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3日 星期一

她的公司全美排名第二,但她骗了整个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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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女版乔布斯试图改变世界,从白手起家到将公司做到估值超过90亿美元的故事。


一个美国的白富美辍学创业,对于一个小小的项目丝毫不妥协,最终感动克林顿、默多克、基辛格、拜登、奥巴马为之站队打Call。


但是,这不仅不是一个成功的励志故事,相反,它令人所不齿。


为什么一个被《福布斯》评为“全球最年轻的女性亿万富翁”,和Facebook的谢丽尔·桑德伯格、雅虎的玛丽莎·梅耶尔齐名的女性企业家,甚至被《华尔街日报》称为“这是下一个乔布斯,下一个比尔盖茨”的人,却成为硅谷的反面典型,被美国媒体疯狂讨伐?


她的公司全美排名第二,但她骗了整个美国。


这一切,要从伊丽莎白·福尔摩斯的理想说起。


伊丽莎白从小就是一个学霸,在别人以进入名校为荣时,她告诉自己,成功的考入斯坦福只是他人生远大理想的第一步。


2003年,中国正被SARS非典疫情裹挟,伊丽莎白在非典暴发后不顾安全跑到新加坡研究通过血液检测SARS病毒的项目试验。


回来后,她发明了一种贴片,这种贴片可以通过穿在身上缓慢释放药品达到治疗效果,并为此申请专利,这个发明震惊了斯坦福工程学院的院长。


伊丽莎白从小深受现代商业的影响,她认为企业是改变世界的工具。当父母问她此时的意愿时,伊丽莎白说,我对读博士没有兴趣,我想挣钱。


2004年,只有19岁的伊丽莎白和硅谷的那些辍学创业大佬一样,放弃了名校,决定自己做一个项目。


在2003年,伊丽莎白在新加坡研究SARS病毒时就感到,现有的血液检测技术非常不理想,程序繁琐,过程冗长,那些检测设备既笨重又落后。


她的创业项目就是通过极少的血液检测出人体的各种生理数据和病情指标。在专家的眼里,做血液采集需要一定的环境和采集要求,环境达不到要求会使血液变质,采血量太少就不足以分析出数据。


但是伊丽莎白认为这不合理,在她的眼里,做血液检测就应该像去超市买瓶可乐一样的简单快捷,甚至是有可能会有血液自助检测机像自动售货机一样被布置在街头各个角落,每个人只需要极其微量的血液就能轻松了解到自己的身体数据和病理情况。


她的公司全美排名第二,但她骗了整个美国。


19岁的伊丽莎白给公司取名为Theranos,希望能在治疗和诊断方面给世界带来一场革命,她的偶像是乔布斯,她希望自己做的项目能像苹果手机一样去改变世界。


伊丽莎白很快从身边的亲戚朋友那里得到了600万美元的启动资金,拿到这笔投资,她和团队做出了一个原型机:一个又大又笨重的检测仪,这个机器只能检测血糖,如果要检测其它的数据就需要添加一个造价200美元的检测血盒。


这显然和伊丽莎白当初的设想差的太远,她也远远低估了制造全能型血液检测设备的难度。


拿到了第二笔投资后,伊丽莎白的检测仪比原型机更进了一步,它有了能自动稀释血液的功能。但这远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因为当时市面上正常的检测仪可以在10分钟之内检测出30种数据。


伊丽莎白要求自己的研发团队做出“迷你实验室”,不仅什么都能检测,而且还要足够小,就像当年索尼推出的walkman一样。


如果将仪器做到非常小,即使是仪器散发出来的热量都会影响到采集的血液,导致血液中的成分和含量发生变化,使检测结果发生变化。


她的公司全美排名第二,但她骗了整个美国。


美国最大的连锁药店沃尔格林帮了伊丽莎白一把,药店知道了她的血液检测产品后看到了未来极大的市场需求,给了伊丽莎白5000万美元的定金,准备将设备铺到自己全国的门店。


伊丽莎白的核心团队最终研发出一款名为“爱迪生”的分析仪,这款分析仪只用将很少的几滴血样放入分析仪,屏幕就会马上显示出分析数据的过程,数据再通过无线网络传给服务器,经过计算返回得出检测结果。


通过对比,“爱迪生”分析仪检测结果和医院的结果几乎完全吻合。


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台和打印机大小的血液检测仪可以摆在任何地方,你做检测时再也不用去医院排队挂号,只用针扎一下取两滴血液放入仪器,等你回到家,检测报告就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费用还比医院要便宜不少,你能抵挡得住这种方式吗?这种近乎科幻式的检测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她的公司全美排名第二,但她骗了整个美国。


前国务卿乔治·舒尔茨从内心深处认为科技一定会给人类带来更美好的生活。当他得知这个项目后,他被这个年轻,精明、野心勃勃的小姑娘打动了,他拉来了包括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前国防部长威廉·佩里等史上最豪华的阵容加入了董事会。


有了全明星式的董事会站台背书,伊丽莎白的公司的影响力呈指数级上升,全美的精英阶层都知道美国又诞生出一颗商业新星,所有的商业机构也都对这个新兴公司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和期望。


2013年,主流媒体《华尔街日报》报道了伊丽莎白的革命式的血液检测,用这种仪器只用取几滴血液就能轻松得到更加全面的检测结果,整个过程又快准,价价还比医院更加便宜。


伊丽莎白受到了媒体的热捧,她受到了难以置信的欢迎。美国前总统奥巴马请她担任美国全球创业大使,CNN、FOX、CBS等知名电视台抢着请她做电视节目,她和前美国总统克林顿、中国的马云坐在一起侃侃而谈。


她的公司全美排名第二,但她骗了整个美国。


2014年,Theranos公司的市值达到了90亿美元,伊丽莎白有了私人厨师,她买下了自己的私人飞机湾流宇航,在她30岁生日上,前国务卿基辛格前来捧场为她庆生。


在崇尚自我奋斗的美国,伊丽莎白的标签是名校缀学,19岁创业,女性企业家,独角兽公司,在她身上,有无数美国人为追寻自己的目标而奔跑的影子……


伊丽莎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要紧紧抓住自己的梦想,如果要去改变世界,不要害怕失败。


她的公司全美排名第二,但她骗了整个美国。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Theranos公司会成为下一个谷歌或者苹果的时候,一个记者的调查,给伊丽莎白的“成功”按下了停止键。


就职于《华尔街日报》的记者约翰·卡雷鲁有一天收到一封邮件,邮件里曝光了Theranos公司的黑幕,说血液检测只是一个骗局,这封信的内容既没有证据,写信人还是Theranos公司的竞争对手,看起来更像是在告黑状。


就像每天都有4亿人在教张小龙微信应该怎么做一样,一般人只会把这封信当成普通的吐槽,根本不会再看第二眼。


可是两次得到过普利策奖的金牌记者约翰·卡雷鲁敏锐的感到这里面有文章。


约翰·卡雷鲁通过调查发现,伊丽莎白发表的技术性论文的期刊并不是主流权威,这家期刊任何人只要愿意出钱就给发表。而且论文中的样本量太少,总共只有6个患者。


约翰·卡雷鲁跑到沃尔格林药房去做肌酸酐的血液检测,对方说这个测不了。


约翰·卡雷鲁找到Theranos公司的前医师,前医师告诉他,因为自己不愿意帮助伊丽莎白行骗而被开除。


要想把黑幕抖出来并不容易,约翰·卡雷鲁就职于《华尔街日报》,而之前报业还报过伊丽莎白的创业史,现在把黑幕挖出来等于打了自己老板的脸。


这还是次要的,约翰·卡雷鲁面对的是一个在美国风头正劲,政治巨头都为之撑腰的当红公司,要想发表一篇黑全美都受欢迎的公司,其压力可想而知,稍有不慎不仅自己可能会扯上法律问题吃牢饭,《华尔街日报》也会遭受重大关联。


尽管如此,约翰·卡雷鲁最终还是顶着极大的压力将这些事情曝光了。


她的公司全美排名第二,但她骗了整个美国。


2015年,《华尔街日报》再次头版头条报道了伊丽莎白,不过这次的标题是《一家明星创业公司的挣扎》,将伊丽莎白公司的黑幕抖了出来,文章对伊丽莎白进行质问:


为什么她的检测技术如此保密,没有一个人知道具体原理?


为什么董事会成员都是政治家?


为什么投资人和机构没有一家与医疗产业相关?


媒体和所有读者一下就懵了。


伊丽莎白反驳道:


当你想要改变世界时,有的人就会这样针对你。


FDA参与了调查,Theranos公司给出的超过200项的血液检测中,真正能自己检测的只有其中的12项,其它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是用别人的仪器检测后手工填写的。


即使是这样在这12项检测中的如前列腺癌筛查、睾酮含量、维生素B12含量等与一般医院的检测数据相差甚远,最高的错误率高达87%,这种结果不仅没有任何参考价值,还会让人们因为错过就医,做出错误判断。


所有媒体这时开始倒戈,他们挖出了极其劲爆的内容:


一个用户在测试中发现一种激素含量严重偏高,过了几天他再去检测,得出的结果变成了严重偏低。


一个16岁的小女孩检测结果显示血钾浓度超过正常水平,其原因是心脏病所致,但小女孩很健康,并没有心脏病。


还有一个孕妇,根据检测结果险些准备加大服用的药品剂量,还好被医生叫停,否则会严重影响到胎儿的安全。


有媒体发现Theranos公司简直是一个骗子公司,伊丽莎白给公众做演示时的检测只是将事先拍好的检测过程的视频重放一遍。


有媒体发现那些从沃尔格林药房得到的血液样本根本没法就地检测,而是被悄悄用快递寄回公司,在路上就因为高温而发生了变质。


就连副总统拜登也被骗了,他参观的Theranos公司的试验室是伊丽莎白提前赶工“装修”出来的。


她的公司全美排名第二,但她骗了整个美国。


还有人发现,Theranos公司开始做的“爱迪生”的原型机也只是买了个机械臂负责将根本不足以达到检测量的血液样本兑点水。


人们这才发现,这个号称是要改变血液检测的Theranos公司骗了全世界,从头至尾所谓的血液检测革命只是一场惊天大骗局。


你也许会问,为什么这个公司从2003年创业到2013年,这十年前一直在造假,都没有人发现问题?而且这个骗子公司还能骗到一堆甚至是包括前美国总统、国务卿等大人物的支持?


就在《华尔街日报》发表那篇文章的前一天,伊丽莎白还受邀参加国宴,和前美国总统、日本首相一起用餐。


要回答这个问题,不得不说,伊丽莎白充分利用了美国人的弱点进行行骗,并且取得了成功。


对于任何一个美国人来讲,任何一个勤奋乐观,相信通过用自己的双手能改变命运的人最终取得成功和社会地位的经历都是难以抵挡的,对任何一个投资人来讲,你拉到投资的基本功就是要会讲好一个故事。


伊丽莎白毫无疑问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


她在TED演讲上讲起她的叔叔就是因为没有先进的血液检测技术检测出癌症而早早的去世,这让她很受打击,她从小就惧怕小小的针头而害怕验血,她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和她一样害怕的人,改变这种方法让更多的人受益,这是她从小扎根在内心的想法,现场所有的听众无不为之动容。


她的公司全美排名第二,但她骗了整个美国。


伊丽莎白能在没有任何产品的情况下给投资人温情的讲述她的希望和梦想,言谈之中有一种很强的自信,她擅长利用故事打动到其他人内心的最深处,产生共鸣,让人相信,她就是代表着美国梦的精神。


至于拉拢那些明星董事会成员,她用的是一个很普通但有效的方式,就是给他们股份。


对于公司的丑闻,伊丽莎白采用的是乔布斯的手段,极度保密,任何一个应聘者哪怕是在面试环节也不会告诉具体岗位内容,工作时每个人只知道自己的相关工作,严禁与其他员工交流,任何与自己工作相关的信息都要求极度保密。


她对于保密工作采用的是铁腕高压政策,不管任何一个员工,那怕是公司高层也要被迫签下一份“保密协议”,如果员工敢对外界说出任何工作信息,轻则随时丢掉工作,重则将会受到法律威胁。


伊丽莎白为此花450万美元雇来差点解散微软的明星法律团队来应对一切潜在的问题。曾经有一位前员工面对法律诉讼,在支付了高达40万元的律师费后不得不放弃抵抗,这让公司其他的员工无不谈虎色变。


纸终究包不住火,不管如何包装,骗局还是骗局。当这一切真相大白后,沃尔格林药店宣布起诉 Theranos公司,要求把所有的检测费用退给顾客,并赔偿465万美元。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以“大规模欺诈”罪起诉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向投资人鼓吹的1亿美元的收入,实际上只有10万美元。


公司原来的明星董事会一哄而散,见到媒体就躲,天价请来的律师团也离她而去。


2018年, 面临来自联邦检查官对Theranos公司发起包括欺诈罪在内的9项刑事指控,公司最终宣布解散。


正义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敢于只身对抗红的发紫的Theranos公司的记者约翰·卡雷鲁将整件事写成了书《Bad Blood》,中文译名《滴血成金》。


值得思考的是,伊丽莎白的父亲叫克里斯·福尔莫斯,是安然公司的副总裁。安然公司在2001年因为做假账而轰然倒塌。伊丽莎白第一笔投资的大部分来源于家庭的支持。


即使负责消息传开后,在2015年时,《北大西洋月刊》邀请了硅谷的101位CEO和投资人对现在的公司投票“哪一家创业公司会改变世界?”


投票结果是,埃隆马斯克的电动车公司和火箭公司排第一,伊丽莎白的Theranos公司排第二。


即使是现在,仍然有很多人不认为这是一家骗子公司,为此争的不可开交。


不要以为这件事发生在美国离我们很遥远,也不要以为我们的智商会比那些中招的大佬更高。


对于各种历史教训,人类总结出的经验是:人类从不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2020年4月3日,瑞幸咖啡的老板陆正耀贴出图片:今天更要元气满满,我们加油!


2020年4月2日,瑞幸咖啡发布公告,虚报交易额22亿元,随后其股价暴跌71%


2020年3月30日,瑞幸咖啡的股票被人大量作空,以0.7美元的价格买进了2.2万份空头期权。


2020年2月1日,混水公司发布了瑞幸咖啡的做空报告,报告显示瑞幸咖啡夸大营业收入,捏造财务及运营数据。


2020年1月,瑞幸咖啡宣布在国内的门店数达4910家,超过了星巴克,知名财经作家沈帅波所著《瑞幸闪电战》出版。


2019年5月17日,瑞幸咖啡在纳斯达克股票交易所成功上市,市值42.5亿美元。


从瑞幸闪电战,到瑞幸闪电战败,生活处处有惊喜。


对于造假,我们还能说是“美利坚收割机,国货之光”吗?


她的公司全美排名第二,但她骗了整个美国。


本文参考资料:

《坏血:一个硅谷巨头的秘密与谎言》 约翰·卡雷鲁

读《坏血》:百亿美元的独角兽如何倒下 昕怡

Theranos是否已经被确定为骗局?侠之大者

【TED】伊丽莎白.福尔摩斯,2014年【TED】演讲全记录 吴禹铭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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