赪桐：绿丛珊瑚状元红

——花林春秋（1）

2019年春的华南植物园，百花齐放，其中成片的赪桐最为壮观，心形的大叶密密匝匝，密不透风，叶子上面挺立着连成片的花蕾、花朵，每一枝都由许多分枝簇成一团，分枝上都挂满红艳如珊瑚珠的花蕾，有风拂过，如无数火蝶飞舞，热烈异常。

赪桐花色纯正，是地道的中国红，5枚花瓣向后舒展，4枚雄蕊和1枚雌蕊从花心赫然喷出，花蕊长度一倍于花身，整体翘然而顶部略微上弯，形状大略类似北方可以见到的龙吐珠。

赪桐产于江苏、浙江南部、江西南部、湖南、福建、台湾、广东、广西、四川、贵州、云南。通常生于平原、山谷、溪边或疏林中，或栽培于庭园。印度东北、孟加拉、锡金、不丹、中南半岛、马来西亚、日本也有分布。

赪桐的学名是Clerodendrum japonicum，其中种加名japonicum意为“日本的”，怀疑西方最初是通过日本知道这种植物的。但日本知道它的原产地，称它为“唐桐”。

中国在晋代就已知道岭南有这种植物，晋代嵇含所著《南方草木状》就提到：“赪桐花，岭南处处有，自初夏生至秋。盖草也，叶如桐，其花连枝萼，皆深红之极者，俗呼贞桐花。贞音讹也。”

由于赪桐花极美，从宋代起就有诗人吟咏，清代《广群芳谱》收载了宋代方岳《赪桐花》二首，其一：厥草惟夭簇绛缯，新（全宋诗为：猩）红初滴尚炎蒸。西风坐阅芙蓉老，合是花中耐久朋。其二：似子圆红不似花，绿丛擎出野人家。亦知吟骨今当换，火候初成独体砂。宋代苏舜钦“诗散句”：唤起十年闽岭梦，赪桐花畔见红蕉。收载明代沈氏天孙的《赪桐》：朱萼疑看九月枫，繁枝又借峄阳桐。丹须吐舌迎风艳，绛蜡笼纱照月空。西域应分安石紫，寝宫可作麦英红。绿珠宴罢归金谷，七尺珊瑚映水中。沈氏的诗全方位描写加主观感受，表现最为丰富、完备，如画一般。

明代《二如亭群芳谱》在木谱梧桐条附录中收录本植物：“赪桐，身青叶圆大而长，高三四尺便有花成朵而繁，红色如火，为夏秋荣观。”

清代《植物名实图考》亦收载：“按赪桐，广东遍地生，移植北地亦易繁衍。京师以其长须下垂，如垂丝海棠，呼为洋海棠。其茎中空，冬月密室藏之，春深生叶。插枝亦活。”

最早将赪桐收入植物学著作的是植物分类学家方文培，他在1944年出版的《峨眉植物图志 》第一卷第二期中以中文名称“百日红”收载。该书在介绍其形态特征后说：“本植物遍植于四川西部之各园庭中，以其猩红美丽之花色及丰盛之花序，长久之花期（五月至七月），而被视为珍品也。在峨眉山之万行庄，报国寺及伏虎寺等处栽培极普遍。”

“百日红”一般作紫薇的别名，宋代诗人杨万里曾在诗中写道：“谁道花无红十日，紫薇长放半年花。”可能紫薇自此便有了“百日红”之名。但在南方赪桐也称“百日红”，清代吴绮《岭南风物记》就提到：“广州有百日红，俗名丁冬花，梗、花红色，皆如珊瑚，瓣作两层，一层上托，一层似和包形。开时累累倒垂，且甚耐久，殊可爱玩。若江南以紫薇花为百日红，则大异矣。”

因“一层似和包形”，赪桐也称 “合包花”，清代《草木便方》便以“合包花”之名收载赪桐。因书中药效歌谣听着可能让人不适，我就不再引述，好在《中国植物志》也有相关内容：“全株药用，有祛风利湿、消肿散瘀的功效。云南作跌打、催生药，又治心慌心跳，用根、叶作皮肤止痒药；湖南用花治外伤止血。”可以弥补。

赪桐还有个别名“状元红”。叫“状元红”的东西不止一种，共同特点是位列前茅，且与火红、红火相关。赪桐大概因红冠诸桐而得名吧。华南植物园网站一共发布4篇有关赪桐的文章，都用的是“百日红”之名：《红红火火的状元红——赪桐》、《娇艳的状元红》、《状元红开花，为高考学子加油》、《红红火火“状元红”为高考加油》。

我还在新加坡看到过一种与赪桐极为相似的植物，叫圆锥大青Clerodendrum paniculatum（《中国植物志》新拟名称），二者的区别是叶子不一样，后者的叶片有3-7个浅裂的角。（最后两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