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4日 星期二

天下西湖不再“三十六”,天门西湖印记


天下西湖不再“三十六”,天门西湖印记

天门西湖印记

向金祥 / 文


肥瘦宜人西子湖,风光四季赏怡娱。

烹茶煮酒波心水,陆羽杜康共一壶。

农历庚子三月初二,品赏友人彭太山先生的这首《竟陵西湖颂》,心为之役,也想写点关于西湖的文字。

我从小在沉湖之滨长大。从天门到汉川,沉湖浩渺无垠,土肥水美,总面积十几万亩。人们的日常生活,出门就和小木船、湖水打交道,去湖里捕鱼、挖藕、割草、喂牛,去湖地里耕种、收获。村子里关于湖的地名就有好几处,都是由湖变成的庄稼地。对于湖的记忆,是无边无际的野趣,难以忘怀的自然风光。

或许是因为亲切的缘故吧,从西湖边来来去去几十年,总有一种割舍不下的情结。


天下西湖不再“三十六”,天门西湖印记


站在樱花大道的“新天地”鸟瞰西湖,撩人的美景尽收眼底。

天清水碧的西湖,温婉可人,风情万种,时而大家闺秀,时而小家碧玉,美丽不失韵味,真是“水光潋滟晴方好”。

望着眼前的西湖,不由得想起我和西湖的难忘故事。

2002年,杭州市举办第4届中国杭州西湖国际博览会,组织了一个“天下西湖聚西博”的活动,特地请来赵雅芝、叶童为“西湖使者”献唱《千年等一回》。当年,《杭州日报》派出记者根据史料记载专程寻访36个西湖,结果只寻到30个。寻访天门西湖的记者说,天门西湖仿佛一个自然“盆景”。 杭州西湖10平方公里大,天门西湖怎能不小!

北宋文豪苏东坡有一名句:“天下西湖三十六,其中最美是杭州。”在古代,神州大地曾同时分布有36个西湖。

天门西湖,汉末、两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等史书均有记载。明《永乐大典》记载,全国名为“西湖”的湖泊有36处,其中就有竟陵(天门古称)“西湖”。

全国36个西湖之中,除杭州西湖外,为人们所称许的还有:北京万寿山麓的西湖,四山回绕,风景优胜,又名昆明湖;安徽预州的西湖,宋代晏殊、欧阳修、苏轼相继为太守时,曾同宾客在湖上宴会;桂林的西湖,是所有的西湖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南宋时范成大说:“隐山六洞,皆在西湖中,广袤数百里。”天门西湖,因陆羽和《茶经》举世闻名。


天下西湖不再“三十六”,天门西湖印记


“天下西湖一家亲,天下西湖永相连”。当时的浙江省委常委、杭州市委书记王国平在接见“西湖使者”时,看到我的绶带上“天门西湖”亲切地说:“天门西湖,陆羽的老家。”

2002年9月29日10时30分,是西湖史上一个永远值得纪念的日子。全国27个城市的“西湖使者”,在一艘游船上举行场面壮观的融水仪式,虔诚地把本地的西湖水倒进了杭州西湖。

融水仪式结束,我以《融进的是一种理念》向人们倾诉:“我们融进的不只是一壶水,而是一种热爱大自然、珍爱大自然的理念。”第二天,《杭州日报》发表在《感受美丽特刊》头条。

杭州把80多公顷被占用的环湖面积“还湖于民”,被《人民日报》赞为“亲民工程”。西湖南线修葺一新的游览车专用道开通,电瓶车以每小时10公里左右的速度带着“西湖使者”兜风。作为首批贵宾游览新西湖后,我写了篇散文《在西子湖畔感受美丽》(载2002年10月9日《天门日报》)。


天下西湖不再“三十六”,天门西湖印记


珍藏时间洗礼,一湖浸润岁月。

天门西湖,亦是陆羽故园。园内有“三湖”(龙井湖、普洱湖、茉莉湖)、“三岛”(覆釜洲、走马岭、生态离岛)等风景名胜。

坐落于西湖的陆羽纪念馆,由原中宣部副部长、著名诗人贺敬之题写馆名,是一座以历史文化名人陆羽生平业绩为主题内容的具有古典园林特色的纪念博物馆。

这里珍藏有考古发现的石刻陆羽像,流传到日本的《茶经》珍本,日本茶道、韩国等各国专家学者研究陆羽的书刊,云南茶人为纪念陆羽诞辰1270年特制的两块直径1米的普洱茶饼。

一介弃婴幸获鸿雁庇护,禅师抚育成长。从口吃少年到茶学博士,一片绿叶品出大学问,一部《茶经》脱颖而出,跨越国界绵延千年。

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人生不是等暴风雨过去,而是学会在风雨中起舞。梦想靠精神引领,陆公"此等举动,震古铄今。"

西湖,是哺育世界茶学鼻祖陆羽的“摇篮”。天门西湖能够忝列于全国西湖中的名湖与自强不息的陆羽是分不开的。自强不息的陆羽属于天门也属于世界,自强不息成为天门西湖的文化精髓、永恒记忆。

行走在天门西湖,西塔寺、古雁桥、走马岭、东岗草堂、青塘别业、陆羽书院,洋溢着历史文化遗韵,令人流连忘返。更有那天下唯一茶经楼,远眺近观总相宜。

如果说,一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不但要在外观风貌上代表这个城市的形象品格,而且在内涵神采上也足以包容这个城市的文化底蕴,那么位于西湖中心覆釜洲上的这座茶文化第一楼更兼具了这样的外貌与内蕴,是全国水乡园林城市天门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九层起垒的茶经楼建于2013年,仿唐代建筑风格,通高53.85米,占地面积948.9平方米,建筑面积5308平方米。

黄鹤楼,因传说中的仙人驾鹤经此而得名;滕王阁,因王勃诗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流芳千古;岳阳楼,因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著称于世;茶经楼,因陆羽《茶经》享誉天下。

2015中国(天门)茶圣节,茶经楼前拜谒大典庄严肃穆。来自印度、俄罗斯、匈牙利、德国、意大利、坦桑尼亚、韩国、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越南、缅甸等“一带一路”沿线沿岸十二国的佳丽,把取自家乡的源头活水汇于一鼎,表达对茶圣陆羽的举世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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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湖一人一经一楼,不可复制的西湖是我们珍贵的财富。于西湖边赏浩然水景,睛时可看湖色如黛,体味“潭面无风镜未磨”的意境;雨后湖面水雾缭绕,给人以亦真亦幻的朦胧之感。当第一缕阳光落在烟笼雾绕的西湖时,这人间仙境美轮美奂,让人沉醉。

比起白日的喧嚣,夜幕之下的竟陵古城开始慢慢沉淀下来。在朦胧的月色下,西湖水倒映着覆釜洲上的茶经楼和湖上古老的拱桥;西塔寺承载着历史的积淀,向人们喃喃诉说这里曾发生的那些古老的故事。

竟陵城自古建筑宏伟,市场繁荣,据史志记载,自唐代起,就有了城垣,明清时期,竟陵城又多次改建扩建。城内会馆林立,车水马龙,名胜古迹比比皆是;城外稻浪滚滚,荷花盛开,真可谓满城人间美景,一派江南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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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诗人皮日休曾留下了七律一首:“羡尔优游正少年,竟陵烟月似吴天。车鳌近岸无防取,舴艋随风不费牵。处处路旁千顷稻,家家门外一渠莲。殷勤莫笑襄阳住,为爱南塘缩项鳊。”

清代诗人张其英也在《咏本邑》一诗中赞叹道:“竟陵城下湖水清,十顷玻璃绕县城。城东城西种菱藕,人来人去镜中行。”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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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了民国时期,兵灾水患,交替不断,致使商业凋零,街市冷落,名胜古迹也相继毁坏。特别是在民国二十八年(公元1939年),日本侵略者盘踞竟陵后,城内建筑遭到大肆破坏,城垣名胜荡然无存。

有西湖就有覆釜洲,这在汉末两晋时就有记载。汉末两晋覆釜洲上建有青云寺,南北朝改建名方乐寺,隋唐重建名龙盖寺,唐大中元年以后重建名西塔寺。从青云寺到西塔寺,每次改建重建都在西湖覆釜洲上。

据清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竟陵县志》载:“西湖广次东湖,中有洲曰覆釜,唐大师积公所居其后建积师塔于此,名西塔寺焉。寺后为陆公祠,其偏有茶亭,有新陆井……裣宪柯公(名乔)明嘉靖十七年(在本县)特建以寓古之意者也。湖中水荇牵风,诸莲裹雨,渔歌互答,鸥鸟迥翔,其胜与东湖相上下。”

明清时,湖中心长堤南达三门,堤断处建有石质拱桥一座,上覆以亭,旧名“茶醉”,清初改名为“浮香阁”,由知县钱永亲笔题额,并撰联:“荷香随坐卧,湖色映晨昏。”历来为文人骚客吟咏之地。

清乾隆《天门县志・山川》绘有西湖图,覆釜洲四面临水,洲上建有西塔寺。四面湖水潆回,蒹葭丛生,洲上古木参天,修竹长青,奇花点缀,百鸟争鸣,是一个湖洲秀雅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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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西湖的风物,也是所有的西湖中最具特色的。单是西湖藕就足以写出一部书来。

在天门民间,“东湖鯽鱼西湖藕,南门包子北门酒”,“竟陵四宝”几乎无人不晓。

竟陵有个神话传说:有一次,南海观音到“天门”找玉帝会商大事,临近天门境内的“天门山”上空,刚要登上南天门时,她的莲座下掉下了一瓣莲籽,那瓣莲籽就飘落在竟陵西湖之中,后来就长出特别的白雪莲藕。天门民间流传着这样一首诗:“虽出污泥身自香,节节相连情谊长,纵使刀断情难断,西子湖上是故乡。”

唐代著名诗人裴迪游览竟陵时作诗:“竟陵西塔寺,踪迹尚空虚。不独支公住,曾经陆羽居。草堂荒产蛤,茶井冷生鱼。一汲清泠水,高风味有余。”这首诗神韵般讲述了支遁、陆羽与茶、蒸菜的渊源。

西湖藕不仅仅是因为陆羽而享有盛名。其实也因它独具节长、皮薄、肉厚、汁丰,夏季嫩、脆、甜等特点。秋末老成后,用于蒸、煨易于粉化,拌米粉蒸之乃为“压桌”之菜。

桂子飄香时节,高朋满座,摆出一碟糖渍西湖藕片,倒是别有一番情趣。西湖藕煨汤,易熟易烂,芳香四溢,味道格外醇厚。

西湖边有个“菜蒸天下”的主题游园,有条以蒸菜为主打的天门美食街。蒸菜和藕蒸菜总是免不了的话题。

可惜的是城市化的西湖已经没有了莲藕,餐桌上的藕蒸菜也不是昔日的西湖藕了,对西湖藕情有独钟的日本、韩国人再也买不到西湖腌制藕了……

“让城市留住记忆,让人们记住乡愁。”如何把记忆留住、乡愁留下,今天的人们绕不开,子孙后代会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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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多年前,梭罗曾说过:湖是所有风景中最美、最有表情的姿容。它是大地的眼睛,望着它的人可以测出自己天性的深浅。

湖,不仅仅是—种稀有的自然资源,湖的润泽、沉静、灵性,也是历史渊源、人文传承的汲养。

西湖的兴衰始终是连着国运的,而机遇和运势的把握总是靠人。

《天门县志》载:清末、民国初,西湖水域面积为0.34平方公里,1985年为0.07平方公里。现在的园区总面积0.52平方公里。其中陆地面积0.18平方公里,水域面积0.34平方公里。

我曾访问过一些上年纪的人,西湖究竟有多大?年逾古稀的李先生说,他的祖辈曾告诉他,过去的西湖,东西从皮防所直抵汉北河,南北从天门河到江河、孙湾、西龙村,绝对不是现在这么小。从前的面积可能是现在的10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在工业化、城市化的进程中,天门人差点就失去了西湖。雷圣祥先生担任天门市市长时曾感叹地对我说,西湖和东湖是天门最明亮的双眼,西湖差点被抠瞎了,现在虽然面积没有原来那么大,总算留住了西湖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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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留给天门人的记忆是与生俱来的,一代又一代的口口相传,比那些史料上的记载更生动更有说服力。

一位老西湖人指点着那些崛起于西湖之上的民居、楼盘、企业、商厦,无限惋惜而无限憧憬地对我说,“天门人太没有后眼睛了,要是西湖还是原来那么大,我们这个城市该有多美啊!”是的,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可以有“如果 ”。

我安慰老人也是安慰自己说,比起那些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湖泊,天门能拥有如今这个精致如盆景的西湖,也是很幸运的。

天门属于古云梦泽之余脉,自古就拥有江汉水乡的美誉,城区竟陵是中国唯一兼具东湖、西湖、南湖、北湖的城市。

乡愁,是人们对故土山水人文的悠长眷恋。

岁月更替,光阴荏苒。天门历代地理变化最大的是湖泊。

一部明嘉靖年间编纂的史志载,天门“田少泽多,自汉道湮塞,芦获渐辟”。

清末至民国初,天门有湖泊100余个,全境湖水面积190平方公里,占总面积的7.3%。

自清道光元年以来,天门消失湖泊49个,面积163.9平方公里。这些“消失的湖泊”均被垦为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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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时在西湖边散散步,在树与风的环绕中放松,感受水的自由,湖的平静。流连此间,乐不思返,让人顿生不辞长作西湖人之念。

最难忘的是中秋节晚上,若晴天绝对是西湖最喧闹时刻。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本地的外地的城里的乡下的专业的业余的,不约而同涌到西湖,个个都是最敬业的拍客,走到哪儿都是最佳角度,拍照、视频、发布现场所见所闻,美丽的西湖之夜、茶经楼上的圆月“嗨翻”自媒体、刷爆朋友圈……

650米长的樱花路,《茶经》的石雕版矗立,千百年来文人墨客们吟咏茶和茶经的诗方林立,构成独一无二的茶文化风景。

天门,是世界茶文化圣地。《茶经》和咏茶的诗文,从博物馆、从书斋走进西湖,走向大众,赋予了西湖的生命,也延续了自己的生命。

碧波荡漾一抹香,茶不醉人人自醉。

人与自然也是命运共同体。千百年来,西湖不以迎合少数人而得宠,她总是默默地融入大众的生活,因而倍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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