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葡萄牙和英国这两个欧洲的老牌殖民国家,都曾对马六甲地区进行过殖民,因为英国的殖民主要集中于近现代时期,并且创造了诸如新加坡一类的耀眼的现代发达国家,因此人们对于英国在该地区的治理历史较为熟悉。
其实早在英国涉足亚洲之前,在我国明朝中后叶时期的葡萄牙,就已经开始殖民马六甲地区,但与后来的英国相比,葡萄牙对该地区的治理是相当失败的,它不仅没能创造出一个个商业繁荣的城市,相反,它的治理让这个地区陷入了长久的贫困之中,那这又是什么原因呢?这跟葡萄牙人的公共管理政策有何关联,对今天的现代化国家治理又有何意义呢?
盲目自信下的横征暴敛,造成港口贸易锐减
葡萄牙在控制马六甲后,为了从马六甲繁忙的港口贸易中获取高额利润,同时将这些利润的一部分作为其市政、军队和堡垒建设的经费,对停靠甚至是过往马六甲的商船征收所载货物价值10%的关税,同时征收2%的市政附加税。
如此高额的关税和附加税标准,导致大量的商船改道避开马六甲地区,借道柔佛和亚奇前往东西方,同时占据当时东南亚地区一半以上贸易额的明朝商船也开始尽力避免在该区域的航行,这导致马六甲的商船数量不断降低。
而为了打击印度商船,葡萄牙所采取的类似于海盗的,跟踪、追赶、焚烧印度商船的暴力行为,则让当地的对外名声臭名远扬,港口贸易额进一步减少。
有历史学家分析,葡萄牙之所以坚持如此高税率的关税标准,一定程度上来源于其对马六甲垄断性航道的盲目自信,在当时,同样采取了如此高税率的关税标准的只有开罗一地。
当时开罗对过往的商船征收所载货物价值的三分之一作为关税,税率远高于马六甲,但开罗的过往商船依旧帆旗招展。这可能是推动葡萄牙在马六甲实施高税率关税的重要原因,但葡萄牙忽略的一点便是,当时的开罗在贸易航道和港口上具有绝对的垄断地位,而马六甲则并不具备这一条件。
高额重税导致移民国家意识淡薄
和后来的英国和荷兰殖民者一样,葡萄牙在占领马六甲这片土地之初,对其实行了国家垄断贸易政策,由葡萄牙政府直接开展贸易。
但和英国、荷兰的东印度公司一样,政府垄断贸易往往不能获得足够的利润,还很可能出现财政亏空,而最终不得不放开私人贸易。
葡萄牙后来对马六甲地区的葡萄牙移民最终放开了贸易垄断权,但是为了收割利润,维持庞大的行政开支,葡萄牙殖民当局对从事贸易的私人征收了高额税负,导致定居马六甲的葡萄牙移民随时想到的是如何养家糊口,自谋财富,而不是他们的祖国---葡萄牙。
这让这些新移民不仅没能成为殖民当局的支持者,相反将他们推到了当地土著一方,成为了马六甲地区殖民秩序的潜在破坏者。
1595年,当葡萄牙与荷兰正在亚洲展开角逐之际,按照时任荷兰远东舰队司令科内利斯在日记中的记载,当时在爪哇,有许多葡萄牙人欢迎并宴请荷兰人,向他们介绍胡椒贸易的情况,并暗示可以用他们的船只帮助荷兰人运载胡椒。
而胡椒作为马六甲地区的特产,是当时葡萄牙政府的专卖品,帮助葡萄牙政府获取了高额的利润,而当时马六甲地区葡萄牙移民的做法显然是在端着葡萄牙的碗,砸着葡萄牙的锅,没有一点祖国情怀。
官员特权和官商不清下的权力谋私,导致收入减少和行政效能低下
葡萄牙马六甲殖民当局在后期,为提高其殖民地管理效能,强化对官员的激励作用,对当地的葡萄牙官员采取了开放私人贸易的特殊待遇,但最后效果却适得其反。
一方面官员们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从事非法的经营贸易。比如偷逃税款,经营本应由国家垄断经营的胡椒贸易等,这种情况一度导致,葡萄牙殖民当局在1570年前后不得不放弃了原本获利颇丰的胡椒垄断贸易。
另一方面,为防止这些官员完全蜕变为商人,而无心殖民地的管理,葡萄牙规定官员经商所得的税负为10%,而普通人则为6%。
这导致了大量的葡萄牙殖民地官员纷纷辞去自己的公职,而全身心的投入到获利巨大的商品贸易中,其中一部分官员甚至直接受雇到了新成立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中,他们继续利用自己在殖民地从政时期所获得的影响,为自己后来的事业提供种种便利,进一步损害了葡萄牙在马六甲地区的利益,同时降低其殖民统治效率。
劣币驱逐良币的庸人行政秩序
比以权谋私的贪腐行为更为可怕的是,贯穿整个葡萄牙马六甲殖民地政府中的官员庸碌化内部行政秩序。
这种类似于劣币驱逐良币的庸人行政秩序,致使获得高官厚禄的人往往不是最有才华和最勤勉的人,而是凭借裙带关系而扶摇直上的人。
这些庸人像蛀虫一样遍布马六甲殖民政府的每一个细节,致使其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而忽视了长远的未来,如殖民地中期的总督亚伯奎所抱怨的一样,殖民地政府看不到整个印度洋群岛的丰富财富,却只能盯着眼前最轻松易得的胡椒贸易。
除此之外,这种庸人现象还体现在贸易船只的管理上。葡萄牙在马六甲的贸易以政府租赁货船给商人的方式运作,但往往殖民地政府在将这些船只出租后,便无人进行后续的管理管理工作,船舶的维修保养从来无人过问。
这导致当时总吨位在300吨到500吨的货船能够顺利返航至葡萄牙的只有60%左右,而在30年前的1550年,即达伽马时代的总吨位仅仅只有100吨左右的货船,其顺利返航的却高达90%。
军备防务方面的情况同样严重,即使是在总督的亲自监督之下,历时数十年的建设,作为控制全港的重型堡垒直到1638年时还没有筑成,专供它所使用的十二门野战大炮也同样没能架装起来,而此时中国的年代表都已经从明朝走到了清朝。
正是由于上述的盲目自信、高赋税、官商不清、特权腐败和庸人政治的综合影响下,导致葡萄牙在马六甲地区的殖民统治显得碌碌无为,而后继者英国显然是充分吸取了这些教训,才有了后来所创造的经济奇迹。
从某种程度而言,葡萄牙在马六甲失败的殖民统治,实际上也为当今众多国家的治理和发展在吏治、经济、贸易等方面提供了不少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