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月22日 星期五

百老汇大厦,美国记者、日本弃妇和法国摄影师的特别故事

百老汇大厦,美国记者、日本弃妇和法国摄影师的特别故事

名人纷纷入住,给百老汇大厦增添了许多故事,这些故事折射出时代的光影,也有人生的悲欢。

1930年至1940年,哈雷特·阿班是《纽约时报》驻华首席记者,他报道了中国发生的主要历史事件,如北伐、东北易帜“九·一八”事变和和西安事变等——他的居所就在百老汇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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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记者阿班

阿班在回忆录中叙述了报道西安事变的过程:“我的公寓在百老汇大厦16楼,高居于上海喧闹的街道之上。193612月某晚,我独自待在书房里,平静无事。……那晚,我左思右想,横竖想不出有什么消息,足以作头条发往纽约。一看时间,只有八点半,找宋子文聊聊的话,不算太晚,便拨通了他家的私人号码。”

阿班拨通了宋子文家的电话,他去财政部长孔祥熙家了;他打电话找澳洲人端纳聊天,他去孔祥熙家了;他打电话给蒋夫人宋美龄,她也去孔祥熙家了。他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了,打电话到财政部长孔祥熙的家,报上姓名,直接要端纳听电话。端纳来了,非常抱歉地说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阿班又和宋子文通电话,了解到杨虎城和张学良扣留蒋介石,于是,《纽约时报》头版头条报道了这惊天大新闻。第一个外国新闻记者对西安事变的独家报道,来自于百老汇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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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大厦的老员工苏永标早年是美国新闻记者俱乐部的服务生,他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俱乐部举行记者招待会,美国海军一位中尉军官艾森豪威尔也来参加,他就是后来的美国总统。当时他身份普通,并没有更多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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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

再说说郭安娜女士的故事。

郭安娜,日本人,出生在日本仙台,1916年与来日本留学的郭沫若结婚。1921年,安娜随夫第一次来到上海。1927年郭沫若流亡日本,安娜始终陪伴在侧,掩护和照料丈夫,支持丈夫完成了《甲骨文研究》《殷商青铜铭文研究》等著述。期间,她频频遭受日本宪兵的监视和骚扰,但都艰难地挺过来了。1937年战争爆发,安娜掩护郭沫若秘密回国抗日,为此她被日本警察殴打并关入监狱。她在日本经历千难万苦,独自一人将5个孩子抚养成人。抗战胜利,安娜在1948年携子女辗转来到中国。她终于寻找到分别11年的丈夫郭沫若,不过郭沫若早就结婚成家,并且也有了5个子女,安娜流着眼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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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和安娜在日本相识时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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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安娜和儿女

安娜在中国住了下来,并加入中国籍。195810月,安娜经中共上海市委统战部安排,住进了上海大厦1614室。她根据气候变化,每年分别在大连、上海和儿女两地居住。

安娜生活俭朴,每隔一两天去上海大厦的餐厅吃点蔬菜。安娜平时喜欢站在居室的窗前向外眺望,俯视黄浦江的风景和苏州河的船只,俯视行驶的电车和行人,有时会上18楼观景台观看上海全景。

有一次,她看见很多外国轮船或行驶在黄浦江中,或停靠在江边,就对照顾她的工作人员说,“我年轻时就跟随郭沫若来到上海,上海是个快乐的世界。”

她有一次对工作人员谈起郭沫若,“关于我本人的事,外面说法很多,有的是事实,有的不是事实。为了不贬低他,我不愿对人说,外国记者来采访,我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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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表情

1962年,郭沫若来到上海大厦,创作了七绝诗并留下墨宝:“登上天梯十八重,汪洋上海鼓东风。春申水涨铺银浪,万顷楼台映日红。”“上海大厦”名称这4个字,也是出自郭沫若手笔。

“文革”期间,安娜被赶出了大厦,只得住到儿子郭博的家里。那些日子,她没有笑容,情绪低落。她对人说,她是日本人,日本人过去侵略中国,对中国人犯下了罪,她作为一个日本人心里是内疚的,所以受点委曲也是应该的,是想得通的。

“文革”结束后,中共为她落实政策,她又回到了上海大厦,直到最后行动不便才搬到儿子家中居住,199434日她辞世,享年100岁。

安娜在上海大厦住了几十年,她最初的户口簿上,家庭地址一栏就写着上海大厦,上海大厦成为她的家。

最后,聊一聊世界著名摄影大师马克•吕布和上海大厦的一段佳话。

1956年,英籍华裔女作家韩素音把摄影家马克•吕布介绍给了周恩来总理, 她是《毛泽东与中国革命》《周恩来传》的作者。1957年,马克•吕布获得中国签证,成为首位获准进入新中国拍摄的西方摄影师。他来到中国,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的接见。2010年初春,87岁的世界摄影大师马克•吕布第22次来到中国。他了解到摄影界泰斗人物布列松在上海大厦住过,而他与布列松的关系亲密如同父子,于是特地来到上海大厦。他站在18楼露台上,顶着一阵阵冷风和飘洒的雨珠,足足拍摄了一个小时的照片。6年后,马克•吕布在法国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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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摄影家马克吕布

上个世纪延续几十年,上海大厦18楼观景平台是鸟瞰上海全景的最佳眺望点。1956年起共有130多批各国领导人和国际友人登上18楼观景台,眺望上海美景。他们是法兰西共和国总理雷蒙巴尔、新加坡总理李光耀及夫人、瑞典王国首相图尔比耶恩费尔丁、荷兰王国首相吕贝尔斯等各国首脑。

名人入住的趣闻佳话,让百老汇大厦增加了一种特别的魅力。

百老汇大厦历经时代风雨的吹打,至今仍然矗立在黄浦江畔,尽管上海有了更新更高更摩登的高楼大厦,但她的风采依然,其本身的存在和历史,在上海城的历史上,在上海的人文历史上,就是一份有价值的存在,一份独一无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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