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邰正宵的一首《千纸鹤》红遍大江南北,昨晚,那漫天飞舞的纸鹤入我梦乡,在我梦中翩翩起舞,勾起了我一段关于千纸鹤的回忆,记忆的闸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我刚毕业时在深圳一家港资企业的品质部工作。过完年回来上班的时候,突然发现部门里多了两个陌生的身影,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一米七左右,剃着平头,看起来严肃认真;另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米八左右,高高瘦瘦,留着四六分头,带个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读书人的斯文气质在他身上一览无遗。第二天早上开会时,品质部经理解开了谜团,他向大家介绍:“这两位是来自新加坡的高级工程师,这位是吴川先生(平头),另一位是KC KUAN先生(眼镜),他们将会在我们品质部做为期两个月的系列品质跟踪检测,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的给予支持、配合!……”
工作开始后,经理及几位主管对这两位海外工程师关怀备至、鞍前马后,热情的献着殷勤,看到他们那巴结讨好阿谀奉承的谄媚相,我心中冷笑:崇洋媚外的家伙!后面的配合中,我是绝对不会像他们那样讨好卖乖的!我一定要不卑不亢!
没过多久,我们开始打交道了,他们抱来机子要我调试检测,我禀持着我的初衷:不卑不亢的态度!或许是我的不卑不亢与别人的巴结讨好有点不一样,严肃的平头先生跟别人说话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跟我说话时却是平易近人,还跟我热情的聊起了天……后来工作交往多了,也聊得多了,了解到他们两个其实都不是新加坡人,平头先生是中国山东人,博士生,是通过国际劳务输出公司去新加坡工作的,在新加坡已经工作五年了;而KC KUAN是马来西亚人,毕业参加工作没多久,他除了会说马来西亚语,还会说英语、普通话、广东话。不过不知道他认不认识汉字,因为他工作笔记都是用英语写的。
有一天,是元宵节,KC KUAN问我:“元宵节是不是中国的情人节?”真是惭愧,我竟然不知道!他又问我:“元宵节,中国的习俗是要吃汤圆的吧?”,我说:“对啊!汤圆有各种馅的,什么黑芝麻汤圆、桂花汤圆、花生馅汤圆等等……”接着他又好奇的问道:“中国人送花,是不是送几枝都有代表含义?什么一代表一心一意,三代表我爱你,九代表天长地久……”呵,没想到碰上个中国通,对中国的民俗风情这么了解,我调皮的说:“是的!你还知道得挺多的嘛!你要给谁送花吗?”他尴尬的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所以问问!”
他说话的声音非常有磁性,待人温文有礼,长得斯斯文文!我一直爱看言情小说,那时对气质斯文的男子情有独钟,看着他,我梦幻般的想:啊!真像我心中的白马王子!
平头先生则完全把我当一个小妹妹看待,经常跟我开玩笑。一次他问我:“小周,你爱国的名字谁取的呀?”,我自豪的说:“我奶奶!”,他说:“你奶奶??那你奶奶是共 产 党 员吗?”我说:“不是呀!我奶奶就一普通老百姓!”他故意气我:“哎呀!那你奶奶可真会拍共 产 党的马屁!”逗得我哈哈大笑;又一次,他问我:“小周,你是哪里人啊?”我反问他:“你知道屈原是在哪里投江的吗?”他毫不犹豫的说:“乌江!”我糗他:“哟!你这个博士生是怎么念的呀?乌江不是项羽自刎的地方嘛!乱套了,继续猜!”他故意装傻:“哎,那我回去查查历史资料再回答你吧!……”
KC KUAN话比较少,可能是新人的缘故吧,他不像平头大哥一样经常跟我聊天说笑,保持着一贯的斯文与低调,但这毫不影响我对他好感的持续升温,我就这样不切实际的做着白日梦……那段时间是我上班以来最开心的日子,每天都乐呵呵的去上班,中午都不休息跑去加班,因为KC KUAN中午也在加班呢!每次他跟我说话时我都脸红心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笑容却又不自觉的爬上眉梢眼梢!开心的日子如流水般划过指尖,转眼他们已过来一个多月,眼看离两个月的期限快到了。我想着在他走的时候要送一份礼物给他,但是送什么呢?最后我决定送千纸鹤!我去商场选了最漂亮的叠纸,还买了一本粉红色的信纸。我没日没夜的忙碌着,抓紧一切时间,终于叠了999只纸鹤装进了玻璃瓶,并且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离别信!
那天,KC KUAN抱着一台机子来找我测试。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张名片给我,有点伤感地说:“小周,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中国了,这是我的名片,你以后可以发E-MAIL给我,也希望你以后有机会到新加坡来玩!”我闷闷地收好名片,抬头问他:“你认识汉字吗?”他说:“认识啊!”我羞涩的拿出纸鹤瓶子和信塞给他,一溜烟跑了……内心又紧张又激动又难过又不舍又终于松了口气,不管怎样我没有把想说的话烂在肚子里。
他们走后,我马上去电脑培训班学习电脑上网,也学会了发邮件,但最终感觉太不现实,一封邮件也没发出去!那张名片被我夹在本子里保存了好几年,后来在一次换工作搬家时不幸遗失了……这份纯纯的、傻傻的、有点幼稚的青涩感情就这样随着花开花落被我慢慢淡忘了!但一个纸鹤梦,让我不禁缅怀起曾经这份纯真的情感!
千只鹤千颗心,在风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