济增长缓慢的现实背景下，日本通过总体增量（数量、人数）的方法成为军事大国的能力和意愿有限，再加上美国的战略优势由绝对性转向相对性，“国际安全合作”就自然或不得不成为日本寻求增进安全的方向。

日本国会参议院通过了2023财年预算案，其中2023防卫预算创纪录到了6.82万亿日元，增幅高达27%

不可否认，日本的“国际化”战略部署紧凑迅速，既有力图主导印太战略、推动AQUD（日美澳印四方安全对话）、试探与五眼联盟建立某种情报共享关系、加强与北约的对话并拟在日本建立北约办事处等战略层面上的措施；又有启动与英国、意大利联合研制新一代战斗机、向东南亚国家提供旨在增强海上执法能力的人员训练和装备、放宽武器出口限制、加强与美军及其他国家军队联合演习等实务层面上的举动。换言之，国际安全合作一方面注重战略概念和合作框架的打造，一方面注重加强基于同盟、自身和多边防务的“实战”性。对于同样缺乏多边安全合作经验、对同盟未必有美好记忆且也多有现实不安、并被日本公然视为明确防范和制衡对象的中国而言，其所带来的心理压力和现实压力也不言而喻。由此，日中两国的安全政策中，对对方成为本国威胁的疑虑（甚至焦虑）与日俱增，或成为中日间安全困境的重大隐患。

不过，日本的国际安全合作路线目前更多的还是愿景，或曰原则先行，政策跟进。要想顺利进展，需要解决或难以解决的课题还有很多。在东亚地区，形成对中国的压力大小取决于日美韩的合作广度与深度。美国的“抗华”阵线是需要盟友们出钱出力的，这意味着日本有限的财力需要兼顾美国的要求和日本自身的要求（比如，对于自卫队而言，目前最需要解决的是待遇与兵源问题），并非易事。中日韩互相冷淡的局面（客观上或减少了中国面临的压力）也因近期韩国超乎寻常的对日主动而得以改观，如果历史恩怨可以得到管控（或较少受制于国内政治），日美韩的战略共同利益显然就会具备更多的确定性，并同时带给中国与日美韩关系更大的不确定性。

相对于美国对多边安全的操控与打造能力，将本国安全与地区安全、多边机制相关联的经验和能力可谓中日两国的短板，这其中既有历史原因，也受到现实地缘政治急迫感的影响。就日本而言，远交近攻甚至“一边倒”气息浓厚的“国际化”路线是否真的能给日本带来更多的安全和安全感值得深思。印度学者Ashley J. Tellis在《外交事务》刊文（New Delhi won’t side with Washington against Beijing）认为印度不会站在美国抗华阵线的一边，其理由有二，印度对华的明显弱势以及中印无法躲避的近邻关系。或许，日本有不存在或扭转对华弱势的自信，但“一衣带水”还真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忽视的，如何处理安全困境的风险，或许更应成为中日两国必须去考虑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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