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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了,张梁!——人类探险终极梦想中国第一人(下篇)

何为“7+2”

在“14+7+2”组合中的“7+2”也是探险界中一个专用术语。探险者提出这一概念的含义在于,这9个点代表的着地球上七大洲和南北两极的坐标极点,代表极限探险的最高境界。

1995年韩国探险家朴英硕率先完成“7+2”极限挑战,此后的十年时间,全世界也仅有5人完成此项探险。

2005年,南极时间12月15日13时15分,王勇峰、次落和刘建三人站在了南极点上,并在“7+2”壮举的名单上第一次写下了中国人的名字。而这一年,张梁才刚刚开启他的“7+2”征程。

地球两端不同的感受

在极地探索史上,最广为人知的无疑是以阿蒙森为首的挪威队与以斯科特为首的英国队所展开的代表国家荣誉的极点争夺战。最终,阿蒙森等人率先抵达南极点并成功返回。而斯科特等人晚了34天到达目的地,无比失望的他们在返回补给点途中先后遇难。为了纪念这对伟大的对手,美国于1957年在南极点建成的常年科考站被命名为阿蒙森—斯科特站。


相对于遗世独立的南极,与亚、欧、北美三大洲相接的北极更早地迎来探索者的身影。


自13世纪《马可·波罗游记》问世,寻找一条穿越北极海域、直抵亚洲的“东北航线”或“西北航线”,成为西方各国探险者奋斗的目标。随后不同的时代,探北者们完成了不同的使命,如16世纪,荷兰人巴伦支三入北极,发现了斯匹次卑尔根群岛,并且到达北纬79°49',创造了人类北进的新纪录;如19世纪,英国人富兰克林先后率领两支陆地远征队前往加拿大北极地区勘测海岸线并绘制地图;1909年,美国人皮尔瑞和他的团队从格陵兰岛的北岸出发,徒步抵达了北极点。



关于罗伯特首登北极点的报道


得益于前人的探索,人们了解到极地是地球上一个十分特殊的地区,它保存了地球上未经人类改造过的、最为原始的地形、地貌,物种也十分独特,因而吸引了大批科研人员的到来,当然,同样对两极好奇的,还有不少像张梁这样的普通人。


2005年5月,张梁攀登珠峰并成功登顶。同年12月,张梁和王石一起参加了南极点挑战赛。他们从南纬89°徒步向南极点进发,经过7天120公里的负重徒步,克服重重困难,最终抵达地球最南端。王石也因此完成了他“7+2”中最后一个目标。而同行的张梁才刚刚完成“1+1”,离“7+2”甚至是后来的“14+7+2”还有难以想象的距离。


到达南极点 还只是完成了“1+1”

实现目标的渴望固然存在,但张梁更加珍惜的是到南极的机会。他们此行有一个重要目的——呼吁社会关注生态保护,并为广西崇左生物多样性基地募集近百万元资金,以支持白头叶猴的研究与保护工作。

此外,初到极地的张梁也有非常多不同以往的体验。当飞机降落在南极的爱国者基地,眼前的景象是张梁从未见过的。“一望无际的雪原,和白茫茫的天空相接,能感觉到地球的弧度。由于南半球正是夏天,南极大陆上是极昼,太阳24小时不停歇地,在头顶45度左右的方向日夜旋转。身体一边旋转,一边张望四周地平线,能清晰感觉到地球真的是圆的!”张梁回忆说。


南极

有了南极的徒步探索,张梁去北极历险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2008年,张梁作为中国大陆第一人参加了更为艰苦的国际北极挑战赛。张梁和两名法国探险者组成三人小组,从加拿大北部小镇Resolute Bay出发。他们拖着100多斤的雪橇,在零下50℃的茫茫雪原中徒步穿行。这一次,他们需要徒步600余公里抵达北极点。


比赛前一天长时间在暴风雪中行军到达目的地后 张梁发现右脸已经冻伤了

这是一次艰苦到极致的方式,张梁身上每个细胞时刻都感受到累、饿、冷。“在体力巨大透支的情况下,每天靠意志力支持。咬牙坚持,简直就要崩溃了,要疯了!”疲惫的他们还与刚从冬眠中醒来的北极熊不期而遇。面对速度胜过短跑冠军的对手,逃跑是徒劳的,他们大声呼喊,并用滑雪杖、雪板制造声响,试图吓退北极熊,但并未凑效。张梁对女队员莱斯莉大声的喊着“开枪!开枪!对准!对准!”,也顾不得莱斯莉根本听不懂中文。情急之下,莱斯莉掏出组织方配备的猎枪,朝北极熊脚边开枪,北极熊才掉头离开。


发现北极熊 迅速举枪!



北极熊也发现了人类



对峙



北极熊开始冲过来了!

“那时候我的真实想法是要记录下来,我想要将这些惊心动魄的时刻分享出去,让更多人感受到自然的震撼。”张梁回忆说。“其实每天面对随时跌落在冰裂缝,或面对飘移不定的浮冰面,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随时精神都很紧张。偶遇北极熊只是每天数不清楚的危险中一件罢了。”



巨大的冰裂缝清晰可见 一望无边


七大洲的巅峰:不以高度论英雄

与珠峰无可争议的“大佬”地位不同,一些大洲的最高峰一直存在着争议:比如大洋洲的最高峰,有人认为是澳大利亚的科西阿斯科峰(海拔2228米),但实际上是印度尼西亚的查亚峰(海拔4884米);又比如欧洲的最高峰,许多人误以为阿尔卑斯山主峰勃朗峰(海拔4810米),但这个宝座其实属于大高加索山脉主峰厄尔布鲁士峰(海拔5642米),而南美洲的最高峰也一直存在争议,在1994年之前出版的地图中,南美洲的最高峰是玻利维亚的汉科乌马峰,标注的海拔高度为7010米,比阿空加瓜峰(海拔6964米)高出46米。直到玻利维亚大使馆给出“汉科乌马峰不是南美洲最高峰,此前的测量有误差”的回应,阿空加瓜峰才得以正名。


欧洲最高峰厄尔布鲁士峰

于2016年成功登顶

即便存在争议,登山者们往往会比一般人会更敏锐地关注到这些消息,因为在他们当中,不乏冲着登顶七大洲最高峰的挑战者。

在2005年登顶珠峰后,张梁一致致力于“14+2”的挑战,直到2013年,他才重启其他大洲的最高峰的攀登计划。彼时的张梁已经有13年登山经验,完成了9座8000米以上雪山的登顶。但面对山峰,张梁由此至终心存敬畏。所以他选择了从难度系数最小的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海拔5895米)开始,接着2015年登顶阿空加瓜峰、2016年登顶厄尔布鲁士峰、2017年登顶文森峰和查亚峰,最后是2018年登顶迪纳利峰……几乎是按一年一座的速度登山,难度也在逐渐加码,如同他顺其自然的个性。


非洲最高峰 乞力马扎罗山

散落在六大洲的最高峰除了海拔差异之外,彼此之间的地貌构造、纬度位置、气候状况、景观形态和开发程度等差异极大,也给予登山者们截然不同的攀爬挑战和登山体验,其中有不少山峰,给张梁留下深刻的印象。

2017年1月,张梁完成了南极洲最高峰文森峰(海拔5140米)的登顶,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南极地。文森峰因交通不便、山势严峻、终年被积雪覆盖,直到1966年才由美国登山队完成首登,是七大洲最高峰中最后被登顶的山峰,这比珠峰完成首登要晚13年。然而两者之间保护力度的差异让张梁颇有感触。“在踏上南极大陆的那一刻,每个人穿着的鞋都需要进行两次消毒,才可以站上冰面。除了不能随地丢垃圾,组织方会对吃的、用的、甚至排泄物都有严格要求。


“南极洲的清澈、洁净感无法用语言形容,冰山是湛蓝色的,宛如仙境。这都是因为有严苛的环保法律、制度,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学习并将之发扬。我还记得珠峰大本营的‘脏乱差’,我真的不愿意看到如此美丽的大自然被破坏。此次文森峰之旅,再次给我上了一课。”


文森峰

在登顶文森峰后不到两个月,2017年3月,张梁来到印度尼西亚,挑战大洋洲最高峰——查亚峰。查亚峰地处南纬4°,虽为赤道雪山,但积雪较少。整个山体以裸露的第三纪灰岩为主,并且因为降水较多,侵蚀严重,海拔较高的地方往往坡度较大,植被覆盖少。


张梁介绍说,不少路段坡度达70度,有些地方甚至接近90度,宛如在垂直的峭壁上行走。而除了陡壁的威胁外,一行人还要跨越岩石裂缝,这些裂缝甚至接近10米宽。“查亚峰的高度不算高。冲顶当日天气多变。出发时天气情况还算可以,但不久气温就骤降,一路经历了小雨和雨夹雪等恶劣天气。这种天气让我们全身湿透,岩石也变得十分湿滑,给攀登带来了困难和惊险。这可能比乞力马扎罗、厄尔布鲁士,甚至阿空加瓜峰都要困难。”张梁说道。


上来吧!兄弟



急变的天气又是一大敌人



技高人胆大

北美洲最高峰迪纳利峰(海拔6193米)是张梁挑战“14+7+2”中最后一座山峰,也是一场实打实的硬仗。其攀登难点首先表现在相对高度上。迪纳利峰顶峰与大本营之间的相对高度为4000米,而珠峰顶峰与大本营之间的相对高度不到3500米,前者攀登路线更为漫长复杂,几个营地间的海拔提升很大。


其次,迪纳利峰靠近北极圈,2/3的山体终年积雪,虽然夏天有极昼现象,但夜间气温会骤降至零下35℃。“以前登8000米的山,穿个连体的羽绒服就搞定了,但迪纳利峰不一样,白天非常热,穿个薄衫就够了,但太阳一下去就巨冷,所以光是羽绒服每个人就带了四件。”张梁介绍说。


再者,美国对迪纳利峰是在保护其原貌的基础上尽可能少开发,所以有修路的地段很少,只有在特别危险的地方,才会打上一些锚点。良好的生态保护也意味着更少的商业气息和更多的登山准备。张梁和队员一行6人共携带了重达1吨的物资,每个人身上负重150多斤。“我登了18年山,这是我背过的最重的一次。”


每个人都得负重而行

复杂多变的天气也对他们人造成了困扰。到海拔5000多米处时,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仅为海平面的42%,比珠峰的含量还低。山间还不时笼罩在浓雾中,无数冰河纵横其中,一时失足就会陷入冰缝。回忆最后这段冲顶经历张梁感叹说珠峰的强度都无法跟迪纳利峰比!


每次+1的胜利 皆来之不易!


新的征途是大海

数年来,经历了太多危险与生死,张梁越发沉淀与豁达,观念、生活方式都在变化,对生活的理解也变得更加清晰。

张梁到深圳30多年了,但他不储蓄,不炒股,不关心房价,他觉得有张床就够了。“要那么大地方干嘛?天天在家躺着?”他把许多时间放在了探险和公益活动上。“我不是说这种生活不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更喜欢在路上。但对于自然,我不是要征服,而是在探索。”



2005年登顶珠峰后 沧桑的脸容带着喜悦

过去,以哥伦布、麦哲伦、达伽马等为代表的先驱通过航海实现了地理大发现。时至今天,依然会有人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探索未知的境途。攀登雪山、徒步两极也只是张梁观察和探索世界的方式之一。从2012年起,张梁在登山之余,还将目光投向了占地球表面积71%的海洋,开始挑战航海探险。


张梁在经过从深圳驾驶帆船到达海南三亚、从香港驾驶帆船经新加坡到达泰国普吉岛等“练手”后,他开始挑战更长的航程,探索更远的风景。


如今他已经完成了横渡大西洋、西班牙—巴西费尔南多—南非开普敦、开普敦—马达加斯加—塞舌尔等六次航海,航程超过15000海里。在张梁看来,登山与航海之间,没有高下之分,只是各自的挑战不同。“高峰的险峻是一种挑战,但是航行在茫茫大海上,面对一望无际,这样一个孤独的、没有参照物的世界,要平安度过,也是一种挑战。”


在张梁在双跨大西洋期间,他的好友、中国职业竞技帆船手郭川在挑战单人不间断跨太平洋航行过程中失联了,至今下落不明。“郭川在国际上是非常知名的航海家,但在国内是通过失踪才被比较多人知道。在海上的日子,我时常想起郭川,那些一个人在海上的日子,他怎么度过,是多么地煎熬和挣扎。如果哪天我死了,然后才会引起国内对张梁的了解,当然我不希望是这样。”


探险总意味着与不可预知的风险同行,但也可能会与独特的美景和真实的自己不期而遇。回顾18年来“登峰造极”的历程,让张梁更明确自己要走的路。在完成“14+7+2”后,他下一个目标将是驾驶帆船,从澳大利亚航行到美国,横穿浩瀚的太平洋。


或许张梁还会横渡印度洋甚至是北冰洋,实现在“14+7+2”的基础上增加横渡四大洋的“14+7+4+2”。“人的一生,不在于过程,也不在于结果,而在于精神和态度。极限运动我应该不会停止。我觉得人生才开始,我下半生还会更精彩、更丰富。”54岁的张梁充满期待地说着,他的新征程将会是有星辰相伴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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