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回忆：在哈尔滨的日子》第六章：一座城和一种酒

哈尔滨这个城市地处东北松嫩平原上，位于黑龙江省的西南部，是黑龙江省的省会，是一座副省级城市。

哈尔滨的地理位置

发源于长白山天池的松花江干流自西向东贯穿哈尔滨中部地区。这里全年的平均气温是5.6℃，最高月平均气温是23.6℃，最低月平均气温是-15.8℃，冬长夏短，有“冰城”之称。

美丽的哈尔滨

哈尔滨的历史比较悠久。公元1115年，金代曾在上京建都，上京就是今天哈尔滨的阿城市。

公元1115年，金代曾在上京建都，上京就是今天哈尔滨的阿城市。

清代中期以后，来自山东、河北等省的移民，纷纷到这里垦荒和从事渔牧业及手工业生产，村子和屯子的数目就逐渐增多了，有的已逐渐形成乡镇的规模。

清代中期以后，闯关东的山东、河北等省移民纷纷来到

据光绪二年（也就是1876年）统计，全哈尔滨地区已有村屯一百多个，人口至少在5万人以上。其中，在现在的道外、香坊、顾乡、松浦地区人口密度最高。

哈尔滨区划图

1891年2月，沙俄决定兴建西伯利亚铁路，连接从圣彼得堡到符拉迪沃斯托克（这个符拉迪沃斯托克原名海参崴，原来是我们中国的领土，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清朝将包括海参崴在内的乌苏里江以东的大片领土割让给了俄国，俄国将其命名为符拉迪沃斯托克，俄语的意思是"统治东方" 。）

西伯利亚铁路线示意图

西伯利亚铁路开工以后，俄国人又想将这条铁路干线通过我们中国的东北直达海参崴。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我们中国战败，中华民族陷入危机。阴险而又贪得无厌的俄国人就趁清朝刚刚战败的时候，以“共同防御日本”为借口，诱骗并胁迫清政府的特使李鸿章在莫斯科签订了中俄《御敌互助援助条约》，简称《中俄密约》。

清政府特使李鸿章在莫斯科签订了《中俄密约》

利用这个“密约”，沙皇俄国就决定在中国境内修建西伯利亚铁路的支线，这条支线最初叫东清铁路，后来又称作中东铁路。中东铁路的干线西起满洲里东到绥芬河，支线北起哈尔滨南到旅顺口，全长是两千五百多里。哈尔滨正处于这条像“T”字形铁路的纵横交汇点处，这样，哈尔滨就成为重要的交通枢纽了。

哈尔滨处于西伯利亚铁路与中东铁路的纵横交汇点处，这样，哈尔滨就成为重要的交通枢纽了。

随着铁路的修建，大批的俄国人就涌入了我国东北，而哈尔滨就成为他们的集中活动的区域。后来，哈尔滨新城也开始规划修建。当时以中东铁路为界，铁路以西为“道里”，铁路以东为“道外”。1907年（也就是清光绪三十三年），埠头区（也就是现在的道里区）和新市街（也就是今天的南岗nán gàng一带）大约7平方公里的土地被划为市区，这两地归俄人把持管理，后来逐渐以中央大街为中心形成金融商业区（中央大街原称中国大街）。

中央大街原称中国大街

所以，哈尔滨这个地方是因为当年俄国人在我国境内修建中东铁路而崛起的城市，曾被誉为“东方莫斯科”，直到今天，哈尔滨的很多地方都带有俄罗斯风情。

哈尔滨的很多地方都带有俄罗斯风情

而俄罗斯人爱喝酒啊， 酒这种东西已经融入到他们的血液里，成为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有一句话说：没有了伏特加，俄罗斯人还是会活下去的，不过不会再快乐了。所以，俄罗斯人离开酒是不行的。我估计，当时如果俄罗斯人没有酒喝，中东铁路也修不成的。

俄罗斯人爱喝酒

1900年，俄国商人乌卢布列夫斯基在哈尔滨南岗（nán gàng）建立起中国第一家啤酒厂——乌卢布列夫斯基啤酒厂。1901年，俄国人和德国人联合在哈尔滨香坊小北屯开办了哈盖迈耶尔·柳切尔曼啤酒厂。1902年捷克人在哈尔滨道里买卖街开办了东巴伐利亚啤酒厂。

1900年，俄国商人乌卢布列夫斯基在哈尔滨南岗nán gàng建立起中国第一家啤酒厂——乌卢布列夫斯基啤酒厂。

到1903年7月14日中东铁路全线通车前，哈尔滨已经有三家啤酒厂了。

随着俄国人修筑铁路及通车，繁荣的贸易带来了大量的商机，大量外国人争相进入哈尔滨，开办各种实业。1912年，外国侨民占哈尔滨总人口的62.86%。1922年哈尔滨的外侨人口达到20多万人，其中俄国侨民有155430人。啤酒的主要消费者是以俄国人为主的外国侨民。

19世纪末在哈尔滨的俄国人

到1931年末，哈尔滨有啤酒厂九家，其中七家由外国人经营，两家由中国人经营。这段时期的哈尔滨啤酒工业主要控制在俄国人手里。

大兴啤酒厂

1932年2月，日军占领了哈尔滨。此后，日本人就逐步取代俄国人的势力，基本上垄断了哈尔滨的啤酒生产经营。

1932年2月，日军占领了哈尔滨，逐步垄断了哈尔滨的啤酒生产经营

1935年，日本的大日本麦酒株式会社在哈尔滨香坊油坊街买地2万坪（这个“坪”是日本传统的计算房屋、建筑用地面积的单位，2万坪大约合6.6万平方米）。1936年，大日本麦酒株式会社组建的哈尔滨麦酒株式会社在哈尔滨道里买卖街139号成立。哈尔滨麦酒株式会社香坊工场（也称第一工厂）开始动工兴建。

1938年，哈尔滨麦酒股份有限公司香坊工场。

1937年3月12日，香坊工厂采用当时德国和日本生产的设备，以年产5万箱啤酒的生产能力开业。5月份，11.5度日文商标的“哈尔滨”牌瓶装啤酒上市。

哈尔滨啤酒商标和上面的老建筑，唯一的区别就是两个烟囱的位置相反

当时工厂设有生啤酒车间，用木桶盛装生啤酒供应市场。并以“兰菊酒株式会社”的名义，大量生产“兰菊”和“桃源”牌日本清酒和格瓦斯、汽水等饮料。

桶装生啤酒

1937年时，哈尔滨共有8家啤酒厂，即：香坊工厂、五洲啤酒厂、东巴伐利亚啤酒厂、梭忌奴啤酒厂、大兴啤酒厂、五洲啤酒汽水厂、哈尔滨啤酒厂、敖连特啤酒厂。这8家啤酒厂中，前五家为哈尔滨麦酒株式会社经营，年生产量在10000吨以上；后三家啤酒厂年生产量为3000吨。产品种类也由原以桶装生啤酒为主转为瓶装熟啤酒为主。熟啤酒主要牌号有：“哈尔滨牌（但是俄文商标）”、“地球牌”、“大兴牌”及“敖连特牌”、“塔牌”等。

东巴伐利亚啤酒厂

1945年日本投降时，生产啤酒的厂家仅有哈尔滨啤酒厂、东洋啤酒及小哈尔滨啤酒厂3家，并处于半停产状态。同年8月19日，哈尔滨光复。这一天，一队苏联红军骑兵进入香坊啤酒厂并接管了工厂，年底又将香坊啤酒厂移交给苏联政府管理的秋林公司经营，工厂更名为“秋林股份有限公司第一啤酒厂”，生产的啤酒为“红星”牌。

秋林公司

敖连特啤酒厂（也就是东洋啤酒厂）由东北民主联军的朝鲜支队接管，1946年由哈尔滨地方政府接管，工厂更名为“协商啤酒厂”。小哈尔滨啤酒厂仍旧自行经营。

苏联秋林公司接管经营期间，工厂使用冷冻机调节温度，糖化、前后发酵及灌装等环节基本是机械化生产，麦芽为地板生芽，人工翻拌的手工作业，啤酒年生产能力为5000吨。但由于销售不畅，产量就逐步萎缩了。

解放前的哈尔滨啤酒厂

新中国成立以后，1950年12月11日，中国地方政府主管的哈尔滨市实业总公司接管了原秋林股份有限公司第一啤酒厂，第二年，工厂定名为“地方国营哈尔滨啤酒厂”。在此之前，位于南岗花园街1号的哈尔滨啤酒厂更名为“前进啤酒厂”，这个厂仍为私营，产权为原所有者捷克人加夫列克和中国人李竹臣的各自遗孀共同拥有。

1952年，协商啤酒厂与哈尔滨啤酒厂合并。1956年，私营的“前进啤酒厂”同哈尔滨啤酒厂合并（这个“前进啤酒厂”的最前身就是创立于1900年的中国第一家啤酒厂乌卢布列夫斯基啤酒厂）。

前进啤酒厂合并到哈尔滨啤酒厂之后，被改为哈尔滨啤酒厂的散酒车间，1958年散酒车间关闭，它的生产设备调给了鸡西白酒厂成立啤酒车间，但职工却没跟着走，被调回了哈尔滨啤酒厂。也就是说，创立于1900年的中国第一家啤酒厂乌卢布列夫斯基啤酒厂的外壳走了，人员和技术留下了，形散而神未散。当时这个决定很英明啊，如果这个厂的职工若是和工厂一起迁到鸡西去，人走了，技术也走了，哈尔滨啤酒的源头就不在哈尔滨了，这将会成为哈尔滨人多大的遗憾啊。

“前进啤酒厂”与哈尔滨啤酒厂合并后，厂名仍为哈尔滨啤酒厂。哈尔滨啤酒厂就成为哈尔滨市唯一的一家啤酒企业了。1960年4月5日上午8点前，我母亲第一次踏进这个厂子的大门，香坊区油坊街20号。第二天，也就是1960年4月6日8点，我母亲正式上班。60多年过去了，母亲对这个时间和这个地点，记得是非常清楚。

1960年4月6日8点，母亲走进了哈尔滨啤酒厂（香坊区油坊街20号）

1964年，哈尔滨11.5度熟啤酒零售价每瓶是0.4元，11度生啤酒零售价每升为0.46元。11.5度瓶装哈尔滨牌啤酒被哈尔滨市民习惯称呼为“哈尔滨白牌”。1975年哈尔滨啤酒产量达到20244吨。产品种类也由原来的单一瓶装的11.5度啤酒增加到8度、9度、11度、12度和14度等多个品种。

上世纪80年代哈尔滨啤酒厂的生产设备也有了很大的改进，他们从民主德国和南斯拉夫各引进了一条啤酒灌装生产线，工艺技术快速进步。1984年，哈尔滨啤酒厂的“太阳岛”牌和“玉珠”牌两个产品被评为轻工业部优质产品。

玉珠牌啤酒

随着上世纪80年代中国市场化脚步的加快，哈尔滨啤酒厂也从国营企业变为私人承包企业，进而又变为股份制企业、中外合资企业、上市公司、外商独资企业。下面我把哈尔滨啤酒这30多年所走过的市场化道路的过程简单叙述一下：

1987年，哈尔滨的啤酒市场发生了根本变化，几十种啤酒品牌涌入进来，哈尔滨啤酒独家经营的局面一去不复返了，仍然是国营的哈尔滨啤酒厂出现亏损。1988年厂长李元勋与哈尔滨市轻工业局签订了为期三年的承包合同，哈尔滨啤酒厂开始被私人承包了。李元勋承包工厂之后，开始进行全面改革，当年就扭亏为盈。到1989年，哈尔滨啤酒厂所生产的啤酒已经形成了以“太阳岛”牌啤酒为主打产品，包括高、中、低三个档次近50个品种的啤酒系列。1990年哈尔滨啤酒厂晋升为国家二级企业，到1995年哈尔滨啤酒产量达到158010吨，在全国啤酒行业企业产量排名中列第11位。

太阳岛牌啤酒

1996年，哈尔滨啤酒厂与香港新中港集团公司合资组建了哈尔滨啤酒有限公司，哈尔滨啤酒就成为了一家合资企业。成为合资企业以后，工厂的生产规模不断扩大，产品种类和产量不断增加。2002年哈尔滨啤酒被评为“中国名牌产品”。到2003年，哈尔滨啤酒集团有限公司已形成了拥有一个核心企业，12家子公司或分公司，年生产能力150万吨的大型专业化的啤酒生产集团。

2002年哈尔滨啤酒被评为“中国名牌产品”。

2002年6月27日，哈尔滨啤酒集团有限公司在香港主板上市，成为了一家上市公司，并且在当年被评为香港联交所年度最佳上市公司。

2003年7月，世界第二大啤酒集团南非SAB公司通过股权交易，持有哈尔滨啤酒29.60%的股份，成为第一大股东。

2003年7月，世界第二大啤酒集团南非SAB公司成为哈尔滨啤酒第一大股东

2004年8月19日，世界第一大啤酒集团美国安海斯-布希公司以每股港币5.58元的价格收购了哈尔滨啤酒，全面控股私有化了哈尔滨啤酒公司，哈尔滨啤酒正式在港交所退市。哈尔滨啤酒重新变成了外商独资公司。104年的时间，哈尔滨啤酒从俄国人的企业又变成了美国人的企业，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啊！

世界第一大啤酒集团美国安海斯-布希公司

美国人还挺讲究，后来安海斯-布希公司还出资800万美元在哈尔滨设立城市发展基金，助力哈尔滨城市发展。2006年，哈尔滨冰纯啤酒问世，开创了冰点酿造工艺，成为哈尔滨啤酒打入全国市场的主力产品。

哈尔滨冰纯啤酒

2008年，比利时英博啤酒集团又成功收购了美国安海斯-布希公司，成立了百威英博啤酒集团，哈尔滨啤酒成为百威英博在中国的全国性品牌以及其运作中国市场的核心品牌之一。

百威英博哈尔滨啤酒有限公司

可能哈尔滨啤酒自它诞生起就流淌着外国人的血液，一百年后 ，它越来越国际化了。2012年哈尔滨啤酒与NBA正式签约成为市场合作伙伴。我不知道我母亲是否清楚NBA是哪方神圣。NBA指的是美国职业篮球联赛，它在全世界的篮球爱好者眼中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能成为它的市场合作伙伴，哈尔滨啤酒是真牛啊！

2012年哈尔滨啤酒与NBA正式签约成为市场合作伙伴。

不仅与打篮球的合作，它还与踢足球的合作。2010年、2014年哈尔滨啤酒分别成为南非和巴西世界杯的官方合作伙伴，是我国第一个赞助世界杯的啤酒品牌。

2010年哈尔滨啤酒成为南非世界杯的官方合作伙伴

2014年哈尔滨啤酒成为巴西世界杯的官方合作伙伴

2013年哈尔滨啤酒以6.01亿美元的品牌价值入选最具价值中国品牌50强——哈尔滨啤酒太厉害了！

2013年哈尔滨啤酒以6.01亿美元的品牌价值入选最具价值中国品牌50强

我母亲当年误打误撞进了这样一家中西合璧的大型企业。——写到这里，我不由地发出啧啧的赞叹之声，除了羡慕之外，更多的是为母亲高兴。

1961年7月1日母亲（17岁）摄于哈尔滨

在2014年前，哈尔滨啤酒厂有两个厂区，一个在香坊区油坊街，一个在通乡街。我母亲当年就是在香坊区油坊街20号这个厂区。从2012开始，哈尔滨啤酒又在哈尔滨市西南部的哈南工业新城建设了新厂。

目前，哈尔滨啤酒不仅在全国占有相当的市场份额，而且远销英国、美国、俄罗斯、日本、韩国、新加坡、香港、台湾等10多个国家和地区，哈尔滨啤酒正以其纯正清爽的口味、干净利落的口感、高品位高档次的形象赢得愈来愈多的消费者的赞誉和喜爱。在"全球最有价值的25大啤酒品牌"排行榜中，百威啤酒排第一，哈尔滨啤酒则位于第四位，成功进入全球前五的行列。

2014年9月，位于哈尔滨市平房区的哈尔滨啤酒博物馆正式开馆。这个博物馆总建筑面积达6258平方米，共有3层，运用高科技和多媒体互动装置，生动还原了啤酒历史和啤酒文化，传递给消费者最独特的啤酒文化体验。同时，哈尔滨啤酒博物馆内特设动感影院等多媒体互动装置，并且首创冰吧和啤酒学院，更有"一站式"品牌互动体验。哈尔滨啤酒博物馆与秋林格瓦斯博物馆一同被誉为:"哈南工业游重点项目"。

位于哈尔滨市平房区的哈尔滨啤酒博物馆

哈尔滨是中国啤酒的故乡，在这里啤酒是激情、是活力、是欢乐、是生命。哈尔滨人开放包容、果敢洒脱、注重仪表、富有艺术气息，啤酒正赋予了他们灵性和豪爽，啤酒文化更为这座中西文化交汇并融的城市增添了独特的魅力。

哈尔滨是中国啤酒的故乡，在这里，啤酒是激情、是活力、是欢乐、是生命

1900年，中国第一家啤酒厂——乌卢布列夫斯基啤酒厂在哈尔滨南岗花园街开办，和着悠扬的教堂钟声、尖锐的火车汽笛声，伴着马蹄铁敲击路面的清脆声响，载着散发浓郁麦芽醇香木桶装啤酒的马车穿梭在日益繁华的城市街道，成为这座城市的一道独特风景，也让啤酒文化深深溶入了哈尔滨人的血液之中，漫溢了一百多年。

民国时期哈尔滨傅家甸正阳大街（今靖宇街）街头上运送大兴啤酒的马车

一百多年前，南岗花园街尽头的乌卢布列夫斯基啤酒厂如今已踪迹消散，香坊工厂也异地迁建到工业新区，哈尔滨那些啤酒厂的影子渐渐的远离了城市，湮没在城市的变迁之中。

哈尔滨啤酒厂迁到了工业新区

但是，不管如何变迁，哈尔滨和哈尔滨啤酒在我母亲的心目中总是那么温馨。

我与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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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晚年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