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涅瓦的猫头鹰刚起飞，下一波科学大转移会来吗？

文/赵家鹏

1960年代，科学史学家保罗·福曼提到了一个历史现象：

1920年代的德国，刚刚战败，国力积弱，社会贫穷混乱，但恰在此一时期，德国文化界极端活跃，一大批世界级科学家涌现而出，科学研究达至历史辉煌顶点，甚至诞生了像量子力学这样的成就。

这就是科学史上令人迷惑的“福曼论题”。

要知道，在19世纪之前，德国还是一个欧洲相对落后的区域。有学者统计，从1651年到1780年的150年间，英国和法国取得的重要科技成果分别是89项和88项 ,而德国却只有51项。但自19世纪之后，德国的科学事业却奇迹般地取代法国，成为了世界头名。

不仅仅是科学，在19世纪中期至20世纪初的数十年间，德国的文学、艺术和哲学都获得了极大的发展，大师遍地、群星璀璨。

是什么造就了这样的繁荣？

有人将之归结为，德国从19世纪初确立的现代大学制度、德国的民族统一以及经济与人口基础。科技史学家刘钝则认为，自由讨论和理性质疑是其中最重要的推力。

这两者合而为一，构成了科学精神最主要的内核。科学精神是真正决定科学与文化创造力的力量，也正是这样的力量，促成了19世纪至20世纪初全球科学中心的大转移。

同样在1960年代，日本学者汤浅光朝研究了历史上科技中心的转移问题。他发现：自哥白尼革命以来，科技中心平均每80年会发生一次转移。

1920年，美国正式取代了德国，成为了全球科学中心。

美国的崛起，是一件对于历史事实的论述。从1920年代起，以洛克菲勒基金会为首的组织，开始不断从德国引进自然与社会科学家。这些科学家大都是战争的难民。

战争改变了科学潮水的流向。

一战时，比利时、法国和英国的科学家，就发起了抵制德国和奥地利科学家的活动。后者被禁止参加学术会议，并且无法在西欧期刊上发表文章。1917年，美国宣布参战。其国内反德情绪高涨，一度有23个州禁止人们在公开场合使用德语。

当时，德语是世界科学与哲学领域最主流的交流语言。战争带来的抵制，逐渐摧毁了这种语言在科学界的流通。二战后，英语最终超越了德语，成为了科学世界的母语。

按照汤浅光朝的理论，美国进入科学兴隆期的80年后，2000年，它将被一个新的科学中心所取代。问题是，这件事目前并未发生。

学者们对汤浅光朝计量方法提出了质疑。但与此同时，对于科学中心的转移规律，也逐渐被重视了起来。人们越发好奇：

下一个科学中心在哪里？会出现在何时？

来自中科院的一群研究者发现，每一次科技潮水的涨替，都与以下因素脱不开关系：经济繁荣、思想解放、教育兴盛、政府有力支持以及科学成果涌现时机。按照他们的预测，未来世界科技中心将不只一个，且会出现加速向亚太地区转移的趋势。

至于时间，已不再有人提出一个具体的日期。更多人用“未来”这个字眼，表达对一种正在发生的状态的描述。

我们会是迎来新的科学大转移的一代人吗？像1920年代的人们一样？

流行文化正在给出乐观的答案。

当下，众多流行故事的背景都设在1920年代，从《唐顿庄园》到《大西洋帝国》，以及由巴兹·鲁赫曼改编执导的《了不起的盖茨比》。1920年代的风潮同样闯进了科幻界，尤其以安德鲁·尼克尔执导的《时间规划局》、伍迪·艾伦执导的田园牧歌式的时间旅行电影《午夜巴黎》，以及有着《大都会》式云霄之城的《黑暗骑士》系列以及《云图》等作品为代表。

2013年，一篇名为《流行文化为何如此钟情1920年代？》的文章作出了上述列举。在作者看来，我们今天正在面对跟1920年代差不多的诱惑与困境。

比如，两个时代都充斥着社会变革和疯狂的金融投机行为，全世界都患上了“未来主义狂热症”；比如，前所未有的技术批量出现，电话与电灯，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互联网与手机；比如，交流方式发生巨变，我们今天被社交媒体绑架，当时的人们也为电台和影院所迷惑；还比如，两个时代都有着难以无视的全球摩擦。

在两个时代，“传统”都在变成“过时”的同义词，变化使秩序陷入危机。对于科学来说，这可能不是一件坏事。黑格尔说，密涅瓦的猫头鹰黄昏才起飞。

黄昏将至时，你们会有什么想法？

过去一段时间，AIPharos月光社记录了一些朋友的想法与疑问。我们收到的问题包括但不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