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之黑白无常
无常,本是佛教用语,指的是世间诸事物永远在不断的变化,没有固定不变的,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漫画《风云》之中有“风无相,云无常”,即是以云之变化莫测类比无常。而无常的概念随着佛教在中国民间流传开后,无常又与生死挂钩,即有所谓的“金风未动蝉先,暗送无常死不知”,以此佛语的无常结合中国固有的阴阳学说便产生了幽冥之中专职勾人魂魄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
谢必安
白无常
姓名:谢必安
特征:白脸笑样,口吐长舌,身材瘦高,穿白色凶服,戴白色长方帽,上书“一见发财”、“一见有喜”或“你也来了”,手持破蒲扇、令牌或哭丧棒
工作:勾魂引魄,因其性属阳,故勾男性阴魂,引女性阴魄
其他称呼:谢将军、捉神、活无常、七爷、大爷伯、高爷、白爷
范无救
黑无常
姓名:范无救
特征:黑脸凶相,身宽体胖,穿黑色凶服,戴黑色短方帽,上书“天下太平”、“善恶分明”或“正在抓你”,手持锁链、令牌或哭丧棒
工作:勾魂引魄,因其属阴,故勾女性阳魂,引男性阳魄
其他称呼:范将军、拿神、死有份或死无常、八爷、二爷伯、矮爷、黑爷
《新白娘子传奇》中的黑白无常
作为80后的白夜,最早看到的黑白无常形象便是《新白娘子传奇》中的那一对,这二位每次出场看起来着实是阴森恐怖,但其工作主要就是勾魂引魄,并非是奸邪,只是因为对死亡的畏惧使我们对其望而生畏。在各国的体系神话之中,引导亡魂都是地府神话的重要一环,有专职神明负责此事,比如希腊神话中死神塔纳托斯、埃及神话中豺首神阿努比斯、北欧神话中女武神瓦尔基里均是此类,到了中国神话之中引导亡魂的具体工作却是鬼差-黑白无常。
有关黑白无常最早的出处及具体来历,白夜并未找到相关资料,倒是鲁迅先生在其《朝花夕拾》文集中专有一篇杂文《无常》,鲁迅先生对于无常的由来也是一样:
“我也没有研究过小乘佛教的经典,但据耳食之谈,则在印度的佛经里,焰摩天是有的,牛首阿旁也有的,都在地狱里做主任。至于勾摄生魂的使者的这无常先生,却似乎于古无征,耳所习闻的只有什么“人生无常”之类的话。大概这意思传到中国之后,人们便将他具体化了。这实在是我们中国人的创作。”
活无常和死有分
鲁迅先生所描绘的是东岳庙阴司间的中的无常形象,而文中提到的无常并非是黑白区分,而是“活无常”和“死有分”,鲁迅先生也挑明其出处即来自清代专讲地狱的《玉历钞传》,白夜在网上只能找到类似的《玉历宝钞》,其中对于其二者的描绘是:
“一个是头戴乌纱帽,身穿体面的礼服、锦袄。手拿著纸笔,肩上插著利刀,腰上挂著刑具,睁著圆滚滚的大眼睛,哈哈大笑。他名叫‘活无常’。
一个是面上污垢、流血,身穿白衫,手捧算盘。肩上背著米袋,胸前悬挂银纸钱,愁眉紧锁,声声长叹。他名叫‘死有分’。”
此二位所在地府的工作并非是勾魂引魄,而是负责推众鬼魂进入红水横流之中进入轮回,此类说法该是无常之名能找到的最早版本。
一见发财 天下太平
而在流传的民间神话之中,黑白无常的工作却是专职勾魂引魄,以其一阴一阳,二人合力才能引出人的灵魂。而他们头上的帽子写的也各有特色,黑无常帽子常写“善恶分明”或“天下太平”,因其生性好斗,恶人厉鬼见到他都害怕,因此帽子如此书写;而白无常虽然一副吊死鬼模样,但好笑诙谐,据说见到他的人如果用石头丢他,他就会用金子回击,因此其帽子上才会有“一见发财”或“一见有喜”的字样。而黑白无常各有姓名,白无常叫谢必安,黑无常叫范无救,各取酬谢神明则必安和犯法的人定无救之意,此类民间传说应该是源自百姓对善恶有报的一种向往。
有关黑白无常的起源,民间传说二人生前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一日二人同行外出,天降大雨,谢必安回去拿伞,让范无救在桥下等候。未成想雨势太大,河水暴涨淹没大桥,范无救身形矮胖,为了等兄弟不愿离开竟被水淹死(因为是溺死,所以黑无常是黑脸)。而谢必安拿伞回来看到此景,痛不欲生,故而在桥柱上吊自尽(白无常是吊死鬼,所以白脸吐舌)。阎王感其兄弟仁义,故封其为黑白无常,专职在城隍跟前引导亡魂。这里请注意,黑白无常是在城隍的座下当差的。白夜这里强调这个,并不是说阎王跟前没有黑白无常,而是以其传说来看黑白无常应该是紧跟着城隍文化出现的。事实上现在祭祀地府各位大佬的庙宇之中一般都会有黑白无常的形象出现,但究其源头,应该来自城隍文化之中,这里就得简单说一下阴曹地府系统了。
我国神话中的地府是一个非常庞杂的系统,佛道儒三家文化交错其中,世人想象的地府统治以封建时代官员系统为模板,抛开先秦时期神荼郁垒为鬼门守护者不说,流传的神话中地府的最高统治者是官封的泰山府君、道教的酆都大帝和佛教的地藏王菩萨,其下就是总管地府各大地狱、审判施刑、轮回转世等工作的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管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轮转王这十殿阎罗,而再往下还有一层管理者,即如世间各州府衙门一样负责各都、府、州、县城市的守护神城隍。城隍爷算是冥界的地方官,专司生人亡灵、奖善罚恶、生死祸福和增进幸福利益等等工作,而引导亡魂的工作一般都是由下属鬼差(对应阳间的衙役)完成,此类工作正是黑白无常所属。
八家将中的范谢二将军
有人肯定要说了,中国那么大,城隍庙那么多,黑白无常到底是跟哪个城隍啊?这个问题就如同问黑白无常是怎样在同一时间到全各地勾魂一样,而其答案说出来也不值一提,无非黑白无常是一个鬼差称谓,有很多黑白无常,统称无常鬼,谢必安和范无救只是其中最出名或者身份最高的两个。这种说法的根据就是新加坡的城隍庙之中对于黑白无常的称谓常附带地名,比如“安溪大二爷伯”等,以此区分各级各地黑白无常的不同。白夜认为范谢二人的名字原本和黑白无常在城隍文化之中应是两个独立的概念,后来在民间传说相互混合形成了白无常—谢必安,黑无常—范无救这种对应。不过白夜的这种说法找到的依据有限,只算是个人猜测,稍微能对应这种说法的就是仅限于台湾省的传统城隍文化“八家将”的起源传说。“八家将”是一种传统阵头,主角即是甘、柳、范、谢四将军,配角是春、夏、秋、冬(何、张、徐、曹)四大帝君,模仿的是四将军围捕妖邪、四帝君审问犯人的行动,而这其中范将军和谢将军指的就是范无救和谢必安。有关“八家将”的传说中,这八人本是因天灾而沦落成为的盗贼,后被官府捕获,一年端午前夕,二人祈求看守他们的韩、卢二将放他们回家共度端午,并许诺节后自会投牢。二将应允释放他们,但八人却一去不返,二将因此谢罪自杀,八人听闻此事羞愧无比,故共同赴死陪葬。城隍爷有感此事,故将韩卢二将留为手下作为将,统帅八人组成的“八家将”,专门负责驱鬼降妖。
《阴阳师》里引用黑白无常概念的式神-鬼使黑和鬼使白
我们常将黑白无常称为“七爷”和“八爷”,但少有说其缘由,这称呼即是源自城隍身边鬼差的排名,大抵和“八家将”的说法类似但又有不同。在城隍爷下属的鬼差之中有四将、六部将、八家将、十阴帅等等说法之中,八家将即上面说的台湾省特有的排法,而在大陆还是以六部将的说法流传最广,城隍爷之下第一对是判人生死的文武判官(这二位不算部将),第二对为捉拿恶鬼的牛头马面,第三对为押解亡魂上奈何桥的枷爷锁爷(有的说法这里是日游神和夜游神),第四对才是勾魂引魄的黑白无常,以其排名故被称为“七爷”“八爷”。以排名来看,其实鬼差在引导亡魂的工作是各有所属的,黑白无常即是专门负责勾魂引魄,地位相较于另外六位还颇为低下。但这种排名也只能说是地区性的,在新加坡等华人国家的城隍信仰之中多是四将,即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而黑白无常因为常作为乩童起乩时引来的神仙,其地位在民间得以提高,故被称为“大爷伯”和“二爷伯”,反而高于牛头马面了。其崇拜信仰颇为盛行,甚至二神在城隍庙之中还有专门的坐班时间,专为乩童起乩降神之用。至于十大阴帅的说法则是酆都鬼城酆都大帝直属鬼差,白夜没具体见到过,信息多摘抄自网上,而这其中无常只占了一席,剩下九位是鬼王、日游神、夜游神、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蜜蜂,这其中后四位以其名字来看明显是负责引导兽、鸟、鱼、虫四类动物亡魂的鬼差。
《画江湖之不良人》中的黑白无常
有关黑白无常,白夜大概也就只能写这么多了,毕竟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无常只是人们对“无常”二字具体化而创作的。虽然由于其工作性质导致人们对其望而生畏,但其实黑白无常的形象相较于其他鬼差还是更贴近普通人的。而说起这个,现在最流行的黑白无常形象莫过于《画江湖之不良人》中的黑白无常,可惜白夜不好这题材,完全没看过,不过蹭蹭热度还是来个贴图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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