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智库丨疫情中的美国，除了严峻更有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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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远 东方智库首席研究员

4月1日是西方从19世纪开始兴起的民间“愚人节”，也有人称之为民间“幽默节”，这一天，人们以各种方式互相善意地欺骗和捉弄，甚至有的新闻媒体也会发布某个惊人的消息，但很快会澄清这是“愚人节新闻”，以免引起社会恐慌。

视频截图：美国顶级传染病专家安东尼·福西。（来源：CNN）

美国陷入空前悲惨

不过今年的4月1日，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媒体，以及从乡村到大都市都在流传的各种惊人消息并非“愚人节新闻”，而是正在发生的悲惨故事，其主角是新冠病毒，其情节主要与疫情有关。

4月1日早上，纽约警察局在一份声明中宣布，该局36000多名警员中已有1048名警察和145名文职雇员的COVID-19检测呈阳性，该局5657名穿制服的警官已因病请假，约占警官人数的15%；纽约消防局的官员说有 282名人员，包括消防员、急救人员和其他雇员的病毒检测呈阳性；美国“911”应急电话连日来创下新高，仅周一就接到了医疗救助电话6527个，应急部门人员已经疲惫紧缺，急救车应接不暇。

据美国最新疫情报告，美国的确诊病例已超过200000例以上，死亡人数至少在4300人以上。美国的病例将激增到多少，还有多少人会死于新冠肺炎？据白宫流行病专家周二估计，如果严格执行特朗普政府制定的以“社会疏远”为主的抗疫指南，美国的死亡人数很有可能达到10万至20万，如果疫情进一步恶化乃至失控，那么美国的死亡人数就不是以数十万计算，而将在100万到200万之间。

视频截图: 特朗普医学专家团队成员通报美国疫情。（来源: CNN）

这个数字听起来太恐怖，但也许将是美国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疫情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冲向美国，其造成的恐惧和危害，已被很多美国人认为超过了“911”恐怖袭击事件、美国最严重的台风飓风袭击和 2008年的金融危机。

疫情让美国这个世界上实力最强的国家陷入了“严重瘫痪和国人生活社交的窒息”。从首都华盛顿到第一大城纽约，从东海岸到西海岸的各个州，从经济、金融、贸易到行业、产业，一切都已死气沉沉，惨不忍睹。

作为全球金融、商业和娱乐中心的纽约，素以充满活力著称，被誉为“永不入眠”的大都会，但疫情中的纽约已经变得万人空巷，通常人潮涌动的纽约时报广场很多时候几乎空无一人，百老汇的演出全部停止了，时常铺满各色玫瑰、康乃馨和星条旗卡片的“9·11”纪念馆不见了人影，繁忙的纽约地铁变成了少见乘客的“幽灵车厢”，通往史泰登岛的渡轮虽然还在波浪中穿梭航行，但常常是除了船长就是船员。纽约股市的现场交易已经取消，被在线交易代替。纽约三大机场停满了各大航空公司的国内外班机。纽约变成了一座在苦难中呻吟的城市。

其实何止纽约，美国的其他城市也基本都是如此景象。全球最大的航空枢纽亚特兰大国际机场，已变得冷冷清清……美国人不仅恐惧，而且变得越来越焦虑烦躁。

视频截图：面对记者提问，特朗普在思考。（来源：CNN）

现在美国的电视台，大多给人提供的是一些不断翻新的病例和死亡人数报告，或者连线报道全球与美国最新疫情的画面，还有是对美国的当政者的冷嘲热讽，甚至直截了当的质疑批评。

打开网络，也大多是疫情消息以及疫情中各种生活、虚拟社交和个人创意的分享，有互助鼓励，也有牢骚不满，甚至对这个世界发出的各种诅咒。前些日子，不管真假，在社交媒体上还不时能看到特朗普总统对美国抗疫信心满满的推文，抑或对有些媒体“制造假新闻”的愤怒与警告。

最近，特朗普虽然仍在不断发出声音，但人们发现这位“从不妥协”的倔强总统，对疫情的态度也变得软弱多了，其推文字里行间越来越显露出对病毒的无奈，对疫情进一步蔓延的忧虑。当然，他从不反思美国或美国政府在此次应对疫情中有什么处置不当。

本周一，特朗普总统告诉记者，俄罗斯向美国派遣了“一架非常非常大的飞机，装载了很多东西，医疗设备非常好”。美国官员马上把特朗普总统宣布的这一消息传递出去，称这架飞机上“载有个人防护装备（PPE）和其他物资，以协助美国应对Covid-19”。俄罗斯驻美国大使馆，也不失时机地在推特上向美国人证实了这一消息，表示俄方“意识到美国的严重流行病情况，提供医疗设备和防护装备作为援助”。看来，特朗普与俄罗斯总统普京的电话交谈得不错。

截图说明：俄罗斯向美国运送抗疫救援物资。（来源于社交媒体）

美国早在今年1月13日就发现了首例新冠病毒感染者。按说，基于美国的信息、情报、医学和流行病应对能力，美国在这两个多月里早就应该采取疫情防控措施，不致于陷入如今疫情大暴发的风暴之中，然而美国政府起初犹豫不决，甚至对疫情轻视冷漠。

但特朗普总统的反应能力很快也很强。面对国民，特朗普对疫情不断有说法，总体上是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过美国政界社会和民众媒体，并不顺从特朗普的说法，他们对当局应对处置病毒危机和疫情蔓延充满了各种批评。甚至连英国广播公司也在近日的报道中，指名道姓地抨击特朗普总统应对疫情不力，错失防控疫情的良机。

当前，美国上下都在抗击疫情。客观讲，特朗普总统也是相当辛苦卖力的，几乎每天都冲在第一线，甚至从不带口罩，与包括企业和媒体等各界周旋。只不过，人们总感觉这位总统似乎更多是在想着和做着与竞选连任有关的事，因而在美国救经济、救市场还是救生命、救健康之间进行权衡考量，好在他的身边有一批传染病顶级专家，在不断地向他发出疫情警告，使特朗普表现出立场摇摆。

美国媒体舆论的火力时常很猛，它们在不断评点甚至批判政府的同时，也在对疫情中的美国进行各种反思，以寻找更好的抗疫方向与办法。疫情中的美国舆论嘈杂，乱象丛生。

不用戴口罩还是因为缺口罩？

自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亚洲国家普遍提倡甚至明确要求人们戴上口罩，人们也早已普遍习惯戴口罩，但在美国对于是否应该戴口罩，戴口罩对防疫是否有好处，至今仍有争论。

视频截图：特朗普总统签署万亿救援法案后发表讲话。（来源：CNBC）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周二报道说，亚洲国家“在防病毒和戴口罩方面的要求和做法可能是正确的”。这样做的益处“似乎已被较低的感染率和更快的控制疫情暴发所证实”。

在美国，此前几周公共卫生当局、政界人士和媒体人物，都自信地声称戴口罩无济于事，只是不断地敦促人们着重洗手和保持社会接触距离，以防御病传染。

2月下旬，美国外科医生杰罗姆·亚当斯在推特上用英文大写称：“停止购买口罩！”“它们（口罩）不能有效地防止普通大众感染冠状病毒。”但又称，“如果医护工作者不能戴口罩照料患者，将使他们和我们的社区处于危险之中”。

同一周，美国疾控中心（CDC）主任罗伯特·雷德菲尔德出现在美国议员面前。当被问到人们是否应该戴口罩时，他有一个简单的回答：“不用。”雷德菲尔德作为美国疾控方面的权威人士，在如此正式的场合表示不用戴口罩，让人匪夷所思。

雷德菲尔德的话有很大的影响力和导向性，因此美国之前一直都不要求戴口罩。美国官员在很多场合也不戴口罩。但面对疫情加剧和亚洲地区国家的抗疫做法，雷德菲尔德最近不能确定是否该戴口罩了。他在周一表示，美国疾控中心正在审查其防疫指南，很有可能将建议人们使用口罩来预防社区感染。

视频截图：美国前FDA局长对美国疫情表示担忧。（来源：CNBC）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微生物学专家艾德里安·伯奇上个月表示，“尽管听说口罩行不通，但并没有看到任何有力的证据来支持这种说法，因为实际上有相反的证据证明：口罩有助于防止像当前的大流行那样的病毒感染”。

伯奇指出，在2003年的SARS流行期间发现了戴口罩有益的有力证据，一项社区传播研究发现，“在公共场所始终戴着口罩可使患上SARS的风险降低70％”。与Covid-19一样，SARS是由冠状病毒同一家族病毒引起的呼吸道疾病。既然戴口罩对预防SARS病毒有用，那戴口罩对预防新冠病毒同样能起到保护作用。伯奇强调，“基于研究，口罩更有助益而不是伤害……即使只是自制的布口罩，如果正确佩戴并避免触摸它，科学也表明它也不会伤害您，并且很可能会减少您对该病毒的接触”。

而雷德菲尔德的新说法，被认为是美国疾控中心在对待口罩问题上的一大改变。此前该中心与世界卫生组织以及其他几个公共卫生机构，都声称在通常情况下戴口罩不能提供保护。人们对他们一方面强调医护人员必须戴口罩，另一方面又一再公开称普通人戴口罩没有用的矛盾说法的原因和动机表示怀疑。

有分析称，这种矛盾的说法可能与美国口罩供应跟不上有关系。美国信息科学教授图菲奇上个月在《纽约时报》上写道：“为了帮助解决（口罩）短缺问题，当局发出了使他们不信任的信息，提供如此明显矛盾的自上而下的指导只会适得其反，如果官员们担心口罩供应短缺，或者有人囤积，他们应该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并要求人们捐赠口罩。尽管那样做的动机也可能不错，但这种建议实际上可以帮助传播病毒，从而增加了不堪重负的医院患者的数量。”

视频截图：亚洲人普遍重视戴口罩。（来源：CNN）

雷德菲尔德对口罩的态度生变，可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即发现新冠病毒可以在人们无症状的情况下传播，因此每个人都需要遮住脸庞，以更好地控制病毒的传播。

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支持戴口罩，估计会有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戴上口罩防疫。但CNN评论说，由此带来的问题是人们会问：如果从今年1月份以来就戴上口罩，可以避免多少次的感染？从是否戴口罩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美国面对新冠病毒疫情的态度不是不重视，就是不够谦虚，自以为是。真正的原因很可能是美国的口罩生产和供应跟不上，现在具备了这种能力，因此又开始改变态度。这种不实事求是和虚心学习借鉴他国成功抗疫经验的做法，对美国抗疫并无好处。

疫情下的质疑和拷问

其实，美国人要不要戴口罩，美国是否有足够的口罩，美国疾控中心在口罩问题上的前后矛盾说法，不过是疫情猖獗之下对于美国各种各样的质疑乃至拷问之一，它从一个侧面折射出美国、美国社会和美国人在这场前所未遇的疫情危机面前的诸多乱象、矛盾、失衡与分裂。

视频截图：美国顶级防疫专家福西谈抗疫。（来源：CNN）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很多。当越来越多的矛盾、问题得以暴露，舆论的愤懑发泄出时，美利坚合众国和华盛顿当局都没有时间和空间，也更无理由和借口，来责怪他国，甩锅给别人，而确实需要很好地深思与自我反思。

1、美国缺少病毒信息和情报？

英国《卫报》上周转载了《美国外交》杂志上的一篇署名文章《冠状病毒是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情报失误》，作者是迈卡·曾科。此人回忆称，去年他在华盛顿特区见到美国一家“财富100强”公司负责风险的副总裁时，曾向这位之前有过从事长期情报分析工作经历的高管提出“你会询问任何一位风险管理人员的问题：你最担心的是什么？此人毫不迟疑地回答说：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病毒，从中国的某个地方开始并迅速传播。这位其公司在整个东亚设有办事处的副总裁，介绍了该公司随后为应对这一潜在威胁而采取的预防性缓解措施”。

迈卡·曾科说，“较少有领导人能制定必要的应急计划；更少见那种具有预见，能足以提前识别最大威胁并制定和实施这些应急计划的领导”。

文章认为，“可以说，特朗普政府在认真对待情报界关于冠状病毒爆发的具体、反复的警告，以及大力推行与预测的威胁相称的全国性应对举措方面，已经累积失败。（美国）只有联邦政府才有资源和权威，来领导相关的公共和私人利益相关者面对病毒造成的可预见的危害。不幸的是，特朗普政府的高级官员们作出了一系列（自己的）判断（尽量减少Covid-19的危害）和决定（拒绝采取必要的紧急行动），这些都使得美国人毫无必要地远没有那么安全”。

文章尖锐地指出，“简而言之，特朗普政府给美国人民带来了灾难性的战略惊奇。但与（美国）过去的战略惊奇（珍珠港事件、1979年的伊朗革命，尤其是‘9·11’）不同的是，当前的美国战略惊奇是前所未有的漠不关心，甚至是故意的疏忽造成的。美国‘9·11’委员会的报告将基地组织袭击的责任归咎于从里根总统到小布什总统的政府，而正在展开的冠状病毒危机，则绝大多数是白宫现任的唯一责任”。

文章称，《华盛顿邮报》日前报道了今年1月和2月情报部门向白宫发出的有关冠状病毒的“持续警告之鼓声”，但这些警告对政府高级官员几乎没有产生什么影响，毫无疑问，他们受到了唐纳德·特朗普总统1月22日开始对病毒不断嘲讽的影响。当时特朗普称：“我们完全控制了病毒。只有一个病例是从中国来的，我们已经控制住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到目前为止，“有三个关于白宫领导风格的令人痛苦但显而易见的观察，解释了美国人为何现在面临日益恶化的冠状病毒大流行”。首先，白宫主人一旦完全相信了任何事情——不管他考虑得多么糟糕，他都会“完全依赖于最初的印象或判断”，这是领导者异常的傲慢和过度自信。其次，特朗普的判断具有高度的传导性，感染了几乎每一位与之接触的官员或顾问的思维和行为。毫不奇怪的是，总统身边的人看起来思考和行动都和他一样。如果有人不坚持以足够的强度模仿总统的声明，他们就会被解雇。第三，糟糕的判断很快就污染了联邦政府的所有决策部门，几乎没有抵抗，甚至没有合理的质疑。而实际上，“此时红灯已经在闪烁了”。

鉴于特朗普早前得出的结论是冠状病毒根本无法对美国构成威胁，也许情报界、采用流行病学模型的医学专家或公共卫生官员，都不可能再告诉白宫情况会有什么不同。在美国冠状病毒暴发的早期阶段，白宫显示了超然和冷漠，这个决定的代价太沉重。甚至直到今天，美国的抗疫政策仍不明确充分，因此“美国人现在将为此付出数十年的代价”。

视频截图：特朗普对美国疫情恶化感到忧虑。（来源：CNN）

2、特朗普的自我打分是否准确？

自疫情暴发以来，美国人看到年过7旬的特朗普总统，奔跑在美国的很多地方，不断对美国的疫情发出他自己的认知和判断声音，有时西服革履，有时穿着便装，有时面对媒体记者怒不可遏。美国舆论认为，特朗普总统确实很忙碌，也显得有些忙乱。这种姿态和精神状态，足以见出这位非同一般的总统的活跃形象，也见证了他非同一般的危机处理风格与行政指挥方式。

特朗普的自信让人们印象深刻。不管批评之声来自何方，有多么激烈，特朗普总统都坐在他的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的“坚毅桌”后面，以“战时总统”的身份，在指挥着美国的“抗疫战争”。

特朗普没有因为疫情而改变，也不会因为疫情的恶化而改变他的判断与风格。英国BBC的报道称，特朗普不认为自己在领导美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方面有什么失误和差错，自信远大于谦卑。在走访美国疾控中心时，人们注意到特朗普总统戴了一顶印有其竞选标语“让美国再次伟大”鸭舌帽，如果有人认为这是“让本应无关政治的事情政治化”，那是一般见识。在特朗普看来，此时此刻冲到一线领导美国抗疫并取得成功，是他当下最重要的工作，也是最大的政治。距离11月初美国大选的日期越来越近，他不能不在紧要关头竭尽全力拼搏，激情展现。

对于自己的抗疫行动和应对危机的能力，特朗普表示他应得满分10分。如果说此前有些失误或耽误，如美国人没有得到及时的病毒检测等，特朗普称这些都是前任没有做好导致的，在这方面他绝对“不负责任”。

视频截图：马里兰州众议院议员布朗主持众议院投票会议。（来源：CNN）

通常情况下，美国人对危机和突发事件中的总统评价都会比较高，如当年“9·11”事件发生后，小布什总统的民意支持率一下猛增了40个百分点，并因此而保持了相当一段时间。从上月以来，美国多个民意调查显示，不管美国有些舆论对特朗普如何猛烈抨击，特朗普的民意支持率都在上升，只是没有当年小布什那样明显。

盖洛普和蒙茅斯大学的民调显示，很多美国人赞同特朗普在处理新冠肺炎大流行方面的工作。在蒙茅斯的民调中，有51%的被调查者认为特朗普处理得很好。如果从党派阵营的角度分析，则共和党选民几乎一致认为特朗普很了不起，敢作敢为、英勇战疫，应该给予高分。而民主党选民虽然大多不赞成特朗普的疫情应对，但也有20%的选民认可特朗普的疫情处理。美国社交媒体对特朗普的评价，与很多传统主流媒体对特朗普的不断批评形成了鲜明对照。

有分析认为，不得不承认，特朗普在把握美国社情民意和市场行情方面，都很有一套实战本领。他懂得在民意低调时煽情一把，自吹自擂一下，让人们感觉他确实做了很多事情，如他提出拯救和恢复美国经济是当下的关键，只有拯救了美国经济与市场，美国才能更伟大。在外人看来，总统漠视生命可是犯了大忌，但他们没有注意到美国关心、参与以及从事美国经济、金融和企业、市场的人，要远远多于新冠肺炎的感染者，虽然疫情很可怕，也确实让很多人面临着生命的威胁，但力保股市的稳定让很多美国人感到更靠谱、更果敢。特朗普把美国人的思维方式摸透了，所以他调动民意时时常显示出得心应手。

视频截图：众议院通过美国经济救助法案。（来源：CNN）

美国的共和党人为何对特朗普如此“忠诚拥趸”？其实这个道理并不复杂，特朗普作为美国总统，大权在握；现在作为应对病毒的“战时总统”，更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巨大特权。疫情恶化以来，美国各州都在呼吁联邦政府给予支援，都在抢夺国家的防疫医疗物资和资金。

特朗普公开表示，哪个州与他站在一起，支持他赞扬他，他就给哪个州更多的物资款项，包括各州紧急呼吁的呼吸机和医护人员防护服等。特朗普不仅这么说，而且真就这么干，纽约州、密歇根州、伊利诺伊州和加州都是民主党人掌权，特朗普把救援物资卡得紧紧的，且理由很多，甚至指责纽约州州长要求太多，试图囤积物资。

而对于佛罗里达等铁杆共和党人担任州长的州，特朗普则显得大方慷慨。特朗普说了，有人骂也不能给，越骂越不给。他发出的推特就这么简单，没有深奥的道理可讲，他“把相当复杂的政治问题简单化了”。

有人说，特朗普入主白宫已经三年多，政治上应该变得更加成熟，可至今还是显得“长不大”。其实，特朗普不是在政治上“长不大”，而是他压根儿就是我行我素的政治基因和另类风格。

3、美国缺乏应急能力还是效率？

一个国家是否强大，是否同心协力，是否有领导力和决策执行力，在危机时刻往往最能显示出来。从此次疫情看，美国暴露出很多的问题既有全国性的、结构性的问题，也有政治性、党派性的问题，当然还有各种利益纠葛问题。

自疫情暴发以来，美国为病毒检测耽误了很长时间，日本、韩国、德国、新加坡等国早已在进行大范围的病毒检测，而且很多是免费的，但美国迟迟做不到，不是因为付费、手续、程序问题，就是检测机构、检测包和监测人员方面的问题，直到最近病例飙升，引起全面恐慌，此事才算基本落实。

为了是否戴口罩，美国争论不休，几个月过去了，但至今没有完全明确。

纽约州等多个州病例大增，医院人满为患，急需扩充医院、增加病床，纽约州长库莫一直在大声疾呼，但就是得不到解决。BBC评论说，北京能在仅仅10天内建成一座抗击病毒和收治病人的新医院，而美国五角大楼却要用几个星期才将一艘海军医疗船从美国的弗吉尼亚州的港口挪动到纽约港，这段距离就是人走也早到了。美国的“罗斯福”号航母上已经出现了这么多的病毒感染者，舰长在为“水手们的宝贵生命”紧急呼吁，但即便如此也是耗费了很多天，才搞定船员们的落地时间、地点和病毒检测问题。

图片说明：坚守岗位的美国人:“为了美国留在家里！”（来源于社交媒体）

美国一直声称有能力同时在世界上打两场大规模的战争，但就是一个医院迟迟建不起来，这难道是实力和能力问题吗？继续这样的效率，又如何应对得了疫情的发作？

不过，在疫情暴发之后，美国在经济救援方面的速度、效率和出手之力度，都是罕见的。美联储在短时间内连续降息，3月15日干脆一步到位把利息实际降至零，并宣布实施无限量化宽松政策；美国财政部迅速出台了救援政策；美国民主党掌控的众议院和共和党掌控的参议院，在上周都迅速通过了经济救援法案。最近的2万亿美元的救援法案，从参议院和众议院分别通过到特朗普总统签署批准，仅仅用了几天时间。美国两党经常因政见不同吵得不可开交，佩洛西众议长与特朗普总统还多次翻脸，但到了疫情危机时刻，美国两党和两院以及府院之间都显示了高度团结一致。

一个口罩值多少美元？美国两院通过的2万亿美元救援法案可以买多少口罩？这个帐看似令人目眩，实际上看出只要美国真正认定的事，而且利益一致，决策效率会非常快。因此，不能简单地看待美国的实力、能力和效率问题。

美国恐慌混乱的三大原因

日趋严重的新冠肺炎疫情，让美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凄苦、悲怆、忧愁、焦虑与无奈。苦难既在经济与物质层面，也在精神与情感方面。面对每天甚至每时每刻确诊病例的暴增和死亡人数的激增，美国举国上下都陷入巨大的恐惧和哀痛之中，特朗普总统和美国各大电视台主持人的讲话声调，都变得越来越低沉，这一幕是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视频截图：美国确诊病例超过20万，医学专家谈美国抗疫。（来源：CNBC）

这场巨大的公共卫生安全危机，既是对全球、对美国和世界各国的一大打击和挑战，也是对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各国的生命与健康、意志和精神的重大考验。

当下美国的恐惧与混乱，主要有三大原因：一是美国的当政者和民众，没有想到病毒会如此凶狠，疫情的蔓延会如此之快，危机会如此之严重，以致严重缺乏心理准备；二是美国的病例竟然增速最快，一下猛增到全球第一，并仍在大量增加，而美国人期望的是美国在世界上的实力和地位第一，决不是现在世界疫情第一；三是美国的疫情至少在眼下已经失控，美国顶级传染病专家福西面对疫情的猖獗也感到无可奈何，特朗普曾多次信誓旦旦地向国民表示疫情“完全在控制之下”，美国绝对有能力战胜病毒，但现在根本不是这种状况。自古以来，打仗最切忌的是轻敌，而白宫轻敌的结果不仅让美国，也使执政者自身陷入极大的尴尬与困境。

疫情之下，美国人都在怀念和呼唤“美国精神”，希冀以伟大的“美国精神”战胜疫情、摆脱灾难，重归“美国伟大”。

应该说，美国是世界上了不起的国家，有过很多的辉煌，也依然保持着世界的诸多强势与领先。但也正因为此，让美国变得越来越无所畏惧，无所顾忌，在国际上横行霸道，显得不可一世。但病毒可不吃这一套，至少在目前，美国最先进的科技也对付不了“COVID-19”病毒。

历史不长的美国，在短时间内实现了从农业国到工业国再到世界超级大国的快速强势转变。美国在二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总体上“顺风顺水”，虽然对外战争连绵不断，但基本上是美国侵略别国，折腾别人，自己遭受的灾难和损失并不大，因此美国人大多感觉生活在“世界的安全保险箱”中。

但本世纪以来，美国面临的危机增多增大。在21世纪不到10年的时间里，纽约发生了两次“轰然倒下”，一次是在2001年的“9·11”恐袭事件中，美国的标志性建筑世贸大楼倒下，另一次是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雷曼兄弟”公司被迫倒闭，这两次事件对美国的打击很大。但即便是这两场突然发生的危机，也没有如现在一般让美国大范围封闭隔离，让数亿美国人不得不关闭在家，全国出现大范围停摆。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走遍全球”节目主持人奎斯特，4月1日站在纽约时代广场上，面对空空荡荡的街头，无限感慨地直播说：这个世界怎么了，美国怎么了？人们今年年初还在这里集会狂欢，高呼21世纪头二十年新的时代来临了，而如今商店关闭，街头无人，车流不再，这新的时代怎么会是如此情景？疫情何时能消除，昔日纽约街头高楼大厦的流光溢彩何时才能重现？

视频截图：美国医护人员在救治病毒感染者。（来源：CNBC）

回顾过去，面对危机，美国人一次次发扬了“美国精神”，表现了镇定，从而战胜了危机。最令人难忘的是在2001年“9·11”恐袭的危急时刻，当世贸大楼被恐怖分子劫持的飞机撞击之后，烈焰奔腾、千钧一发之际，楼上的人们通过紧急出口向下逃生，竟表现得并不特别慌乱，而美国的消防队员们则冒死往上冲去，彼此互相让道，并让妇女、小孩和盲人优先逃生。美国人面对死亡的威胁所表现出的这种悲壮而又团结、互助、坚强的精神，让人不得不钦佩感动。

美国人在“9·11”恐怖分子劫持美国航班，试图撞向白宫的紧要关头，机上乘客通过紧急“民主投票”，决定与恐怖分子殊死搏斗，最后同归于尽，从而避免了白宫被毁的英勇精神，堪称人类史诗般的壮举。

这就是美国和美国人在危急时刻体现出的“美国精神”。具有这种精神，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美国精神”在哪里？

疫情之下的美国，人们依然可以看到这种“美国精神”的弘扬。纽约州、密歇根州、加利福尼亚州、伊利诺伊州和佛罗里达州等美国多个州的医护人员，在医院人满为患的危急情况下，通宵达旦地救治病人，很多医护人员不顾家中孩子在电话中的哭喊声，含着眼泪坚守岗位抢救病人；很多美国年轻学生，自己创作各种文娱节目，在线免费推送给医护人员、孤寡老人和医院病人，以减轻压力，增加乐趣；很多学校的老师在家备课，通过线上远程教学，一课不拉地继续给学生们上课；全美很多基本生活用品商店依然开着门，货架放着货，为了给疫情中的消费者提供便利，而自己则冒着被感染的危险；有的超市把生活用品主动送到顾客门上……

英国媒体报道说，团结互助的“美国精神”和美德，在此次疫情中仍展现在大部分美国人的身上，和我们在很多因疫情而暂时隔离瘫痪的国家所看到的许多情景是一样的。

但疫情下的美国，不良和丑陋的一面也同样存在。有些美国的枪支店门外突然排起了长龙，一些武器门店和网店乘机大发横财，有的人抢劫偷盗，有的人煽动种族主义。一些基督教原教旨主义者拒绝承认这场全球大流行病是流行病，反对封闭隔离和公共集会。阿肯色州的一名牧师为了让基督徒继续去教堂，甚至吹嘘说他的教区居民可以通过舌头舔教堂的地面来证明教堂是清洁安全的。宗教势力让当局的一些防疫管控措施遇到了阻力。

图片说明：3月28日，医护人员将病人送往美国纽约布鲁克林一家医院的急诊室。 （来源：新华社发 郭克摄）

“美国精神”究竟是什么？它不像美国宪法，有具体的条款。但道德与精神、大度与宽容、坚强与不屈、团结与互助、自立与奋斗，被称之为“美国精神”的基本内涵。有评论指出，“美国精神”本身没有问题，后来出现和存在的问题，不断增多的问题，主要是美国的一些政客和唯利是图的人们，在政治、经济和社会文化生活中逐步抛弃和改变了这种精神。而极端“民粹主义”“利己主义”“孤立主义”思潮和“霸凌强权政治”的盛行，则严重亵渎了“美国精神”。

有评论认为，近年来美国的极端民粹主义思潮、美国政治社会的极化分化、美国的两党争斗，造就了某些人的私欲膨胀、野心勃发。当道德与政治的互相约束规范失去制衡后，有人便变得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不择手段地破坏道德规矩，把追逐权力和滥用权力作为了人生快乐。而美国政治、社会的大环境，特别是面临的危机和焦虑，又为极端民粹主义者提供了温床，导致了投机者、搅局者的肆意横行，屡屡得逞。

四年一度的美国大选已经在全面展开，虽然疫情在蔓延，但选战仍在暗暗进行。目前美国的抗疫以及抗疫中出现的诸多问题，与选战紧密相关。美国就是美国，资本主义就是资本主义，当很多善良的人们希望当局把主要精力和资源用于抗击疫情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特别是资本利益集团，明里暗里地力主并逼迫当政者以拯救和力保美国经济市场为主，从而导致了漠视和轻视国人的生命与健康的政策倾向与决策态度。

图片说明：这是4月1日在美国华盛顿纪念碑附近拍摄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提示牌。（来源：新华社记者 刘杰 摄）

有媒体批评说，美国的当政者在此次疫情危机中缺乏同情心，如特朗普在白宫的每日简报中并没有向死者家属发出慰问，也没有向医护人员给予鼓励和赞扬，而基本上都是以一连串的自我表扬开始。在特朗普讲完话之后，他的忠实副手们通常会拿出他们在过去3年多里练得炉火纯青的吹捧奉承本领，给总统唱一轮美国平安的赞歌。如果不是美国顶级防疫专家福西一次次不顾一切地提醒、劝告甚至警告总统，美国的抗疫措施将不是加强而是放松。

美国的疫情和抗疫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既然是抗疫大战，就得以国民生命为优先，以“美国精神”为支柱，全面周密、科学细致进行谋划，而不是在市场行情与选情之间不断衡量，患得患失，投机取巧，避重就轻，把眼光主要落在华尔街的金融市场上，或者掩盖实情，哗众取宠，继续冒险。

有评论指出，煽动讲话、魔术师般的手段和标题党的推文，决不会带来美国疫情的减缓和消除。“人在做，天在看”，如果美国的病例不能迅速降下来，继续领先于世界各国，美国殡葬场的尸体不断增多，那么其他的一切获得，都必将在美利坚的历史上留下不可原谅的污点，遭到“美国精神”的最终清算。

来自华盛顿的最新消息表明，特朗普总统正在加大抗疫力度，但难度很大。由于美国的复杂情况，特朗普要真正实行“封城”或全国封闭隔离，实际做不到；而如果不这样做，疫情又遏制不住。

疫情下的美国经济社会问题日益突出。过去三周美国就业市场成了美国“历史上最毁灭性的时期之一”，原因是自 3月初以来首次申请失业救济金的人员激增了3000％多，达到660万，创下历史新高，远远超出了美国经济学家们的预期。他们称这一增长为“可怕的”“令人震惊的”“灾难性的”。尽管国会通过了经济救助法案，但失业队伍不断扩大，申请失业救济金者快速增多，美国政府将不堪承受。

如何平衡好加强抗疫和确保经济不致于严重失控，将是对特朗普领导能力和危机应对能力的严峻考验。

（本文作者为东方智库首席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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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东方网·东方智库

作者：周远

编辑：忆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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