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民主”，搞“反修”——美国拉拢“坏伙伴”制衡中国

美国国务卿蒂勒森前往拉丁美洲访问前喊话：“我们不寻求短期的交易，不平衡的回报。我们寻找具有共同价值的合作伙伴。”但在东南亚地区，美国不惜让“民主、人权、自由”这一核心价值观靠边站。为了“美国再次伟大”，不拿民主、人权来说事干涉盟国内政，以此来确保美国与东南亚地区盟友的同盟的关系。来制衝在特朗普执政时期，被首个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定义为“修正主义”国家的中国。

菲律宾打击贩毒采用了“正确的方式”

美国国务卿蒂勒森用“价值观”向拉丁美洲国家喊话，但从特朗普上台执政后，美国对东南亚地区系列政策中，特别是对他在东南亚地区的盟友，不再以“价值观”去约束，甚至很难找到涉及“人权”的字眼

美国国务卿蒂勒森

2016年6月30日，杜特尔特宣誓就职成为菲律宾共和国第16任总统。上任伊始他就用雷霆措施在国内展开扫毒行动，一个月就有60万毒贩和瘾君子向警方自首。

然而西方舆论和一些人权组织大为不悦，美国政府也强烈谴责菲律宾处置毒贩的措施，包括法外处决。

面对美国的谴责，杜特尔特接受媒体采访时称，美国正越权干涉他国事务。在人权问题上，美国已越过了同他国关系的自然权限。他说：“美国警察射杀黑人不令人震惊吗？轰炸叙利亚和伊拉克，轰炸社区，杀死医院里的孩子和老人，这叫什么？”

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让剧情有了转折。2016年12月3日，尚未就职的特朗普对杜特尔特表示，其打击贩毒和吸毒的行动采用了“正确的方式”。

2017年8月中旬，菲律宾警方展开了一场代号为“一次性、大规模”（One Time, Big Time）的扫毒行动。8月15日在布拉干省展开的扫毒行动中，24小时内共有32名嫌疑毒犯被杀，创下菲律宾扫毒战开打后，一天内最高的死亡人数。国际人权组织谴责杜特尔特的扫毒行动是在“疯狂杀人”。奥巴马时期一直威胁要就法外处决(反毒战衍生法)起诉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的美国政府，对此却表示了沉默。

2017年11月5日至11月14日，特朗普出访日本、韩国、中国、越南及菲律宾后，参加了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随后前往越南参加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也在马尼拉参加美国-东盟峰会。

尽管特朗普在12天的超长访问中受到的礼遇比在国内“舒服得多”，访问也取得了不少务实的成果，但美国媒体对特朗普这次亚洲之旅却报以尖酸批评和刻薄讽刺。

“从缅甸到菲律宾，特朗普的亚洲之行很大程度上忽视了人权。”《华盛顿邮报》指责称，直到亚洲之行接近尾声时，特朗普也没有对“缅甸军队镇压罗兴亚人”说一个字;在越南，他没有公开质疑“越南镇压政治异议者和独立记者”;他在与杜特尔特会谈时几乎没有提出人权问题。

和违背价值观的“坏伙伴”达成共识

如果霸权不将自已的价值观灌溉给其它国家，就无法让人心悦臣服地接受霸权国的领导。美国为什么舍得放弃对东南亚地区的盟友打人权牌？

在东南亚地区美国有泰国、菲律宾等盟国，还有印度、印度尼西亚、新加坡等安全伙伴。这些盟国和安全伙伴的存在，放大了美国在该地区的实力优势。但美国打着“自由、民主、人权”的幌子，干涉盟国的内政，使其和东南亚盟友的关系降到了历史冰点。

1962年，美国和泰国拟定联合防务宣言，良性的美泰同盟关系持续了52年。作为泰国的长期盟友，美国从2014年6月泰国发生军事政变开始，频频指责巴育政府并向它施压，促其尽快举行大选。

2015年1月，时任美国助理国务卿拉塞尔访泰期间就泰国国家立法会议弹劾前总理英拉一事，在泰国公开扬言“国际社会认为这是一场政治性驱逐行动”。美国借联合军演、武器销售等方式，监控泰国军队的举动，将所谓民主问题与同盟关系问题挂钩惹恼了泰国。

泰国的政治精英对美泰同盟关系的不平等表示不满，认为美国干涉其国内政治且威胁其内部安全，意图在其国内制造动荡。 菲律宾与美国于1951年8月30日签署了《美菲共同防御战条约》，对此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表示，美国自60年代开始对菲给予支持，但同时也开始干涉其事务。这里不仅涉及人权问题，甚至还涉及民众生活方式进步与否的问题。

自杜特尔特上任伊始以史无前例的力度打击毒贩以来，平均每天有15名嫌犯毙命，还不包含私下被处决的人数。由于在菲律宾禁毒问题上分歧严重， 被美国威胁要就法外处决(反毒战衍生法)起诉的杜特尔特表示，保护自己的人民不是犯罪。并警告美方不要对他主导的反毒行动“指手画脚”，强调菲律宾“不再是殖民地”。

2016年12月27日出版的《马尼拉时报》援引消息人士披露，美国前驻菲律宾大使古德伯格之前曾详细策划如何把杜特尔特总统赶下台，还把这份计划呈报给了美国国务院。

据称，古德伯格呼吁美国政府运用社会、经济、政治和外交等组合拳迫使杜特尔特屈服，最终把他赶下台。

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

《马尼拉时报》还披露，古德伯格曾建议美国对菲律宾实施政治和经济上的孤立，胁迫菲律宾的邻国与杜特尔特政府为敌并减少与菲律宾之间的贸易。

泰国、菲律宾由于近年来内政和外交、政治和社会发生了深刻变革，且有违美国自由主义价值观，被美国认为是“坏伙伴”。2017年4月29日和3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却分别与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以及和泰国总理巴育·占奥差通电话，邀请菲律宾和泰国的领袖访美。表明美方将与东盟国家以新的方式构建关系。

所谓“以新的方式构建关系”，俄战略研究中心专家安东·茨维托夫分析说，特朗普为更加积极地平衡中国在本地区的影响力，正不惜和自由主义价值观所认为的“坏伙伴”达成，不以“人权”名义对盟国“指手划脚”，干扰其国内、国外事务的共识，以此确保美国与东南亚地区盟友的同盟的关系。

昔日宿敌开始“全面合作”

美国放弃对东南亚地区的盟友打人权牌，最成功的就是让冷战时期的宿敌越南成为伙伴。

特朗普属于交易型领导人，而非制度型，似乎更加明白在世界政治中，道德说教者与现实主义者相比成功率要低很多。他像交易撮合者一样看待外交政策，不关心其政策结果是否符合美国的传统做法——建立推进美国利益和价值观的制度。

而东盟各个国家的领袖们都也明白，深入探究东盟成员国每个国家的政治体系，总能找到问题。因此，不干涉内政对东盟组织来说是一切的中心。只有坚持这个中心，才能在国际舞台上使东盟组织有效运转。

特朗普在东南亚地区和自由主义价值观所认为的“坏伙伴”达成，不以“人权”的名义对盟国“指手划脚”，干扰其国内、国外事务的举措，的确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堪称是美国的新现实主义。

首先是让冷战时期的宿敌越南成为伙伴。2017年5月31日，特朗普接待了他上任以来拜访白宫的第一位东南亚国家领导人——越南总理阮春福。之前特朗普曾将越南定性为“窃取美国就业岗位的国家之一”，现在他高兴地宣布和越南签了“一个非常大的订单”。

《纽约时报》在报道此事时称，越南已经从美国昔日的宿敌，变成美国今天“在亚太阻止中国扩张的前哨”。美国“外交学者”网站称，虽然特朗普的内政外交政策还不清晰，但他会晤的东南亚第一位国家领导人是阮春福，这意味着美国新政府将越南作为一个地区伙伴看待。美国前国务卿克里在越南进行他的“谢幕之行”时，找到了自己当年参加越南战争时被伏击的地方，见到了“差点杀死自己的人”，两人握手言和。

据美国外交学者网站1月5日报道称，美国计划在泰国设立一个军事武器维修中心。但在2014年，美国严厉批评泰国发生的“军事政变”，并冻结了对泰国的军事支援，缩减了与泰国进行军事交流的规模，两国关系陷入低谷。特朗普上台后，先是邀泰国总理访美，后派陆军司令突访，再到今年传出新建军事武器维修中心的消息，说明美国与泰国这对百年盟友正在“重修旧好”。

美菲疏远并非因为战略利益冲突。只是在人权和国内政治秩序问题上存在着尖锐的矛盾。事实上，无论是在独裁政府还是民主政治之下，美菲关系都经历过多次类似波折，但是从未动摇过美菲同盟关系的实质。杜特尔特称，大多数菲律宾人民支持菲国与美国的联盟，只因为菲国曾被美国殖民了50年。他表示：“这植根于菲律宾人的血统中，不该让人惊讶。”

2017年8月7日，杜特尔特在接待来访的美国国务卿蒂勒森时自称是美国“谦卑的朋友”；10 月初，杜特尔特承诺要对美国“友善”；11月7日杜特尔特在与美国总统特朗普在越南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会议上会面前称，菲律宾仍是美国最好的朋友；菲律宾军方首长则将美国誉为菲律宾“第一号盟友”，并且宣布恢复两国定期联合军事演习。

据菲律宾《马尼拉公报》1月29日报道，美菲空军官员同意加强军事联系。报道称，菲律宾空军和美国空军正在考虑举行双边培训，包括实弹演习以加强双方的军事合作。

菲律宾与中国的关系既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热；菲律宾与美国的关系也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冷。

作者简介：

江东流，亚太智库研究员，察哈尔学会研究员，广西东南亚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

华府观察专栏作者均为国际问题专家及资深新闻从业人员，长期从事国际研究和报道，他们秉承亚太日报原创、独家、深度、开放、联动的理念，以独特的视角评述当今国际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