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月24日 星期日

苏港变迁话沧桑

改革开放四十年,弹指一挥间。金陵沧桑四十载,苏港话变迁。

1984年暑假,为了和1949年去台湾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大陆的外公相聚,还是小学三年级的我,和已经上初中的姐姐,跟随着父母,第一次来到了香港。

当时的香港,还在港英政府的管辖之下。为节省路费,我们没有选择从南京直飞香港,而是选择了飞到广州后转乘火车,到深圳过关赴港的路线。而深圳罗湖海关,就是从那时起,在我当时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那时的我并不太明白海关的含义,而是觉得,那是一道穿越两个不同世界的门。

赴港之前,因为一幢建筑,包括我这个小学生在内的每一个南京人都是非常自豪的,因为那是当时中国的第一高楼,很多外地人来南京都要专程去看的高楼。大人说,看的时候要用手按住头上的帽子,不然的话,帽子会掉下来的哦。那时候的南京人管这栋高楼叫“37层大楼”,外地人才叫它——金陵饭店。

可是,当我穿过罗湖海关的闸门,进入到香港这座陌生的城市后,我那小小的自豪感立刻就了无了影踪。双层巴士、自动扶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还有,比比皆是的、比“37层大楼”还要高的高楼,令我目不暇接。

那时,香港的超级市场,是我特别爱去的地方。记得那时的我总喜欢在五花八门、种类繁多的货架旁跑前跑后,因为那时的南京,所有的商店不仅商品品种单调,且都是由玻璃货柜后的售货员所把持,哪里有每种商品都可以拿来自由把玩一番的乐趣呢?

汇聚世界各地风味美食的香港,更让那时的我乐不思蜀,因为当时的南京,粮油肉食都还是计划供应,没有粮票,是连碗馄饨都买不了的。

去港之前,南京玄武湖公园里的动物园和儿童乐园是我觉得世界上最好玩的地方,但当我坐在香港海洋公园的过山车上时,我觉得,这才是世界上最好玩的地方。那天,因为意犹未尽,父亲带我连续坐了两次,我发现在过山车上下翻腾时,上面几乎所有的香港人和外国人都随着过山车的翻腾而惊叫不绝,唯有我们父子俩一声不吭,咬牙坚忍。现在想来,其实心中还是怕怕的,但总觉得内心的胆怯是不可以外露的。

苏港变迁话沧桑

1984年和家人第一次去海洋公园,后方就是当年我觉得世界上最好玩的过山车

时间过得飞快,经过与外公两个月的短暂相聚后,我们一家人又一次的跨过罗湖海关的闸口,穿越回到熟悉的南京。

八十年代初期,对于绝大多数内地人来说,国门外的一切都陌生而神秘,还是小学生的我真正体会到了人们对外面世界的无比好奇。同学们争相让我给他们讲香港的见闻;新学期的班主任在课间休息时,一边夸我作文写得好,一边把我带到教师办公室,回答更多的老师们有关香港的提问;甚至连学校传达室的大爷,看到我都热情的问道:“是香港好呀,还是南京好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在香港期间寄给同班同学的信,被学校传达室大爷交给班主任后,她竟然让班上朗诵最好的女同学在上课时读给全班同学听……

苏港变迁话沧桑

1984年在香港中环附近和父亲的合影

1995年,为了探亲并陪母亲处理一些事务,我再一次来到了香港。阔别了11年的香港,繁华依旧,不过,除了新增的中银大厦、中环广场等新地标外,感觉变化并不太大。或许是因为《英雄本色》、《重庆森林》、《赌神》、《义不容情》、《大时代》等这些伴随我们青葱岁月的TVB影视作品,早已抹去了对香港的陌生感。又或许,是因为——南京的变化太大了。

九十年代中期,国内城市发展日新月异,特别是小平同志92年南巡讲话后的那几年,“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是当时国内城市的普遍写照,而彼时的南京,也早已以飞快的速度告别了物质的匮乏以及文化娱乐生活的单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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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的维多利亚港

又一次走在香港街头的我,对于周遭的繁华,已不再陌生,也不再有穿越于两个不同世界的感觉了。记得那一年的中秋节,我和香港表弟及他的一帮同学、朋友们唱了通宵的卡拉OK,当我操着地道的粤语,熟练点唱“四大天王”的最新歌曲时,香港的小伙伴们都很惊讶,纷纷问道:

“大陆也有卡拉OK吗?”

“何止是有,现在内地流行乐坛早就已经和香港同步了,张学友的新专辑一出,我们内地就有啦!”我回答道。

言语之间,居然有着上一次来港时所不敢想象的些许自豪。

1995年的香港,香港人最关心的话题无疑是即将到来的97回归,对未来发展的疑惑、焦虑、不安的情绪伴随着许多我所接触到的香港朋友。许多人,在究竟是该选择英籍(英国海外公民)还是华籍(香港中国公民)之间犹疑不决。

家族做国际贸易生意的杨可为大我1岁,同样也患得患失,他是我南京儿时的玩伴,8岁时随同父母从南京移居到香港。和我聊到此事时,我对他说:“还是选中国国籍吧,毕竟是中国人。不用担心,未来香港会更好,中国会更好。想想二战后创造经济奇迹的为何先是日本,后来则是被称为‘亚洲四小龙’的韩国、香港、新加坡和台湾呢?因为这些国家和地区都深受东亚儒家文化的深远影响,勤奋、好学、有进取精神和责任感是这一文化的基因,而这些文化的根源在大陆,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未来的中国也一定能创造奇迹,97一定不是什么‘大限’”。

为了说服好友,对于内地的发展,年少轻狂的我,说了好多……

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许多人担心的“大限”没有来临。

2003年,香港开通了内地个人自由行,签证手续由至少2个月简化到一周,越来越便捷,我往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特别是近几年来,因为工作及交流等原因,几乎每年都会去香港,也会经常在南京接待香港的亲朋好友们。和以往不同的是,现在听到更多的是来自香港人的赞叹——

苏港变迁话沧桑

让香港朋友赞不绝口的“新四大发明”——高铁。截止2018年,中国已投入运营高铁总里程超过2.2万公里,占全球65%以上(图片来自每日环球)

乘地铁时,来自香港科技大学在我公司实习的陈同学称赞道:“内地的发展实在太快了,南京地铁四通八达,开通里程已经全球第五了,而前五名中除了伦敦,四个都是中国城市,香港要加油,已经被挤出前10啦。”

夜晚街边撸串时,看到连烧烤摊主都是二维码收款,香港的朋友感慨道,“太方便了,吃饭、购物、出行一个手机就都搞定,你们真是已经进入无现金时代了”。

交流、探讨新经济领域的创新项目时,香港的合作伙伴赞叹道:“内地各个领域商业模式的快速迭代及不断创新,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南京这些年发展虽然快,但还是要向香港学习。”对于南京的好,我并不说太多……

苏港变迁话沧桑

古老而又年轻的南京(林琨摄)

30多年前的前天,我不敢说太多,生怕太多人和我一样会心生自卑;

20多年前的昨天,我努力说很多,生怕其他人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

改革开放40年后的今天,我不想说太多,生怕太多人和我一样会太过骄傲。

然而,改革开放40年,如果一个人经历了这一切、见证了这一切,怎能不引以为豪?怎能不感到骄傲?回首过往,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今年的新年致辞当中所言:改革开放是当代中国发展进步的必由之路,是实现中国梦的必由之路。我们要以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为契机,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将改革进行到底。

祝愿南京,祝愿香港,祝愿我们伟大的祖国——越来越好!

(作者系江苏凌云国际执行董事,致公党江苏省直经济三支部主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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