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月05日 星期二

参考文苑|老物件让我们停泊在来处

参考消息网11月20日报道(文/罗希特·布里杰纳特)

双筒望远镜是一种光学仪器,可以让你眺望远方。不仅是200英尺开外,有时还是30年前。我仍然能看到我父亲,他在印度北部的拉贾吉国家公园里,就坐在我身旁,把望远镜对准我的眼睛,低声说:“在那儿,在那个小山包附近的高高的树下。”经过一番调焦,我看到了它,一头静立的野生大象。

上周,我从老头儿的钢制橱柜里拿出了那副望远镜。镜片脏兮兮的,视野模糊不清,但仍能透过它看到往昔的场景。多愁善感是件神奇的事情:它能变废为宝。

拉开抽屉是为了揭开历史。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这些都是我们永远无法彻底拼好的拼图,但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过去常常留下指纹。

在我父亲办公桌第一层抽屉的一个铁盒里,我发现了一张非同寻常的身份证。1942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人组建了“波斯与伊拉克司令部”,这个司令部的英军、印军和波兰军队负责“保护波斯和伊拉克油田(以及)建造的基地”。

这张于1944年4月2日签发的临时身份证属于我过世的外祖父,他是一名上尉,身份证上写着他驻扎在迈阿吉勒,这个地方大概在伊拉克境内。我立即拍下照片并发给我的大家庭,他们大吃一惊。这就像是家族史上又一张美好的书页。

请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打开你父母的旧壁橱,走进储物间,到车库和阁楼翻一翻,像考古学家一样在你祖母家里溜达,发掘陈年旧物。

有些物品是隐蔽的,有些可能就摆在明面上。一座仍然需要定期上发条的时钟。什么时候开始用的?或者你每天看到的银托盘,什么来历?一位朋友告诉我,她珍藏了一个托盘,那是一位秘密崇拜者送给她曾祖母的,这位崇拜者神秘地给托盘刻上“勿忘老友”。这是家族的一段历史。

你甚至可能会发现一本显然过时的电话簿,你认出了上面的手写花体字,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这些电话簿不仅保存着电话号码,同时也记录着一段段关系,一位位取得联系、保持友谊、失去联系或是告别人世的友人。

通过交谈可以了解一个人,置物架上的物品也一样。墙上的画是有故事的。一本修补过的书可能会讲述一个地方的故事。我只知道那个叫“罗马”的人是我的母亲,但曾几何时,她也是位年轻的单身女子。她那时读什么书?在哪里买的那本书?那本书去过多少个城市?这是一个年轻追求者的礼物吗?还是说,妈妈在一个冷清的火车站从一位热情的书店老板那里买的?

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有一本企鹅出版社出版的伊夫琳·沃的《一掬尘土》,橙色封皮已经褪色,在里面我发现了妈妈潦草的签名,还有落款日期——1953年6月。尽管妈妈一年前中风了,但她的记忆并没有模糊。她告诉我,那本书是她上大学时在加尔各答买的。而大约20年后,她在同一家书店带我走入图书的世界。

在家中探寻一番可以收获惊喜,就如同拿着金属探测器在海滩上发现一枚珍贵的硬币。我的一位朋友拉开抽屉时,一些32年前的信件滚落出来,收信人是他的母亲。许多寄信人都是陌生人,而所有信都写有食谱。他85岁的母亲已经不记得了,但他发现那是陌生人之间的一连串通信,女性之间分享菜谱。

我发现的信件更加私密,它们仍然放在25年前的信封里,捆成一沓。我的女儿——她写信时14岁——告诉祖母她想当海洋生物学家。现在她是一名研究人员。我的姨妈写信给我母亲,谈论她俩的蠢儿子,并说她希望自己临终时我母亲能陪伴在身旁。

生活——有时是无情的——并未让她愿望成真。但通过这样充满欢笑和哀痛的信件,我们增进了对家人的了解,也明白了我们对他们的意义。一行行文字便是家庭的纽带。

当我与朋友们聊天时,他们透露出保存的各种东西:一位母亲留下的二战时期的签名纪念册;一位祖母在20世纪20年代从巴基斯坦穆里获得的首次圣餐礼证书;一位母亲仅存的几个晚餐盘,那位友人第一次用它们进餐时还是孩童。

物件让我们停泊在来处,把我们与家人维系在一起。随着记忆的消退,正是这些东西触发了情感。从本质上讲,我的一位朋友放在床头柜上的祈祷书,那来自她的父母,已经有90年历史,以及我决定带回家的一副双筒望远镜,都让我们欣慰地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它们就像是一扇始终向往昔世界敞开的窗口。(冯雪译自10月24日新加坡《海峡时报》网站,原题为《带走过去》)

来源:参考消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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