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里下午茶丨这个夏日的杭州 属于“画家”老金
2018-07-07 12:02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记者 马黎
大家都知道，金宇澄的《繁花》最近再次掀起了一阵热浪，这股热，马上要“烧”到杭州了。
不过，这个夏日的杭州，属于“画家”老金。
7月6日-7月20日，杭州图书馆，曾带给影视、评弹、舞台剧等改编者颇多灵感的“老金制图”，要来了。
凋谢的记忆——金宇澄插图展
7月6日－7月20日
杭州图书馆展览艺术中心
地址：解放东路58号地下一层展厅
主办：钱江晚报、杭州图书馆
承办：漏勺
闭展的7月20日下午2点，金宇澄将做客钱报读书会，讲一讲他的绘画与记忆。
9月1日－2日，舞台剧《繁花》也将在杭州上演。
舞台剧《繁花》北京场 李晏 摄
长篇小说《繁花》配有老金手绘上海地图，随笔集《洗牌年代》也有“为王家卫导演绘制的地图”，作者这些具体的坐标，引导读者感受城市，犹如电影镜头进入一条具体街道、一户普通的人家……
阿城也说，老金应该把上海的地图继续画下去，写下去。
本次金宇澄插图展，有100多幅原作以及20幅版画。去年，老金曾在上海办了几次展览，而这次杭州展是作品最全的一次，囊括长篇小说《繁花》、散文集《洗牌年代》、八月上海书展即将推出的非虚构《碗》、中短篇集《方岛》、《轻寒》等文学插图，新近创作的“马”系列，以及为杭州展独家定制的《西湖》都是首次展出。
《西湖》
小说家金宇澄画画？这一百多幅都是他画的？全是原作？
今年3月，老金的插图在良渚文化艺术中心展出时，我听到很多人这样问。
良渚展现场回顾
看到金宇澄为杭州展书写的前言，也许懂了——
本展大部分内容，是我为文字配的插画。
自己写文章，自己配图，是‘倾其所有’的幸福。
写人们怎么割麦子，可以画怎么打捆，怎么在田野上堆麦秸垛，十字花叠加，麦穗朝里的分解图……
写了马的故事，可以画一画如何钉马掌的细节。
我记得陈家毅（上海世博新加坡馆设计者）说：‘分解图也就是日本商品、宜家商品说明书那种啊，美术大忌，你却画得那么可爱。’
我道不出所以然。
《繁花》插图，大部分用普通圆珠笔、打过字的4A纸反面画的，随便剪贴、用修正液，等画到《洗牌年代》，我就用稍好些的纸笔……这些过程里，我感受了绘画之美好，也是一知半解、欲罢不能。
小时候我就知道，人不能学《小猫钓鱼》，一会儿抓蝴蝶，一会儿采花，到了我现在的年龄，觉得人真可以跳来跳去，一切凭兴趣。
……
看金宇澄的画，你会觉得有点怪，无法用好看或不好看概括，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术”，甚至不是“美”的，不“正确”的。画面甚至有修正液痕迹，涂涂改改，手工劳动式的剪贴。
如果用四个分类来概括金宇澄的画：
一是文学插图，让人想到张爱玲为她的《传奇》插图。读到《繁花》“瓦片温热，黄浦江船鸣”一句，作者画了阿宝和蓓蒂坐在屋顶的场景。
“瓦片温热，黄浦江船鸣”《繁花》
二是种种示意图，事无巨细：沙发怎么做；1967年时尚男女皮鞋、袜子、拉链翻领衫、球裤怎样搭配才时髦，怎么钉马掌、做粉条、怎么压榨豆油……
“老金制图”记录了1972年，北方青年人因买不到上海回力牌篮球鞋，以皮鞋系上这白色球鞋带为时髦——因为上海制造鞋带还好买。
麦秸垛——1969《洗牌年代·多米诺1969》
三就是观众最为熟悉的“老金地图”，法租界卢湾区地图，《繁花》地图（1960 - 2000），上海消失的旧街道及设施示意图等等，每幅都标注说明。
为王家卫导演画示意图——2014《洗牌年代·锁琳琅》
第四类，大家稍感陌生，也是我认为最能体现“老金派”的小画，脱离了插图的独立创作，一眼无法看明，每幅都有机关，你会笑一笑，叹一口气。
难以判断老金的画归于任何派别，画家谢春彦说：“此图只应金家有”，画出了个人印记和历史过往。
“记忆之手”系列
《钥匙》
《繁花》里的小毛说，“过去的事体，只能一声不响了，响有啥用，老房子敲光了，过去，已经是灰了。”老金的画，让灰飞得慢了一点，让凋谢的记忆，在我们的头顶又响了一记。
在我看来，更为重要、珍贵的在于，老金书写的旧事，画出的旧影，不走别人的路，总带来新鲜的视角，表达特别的个性——有如《繁花》的语言，离开一般意义上的小说已很远，他创造了一种新的表达意味。
去年出版老金的非虚构作品《回望》，也和他的绘画特征接近：并不是四平八稳、标准意义的传记文字，采用了密集复杂的引文，包括书信、日记、笔记、审讯口供，网络链接，跟帖，拼贴的对话，一件事常常产生多种材料，众声喧哗，极开放的状态和胸襟——让读者自己来对照、选择。
金宇澄附在非虚构作品《回望》校样稿前的意见。这里的文字说明及图绘，把作者在成书过程中的思考过程展现了出来
绘与文，努力建立自我特征，是老金一贯的追求。
7月7日，杭图展刚刚布展结束——
你会发现，不同于上一次良渚展，杭图展的主题从“复苏·遗忘”，变为“凋谢的记忆”。
“人的记忆，就像一棵树，记忆的碎片，一片片叶子落了下来，用图像呈现，人的一生，就是这部分凋零的树叶，暂时是这些，如果不保留，会逐渐消失。”
写作和绘画，也就是金宇澄试图“复苏”那些遗忘、凋谢的“叶子”。
2011年，引发《繁花》的特殊年份，金宇澄经过上海延安路陕西南路高架天桥下，无意中看到一个女人在摆摊。
惊鸿一瞥，他认出这个摆摊女人，是青少年时代他就知道的静安寺最有名的美女。他看到的，并不是如今她怎么潦倒至此，卖小孩子的鞋子袜子等等，而是时间的残酷性。
“实际我已经记不清当年她的面容，但确实她是当年一位美女，时间却把她变成了这样，记忆是不会一成不变的，什么都在变，这种改变，当你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发现的冲击，会非常震撼。生命就是如此，好花不常开，是这个道理，一朵花从开到慢慢谢掉，开时大家都很喜欢，没人记录这朵花最后残败的过程，慢慢枯萎了，这正是文学要做的，文学往往做的就是这个，价值在这里。”金宇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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