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道今朝|石虎说:只管写,写出梦幻
编者按:
此書為石虎先生近年來最成熟的一部集大成漢字書寫全書。先生以其鬼斧神功般的神性之筆縱遊幾千年的漢字書寫之迷,以人與自然乃至性靈的推演與重組,突破了傳統書法的固化思維,開拓出一片既是傳統,又完全跳離傳統的更加適於漢字書寫的藝術幻境。
書中每一頁,每一個局部都有可能給當下的書法創作以新的啟發,都可以做為當代書象或現代印章的圖式參考,此書的出版為亟待探索書法新域的書法愛好者提供了一個豐富而深入的範本。
——柳青凱
艺术家石虎
摄影:王豫明
石虎
1942年,出生于河北徐水县。
1958年,就读于北京工艺美术学校。
1960年,就读于浙江美术学院。
1962年,应征入伍。
1977年,任职于人民美术出版社。
1978年,代表国家远赴非洲13国写生访问。
1979年,出版非洲写生集。
1982年,南京博物馆举办个展。
1987年,香港集古斋举办个展。
1991年,澳门市政厅举办“石虎心象”个展,同年在香港多次举办个人画展。
1992年,在新加坡、雅加达举办“天命年展”。
1994年,参加广州中国艺术博览会,同年成立“石虎诗会”并多次举办“石虎论字思维”诗歌研讨会。
1995年,应邀出任世界华人艺术家协会主席。
1999年,香港大学博物馆举办个展。
2003年,中国画研究院、香港、澳门、新加坡、雅加达巡回展。
2004年,中国美术馆举办“石虎艺术大展”。
2013年,中国美术馆举办“石虎艺术大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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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为笔,下为墨。
它们不是书法,
是旷野里的稭杆,
是自然线条的摄取,
我们就其图式可以发现,
书道线条的筋骨灵肉,
可以上接陶文、甲骨,下接篆书、楷书,
诚为天示书道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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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书道之本身既意味着不断创造、变革和发展,汉字书写史本身就是证明。书写新的探索见之于一代代中国人心性的期待中,而当代则涌现出一大批有志于书道的后来者,这反映了一个时代的精神,这意味着书道将会有一种划时代的变革。
书道的发展离不开书道之资源,历史上的碑帖只是其中之一,书道资源之二当是对甲骨、陶文等上古文献的发现所引发对书道根源性的追问,第三是自然万物之精神呼唤新的时代所给予的书道的要求。
毫无疑问,书道是时代精神之产物,『六书』是前人对字道的解读,而书道是字道的书写延伸,随着对汉字的不断发现,或许会有『七书』『八书』对汉字的神性解读,一切真实的对汉字书道真理的洞见,与中华文心觉醒和中国文化复兴,都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石虎自画像
它们不是书法,
它们是思维意义上的书性的源头。
事物以纹象予人,
人以纹象观天地,
那便是创生期汉字的元魂。
书道之元魂,当显于造字之初,包括甲骨及形成甲骨的亚文字种种图示。在那里你可以发现汉字美学的玄秘文心,是以后篆、草、隶、楷皆不能舍弃的书道内涵,亦为明日书道发展的内在生命。
无尽悠远,无尽意味。那永远逝去了的神性时代,留给了我们唯一的财富——最原始的文化,启迪着人类文明的永远。
作同一观的书写继承乃真正的继承传统,那便是传之如统,既见甲骨,又见陶文,又见篆、草、隶、楷,当然最重要的是了悟它们,从自然及生活中去悟得神示。
▲
此为闭目倒书,意在天目书为。
没有临帖,便不归体。
没有归体,便有我书。
探索书道之未来性,必寻于书写之原始性,尊重百家,从大自然万类灵华中取得应心之构象,探索心所期翼的书道。
反向倒书宜其字象重构,诡异丰实。
▲
用笔如楷,
其美取于自然。
见黍稭横呈于狂野。
书风必感物而发。
▲
关于篆印之思想远远没有展开。
篆石可以不字不刻而印,既成墨方。
可以成为书画中一方很持重的语言。
篆印之法可以引入『六书』,如会意、转注等。
如图所示 ↑
打破界限常规,会意为乡镇、城廓亦不防,
即书即篆,呈现书道之锦华诗意。
书不是卖弄已有的东西,而是拓攫以前没有的东西。
书家要懂得现代艺术,
书家要占据线条资源。
书道是一种宣言,
它无声地宣示着这个时代的精神。
率性者,中己之真性情也。书道探索,不管你背后有多么沉重的裨颖,你一定要自心出发,从自家田地里长出东西来,那才是真正的文心率性之道。
书法是一种理想,一种以汉字为载体之自由书写,或许只有这门艺术可以如此丰富地展现线条精神。
写出梦幻。
从母语出发。
我们无法知道书写能够衍生出多少故事,
那隐匿于书写背后的无限拓展和穿越的意蕴。
▲ 黄华菊问菩萨地。
心中什么也没有,只管写,别人之看法不重要。
书思直指茫茫星灿之宙界,大因元由之空性。书写是一种憧憬、梦幻,一种期待之达成,让生命蛮初之自为况动得以解放,让殊独之秘语兴言进入殿堂,由个人文心情感所激发之一切荒唐具有恢复艺术的权力,借此而赶走我们长期所忍受的浅陋、庸俗和压抑。
心象之交叠错嫁非当下不可认读之,心象之书写承天神示,非知性所可抵达,其意义在艺术性,它是汉字艺术特殊存在价值的显明例证,是字象神性的空性表述,玄秘而丰实,悠远而深邃。
没有书性之解构,便没有书法之自由。
▲
这不是字,是字思维所书写的画。
其实这不是在言说画,是在言说画中的书道。
无尽悠远
——读石虎新著《书道今朝》
文 / 许宏泉
《书道今朝》无疑是石虎先生对这么多年来于“书道”的反思、探索、实践的一部“记录”或谓“小结”。我曾在《百年画家书法》中对石虎的书法作如是评读:石虎对汉字艺术的探索和他的绘画一样曾经令众多的年青人向往并汲取灵感。他不断地选择、否定,始终以其前卫的势头创造着自己的艺术天地,他善于思想,更善于开发挖掘汉字造型艺术的潜在魔力,将汉字书写和线性的内蕴演绎得淋漓尽致。以纸本水墨味的纯粹去表现秦汉元强雄,不薄明清文人的情感表达和笔墨的精神趣味,是石虎书法超越时流的文化品格。近三十年来,“现代书法”花样翻新,总不逾西方构成与东洋“少数字派”的老套,花哨之极而浮薄不堪,石虎以其凌然的视觉张力揭示着汉字与笔墨线条的内在品格,极其丰富地变现了汉字书写的当下可能性,不刻意为了新,而新意迭出,为书法的当下性开掘出一条新的途径。亦无疑将“现代书法”提高到一个不可替代的高度。
石虎善用长锋硬毫,以中锋、侧锋、卧锋、铺毫并用,很容易产生跌宕奇谲的丰富变化,亦易坠入偏歧,不为“正宗”侧目。其实,石虎还是很讲究用笔的自律和法度的,这正是他“万变不离其宗”的坚守,质朴而苍茫的金石意趣,使其线条和墨韵显得从容而幽邃。
石虎惯将纸张倒视,准确说是“倒书”,“反方向”的书写过程中在一定程度上会改变或限制习惯性布局、结构、运笔、行笔的思维模式,尽管极其娴熟。石虎试图通过这种“反常”的创作方式来打破习惯性思维和惯性的“构成”方式,以追求一种生拙之趣和意料之外的“幻化之境”,尽管技法层面并非改变创作思维的主要手段,但对于石虎来说,他很善于调动各种“异常”的潜在力量和“手段”以追求书写之“心境”。石虎并不止希望人们注目他作品中的“异样”视觉,以及“非常”的汉字结构、笔划的奇妙变化,或书写节奏、行笔律动而造成整体空间感的意趣和奇特的“构成”变化,乃至出现的“出乎意料”的视觉张力,他更希望由此而产生的对汉字原始生命形态的重新审视而表达的审美视角会与欣赏者产生某种共鸣,如瓦釜雷鸣、行云流水般的奇妙之境。艺术家的自由状态在纵横捭阖的超逸中表现出不可思议的淡定和沉着,对“自由”的阐释显现出艺术家深厚的“书法”训练的超拔既定视觉模式的超常思维和能力,自由,在石虎看来,并非无所不为,并非“随心所欲”,却是“随心”而“不所为”,此与古人“无法而有法”一脉相衍。
不可否认,作为艺术家的石虎,图象的构成无疑会影响着他的“书写”格局,但如果只用“画家书法”来解读其“书道”创作,显然堕入会“人云亦云”的偏颇。
石虎对“书画同源”的重新关注与解析,无意将汉字结构“图象化”,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只是在寻找造字之初的奥秘,并试图将一种原始的本真激活在创作之中。石虎一直潜心于古文字、诗歌、金石、冶印多方面艺术的探究,并努力表达其打通、融汇的创方思维,虚空粉碎,达变新生、无疑是一种美好的理想主义创造。
石虎这一代人,是极不“安分守己”的一代,众多者一直在各自揣摩着如何“创新”,显然,这是一种积极的姿态。石虎又无疑是“与众不同”者,不同的是,他从未满足于对自我的反叛。于时风、于整个时代一直保持着警觉,并试图洞开“传统”的固有视野,拓展“书道”的文化涵盖和汉字艺术的本原及其一切的可能性——无疑伸展并激活汉字所内蕴的美学价值。它所透露的“出人示表”的审美视角显然将“书道”的“今朝”(当下)状态推入到一个无法估量、无所适从、无以言表的境地,这种具有一定冒险性的试探,对于石虎这样一位“老辈”艺术家来说,显然已非愤青式的狂放不羁,而是一种殚思极虑后的宣言。
从自然的物质形态所产生的对“书性”源头的想象,石虎称之为“元魂”,因而以为“书道之元魂,当显于造字之初”,但文字的创造之始,“书道”的美学内涵即同蕴孕于其中,故“书道”之生命载体乃“汉字”之本。汉字美学的“玄秘文心”是书写状态不可游离的灵魂,石虎认为,传统的多元视野是书道可以产生丰富的生命特征的内在因素,对于当下的创作者来说,需“从自然及生活中去悟得神示”。
石虎的理论,自非空穴来风,亦本原于古代玄学,书学理论,在前人思维的模式中试图找到不同的切入点或突破口,那便是石虎对“书道”空间感的超常思维,所谓“于思维的空性创生”,是一种“无可言喻,尽玄至秒”之境。
石虎在《书道今朝》“跋文”中写道:“时代变了,作为工具性为前提,不以字象约定为法界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人们对书道同样进行一种根性的反思,提出书写要回现造字之初,书写要回观造笔之初,从汉文化的根性上寻找书道之真谛”。按照石虎的思维和对“书道”生命状态的判断,仍然属于“溯源”,“回望”范畴,只是他的视点已超越千百年来的帖与碑的传统格局,而其落足便是由“根性”的反思而溯回“造字”、“造笔”之初。那么问题又来了,之初,是什么?是一种怎样的生命状态,读者将不可避免地从石虎本人的创作中试图寻找答案,而对于石虎这些“探险者”来说,无疑坚守其“在路上”的姿态,其思维和视觉可以轻松地越过碑、帖,越过王羲之和董其昌,但却很难越过井上有一良宽,越过“民间书法”(质朴的原生态的书写表现),越过“现代构成”,也就是说,可以拓展的思维空间已经很小,而今人对造字之初的有限理解又很容易堕入“书画同源”的基本常识中,汉字的“图画”形态反而限制了书写自由的生命状态。从石虎的创作中,我们看到的不止是创作的愉悦,更有一种“无以言表”的纠缠、苦闷、挣扎,甚至绝望…….构成了石虎对书道精神性的理解和表白,他的意义正在于此,作为对书道“今朝”的一切可能性的“论证”,和对其未来生命价值的寻求,石虎的“先锋性”和广阔的思维方式无疑值得我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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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道今朝》
石虎 著
《书道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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