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4日 星期二

我的导师Bernhard

本科毕业之后,我去了新加坡,在南洋理工大学开始了研究生的生涯。数学系的主任是一位新加坡人,他非常热情地给我推荐系里的两位导师。一位是俄国人,喜欢马拉松,研究跨数学几大领域,很有水平。另一位就是后来成为我导师的Bernhard Schmidt,他是德国人,原本在软件公司工作,对数学很喜欢,转行做了数学研究,擅于开发算法来解决数学问题,是一位典型的德国人:工作是工作,家庭是家庭,与人相处比较内敛,其实人很友善。

我的导师是位“劳模”,那时候数学系研究生刚刚开始招生,并不善言辞的Bernhard就担起了电话面试学生的职责,那时网络还不发达,我挺担心越洋电话会很贵,导师打电话到我手机上,很贴心的和我说我接电话不用付费。在电话里其实我不太听懂导师说了什么,但貌似我说的导师听懂了,他告诉我,“Your English is good enough.” 这句话是几个意思? 后来我体会到了:一是,我的英语他听懂了;二是,不要担心英语不够好;三是,我们也刚刚招生,生源不多,你的申请还是很有希望的。

导师教给我的第一件事:原来,你其实不用表现得太好,只要够用就行了。:)

我们那一届最终只招了六个研究生,也就是说,我有五个同学。

那一年南洋理工大学的数学系,大约有二十位老师,他们都可以带研究生。

于是,非常隆重的,系主任举办了一场至今我还记忆犹新的介绍会——每位导师上讲台介绍自己的研究领域——以供我们六个人选择合适的导师。

其实,六个学生当中,有两位是来之前就联系好导师的。所以,真正能选择的,只有四个学生。

所以,其实我们几个学生倒不像是学生,反像是面试官,要思考权衡,有着去淘汰掉绝大部分导师当年能带研究生的权利的那种牛气。(这句写得很长很拗口,但当下的我感觉自己很牛,哈哈!我不管你读得懂还是不懂。)

我还是比较重情义的,一方面系主任向我推荐过Bernhard,另一方面,Bernhard是面试我的人,我就毫不犹豫的选了Bernhard做导师。(当初我以为Bernhard只负责面试我,后来才知道Bernhard负责面试的:六个学生都是Bernhard电话面试的。)还好,我没有告诉Bernhard我选他的原因。

所以,从Bernhard这个例子来看,其实当劳模还是很有好处的嘛!

对了,我一会儿一个Bernhard这样称呼导师的名字,其实是一种亲切的表达。:)

第一年,导师非常悉心地培养我,叫我每周去见他一面,跟我讲一些东西,也问我的学习生活情况。其实多年本科学数学都是在学课程,很少真正地去做科研,也没有集中思考过什么大的问题。所以其实我并不明白导师真正想做什么。有时候导师会肯定我的解题能力,说:“Your maths ability is good enough." 这有点让我沾沾自喜,但我发现我做研究还远远不够,后面再说详情。

很快的,我就从学课的痛苦中解放出来,开始在新加坡享受生活啦!

新加坡比较热,室内要是用中央空调又会比较冷。当地人已经很好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穿着正式体面,包得严严实实,只要克服一小会儿户外的炎热,就可以在室内安顿的舒舒服服。我们几个从中国去的,本着我们是宝宝的心态,一定要寻找一个室内室外都适用的穿着搭配方式——要在外面不热,在屋里不冷。还真难做到。与系主任去协商想调整空调温度,无果,因为新加坡人都很喜欢这个目前的温度。我们去强调省电的美德,让他们升升空调的温度,他们说他们不在乎电。其实我们更不在乎电:为了室内暖和,把窗户都开了——结果副主任差点把我们给开了,说这是浪费资源,这样的人,人品不行!唉,不是你们不在乎电的么?!只好妥协,在办公室里备上了厚厚的衣服。

虽然温度是如此的不如意,但也不妨碍我享受生活。我还是快进一下,这一段要是火了,给我导师看到了,那我可就伤了他老人家了。其实也没有多享受,无非就是尝遍食堂的美食,shopping mall里买名牌(球鞋)去打篮球,打到天黑再打到关灯吃夜宵,恋爱是不太敢谈的,因为觉得恋爱会影响学业,至少心要收的时候还是得能全身而退的嘛!再补充几点,我买了个Yamaha电子琴放在了办公室里玩,买了单反和一堆现在都不想用的老重八重的镜头。其他也就是打打游戏,看看姚明的比赛什么的(那时姚明正当红,而我只能看比分直播)。。

所以,研究生阶段,我没有怎么做过研究。

也许,做研究只是我众多玩法的一部分:它寄存在我的左脑里(主管理性),优先级是最高的。

可我偏偏爱用右脑。

现在让我两百字把我研究生的情况总结一下。

第一年,导师让我编了个程序,验证一下他已经编好的程序对不对。

第二年,导师让我学一些东西,至今还没学会。

第三年,导师辅助我搞Open Problems,我因为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以致经常导师被我放鸽子。

第四年,该写论文了,凑了一篇博士论文。导师最后还是小小的夸了我一下,说我致谢写得不错。

博士的终点是拍博士毕业照,有好多好朋友的陪伴,不是那么完整——我没敢找导师合影。

博士毕业后,有一次我认识了个美国数学大牛,我自费去美国他们的家做客(以诗乐会友,忘年交,我的人生巅峰,呵呵),大牛过生日,好多他的学生要给他庆生,为他举办了一次国际会议。

我不知道的是,我的导师也去了。

在美国看见我的导师,导师很惊讶我怎么也在。导师还是很腼腆的没有多问,我说我来看我的好朋友,就是那个美国大牛。(在百度搜“黄一维”,在百度百科里能看到我在大牛家的照片啦:)

导师有点水土不服,听说发烧了,他的报告也取消了。我有点担心,买了药去看导师,导师说只是比较疲劳,并无大碍。(现在想想,难道是我气到导师了?为什么呢?)

先不说他老人家了,就说说自己。

其实不管研究生阶段怎么样,导师还是深深地影响了我。现在我带本科生的毕业设计,也喜欢一周见一次,跟他们讲点东西,平时不去干扰他们生活。做学术研究,给他们一些比较现成好做的,但也要有些难度,不然就自己做,做得怎样我觉得都是不错的。导师原本是个程序员,为了自己的乐趣选择了数学研究,这份勇气和坚持,确实是值得学习的地方。(最近好像看到导师的研究有不错的进展。)

其实除了数学,我还是有许多长处的。比如画画。这张是我画的我的导师——Bernhard Schmidt。

我的导师Bernhard

我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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