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华裔美籍导演朱浩伟的《疯狂富豪》在全球引起广泛关注后,好莱坞开始相信亚裔美国人的故事有潜力吸引更多观众。早前访问在好莱坞发展的新加坡当地电影人林毅炜,谈亚裔电影人如何在美国崭露头角。韩国资深演员尹汝贞则在受访时,分享她曾经的美国梦。
第93届奥斯卡金像奖本月将公布入围名单,刚在前天(1日)第78届金球奖夺奖的亚裔导演赵婷的《游牧人生》(Nomadland),以及郑李烁的《米纳里》(Minari),均被视为有机会在奥斯卡入围名单再下一城。
林毅炜:自《疯狂富豪》后,在美国的亚裔电影人机会多了。
此外,从前称为“最佳外语片”的“最佳国际电影”,今年15强中有两部华人电影——台湾的《阳光普照》与香港的《少年的你》,成绩耀眼;在“最佳动画长片”的27部初选名单中,有日本票房大热动画《鬼灭之刃:无限列车篇》,香港杨凡执导、荣获第76届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剧本奖的《继园台七号》等,让人对即将公布的奥斯卡入围名单,有所期待。
在好莱坞发展的本地电影人林毅炜所领军的公司“太阳娱乐文化洛杉矶”所投资的首部好莱坞电影《Palm Springs:恋爱假期无限Loop》(Palm Springs),不仅是日舞影展至今成交金额(2200万美金,约2904万新元)最高的电影作品,也入围第78届金球奖的音乐及喜剧类电影的两项提名——最佳影片,以及Andy Samberg(安迪·萨姆伯格)的最佳男主角。亚裔电影人的作品展现热闹,似乎在轻叩着西方的电影大门。
《Palm Springs:恋爱假期无限Loop》是喜剧片。
林毅炜在接受访问时说,近年来确实感受到比较多亚裔作品受到瞩目,他说去年《寄生上流》扬威奥斯卡,韩国男团BTS等受落,韩流能流到美国,好厉害。林毅炜也不讳言,自《疯狂富豪》(Crazy Rich Asians)后,在美国的亚裔电影人机会多了,但他说:“真正在亚洲的电影人,机会还是比较少的。”
自华裔美籍导演朱浩伟的《疯狂富豪》,华裔女导演王子逸执导、美籍韩裔女星Awkwafina(奥卡菲娜)去年金球奖称后的《别告诉她》(The Farewell)等电影受欢迎后,好莱坞似乎开始相信亚裔美国人的故事有潜力吸引更多观众。
林毅炜希望自己执导的电影《四姐妹》(Four Sisters)今年能开拍,影片刻画印度女孩逃婚到美国追求芭蕾舞蹈梦,计划在新加坡与美国拍摄,他坦承目标也放向美国庞大的电影市场。
《疯狂富豪》是起点
《寄生上流》让全球观众关注韩国电影,但无可否认的,《疯狂富豪》还是这波亚裔电影人作品轻叩西方大门的起点。印度尼西亚作家Jesse Q Sutanto(杰希苏丹托)在与出版商签约出版小说《拨A找阿嫂》(Dials A for Aunties)时,万万没想到串流平台没多久就购买这本书的电影版权。女作家坦承,要不是改编自关凯文(Kevin Kwan)小说的电影《疯狂富豪》取得成功,她的《拨A》电影交易恐怕不会落实。《拨A》刻画一名婚礼摄影师意外杀死自己初次约会的对象,然后将尸体藏在婚礼现场。杰希将担任电影监制。
在金球奖戏剧类,凭《游牧人生》夺最佳电影与最佳导演两奖的赵婷,是中国大陆知名演员宋丹丹的继女;夺最佳外语片奖的《米纳里》,由韩裔导演郑李烁执导,两人的共同点都是在美国生活与拍片,属于美国亚裔电影人。
奥斯卡影后Frances McDormand(法兰西丝麦多曼)在《游牧人生》演出失去丈夫的“芬”,在经济大衰退中失去了工作和家园。60多岁的她无家可归,迫不得已踏上一边打工一边流浪的旅程,艰苦漂泊的过程中,她和许多厢式货车寄居者相遇、相识,收获了友情和依靠。
影片去年夺得第77届威尼斯影展金狮奖,赵婷是首位问鼎三大影展最高荣誉的华人女导演。来自中国的她,亦可能会成为奥斯卡第二位拿下最佳导演大奖的女性。
团队有少数民族较易引起关注
林毅炜认为像赵婷这样的亚裔,在美国属少数民族,又是女导演,很吃香,“现在如果到各电影市场去呈献电影计划,团队里有少数民族,比较容易引起关注。若清一色是白人团队,且是男性,就没那么受欢迎。”
《阳光普照》是关于亲情和救赎的故事
亚洲文化价值观要成功地让西方观众接受,并不那么容易。华人大导李安、吴宇森,甚至是演员成龙在美国的成功,背后付出了不少努力。时代不同了,串流媒体例如Netflix等的出现,除了向当地播放一些好莱坞大片等,也不乏制作当地的影视作品以吸引当地观众,这些作品若有机会在其他国家或地区的Netflix平台播出,也起到一种交流的效果,无形中让更多亚裔电影人的作品被看到。
如果这次奥斯卡的入围片有更多亚裔导演作品冲出,这股文化力量的转移,能否回过头来改变东方影坛,值得留意。
《米纳里》和《游牧人生》分别于3月11日和18日在本地公映。
尹汝贞:奖项不真实 有工作最实在
《米纳里》背景设在上世纪80年代。7岁的美籍韩裔患病男孩大卫(Alan Kim,艾伦·金饰演)面对一个陌生的新环境,因为父亲雅各(Steven Yeun,史蒂芬元饰)带着一家人从美国西海岸搬到了偏僻的阿肯色州郊区。母亲莫妮卡(韩艺璃饰)对家人住在茫茫蛮荒之地的移动房屋里,感到不满。顽皮的大卫和姐姐在荒郊野外开始变得无聊起来。不久,同样顽皮的外祖母从韩国来到美国,大卫与她格格不入。雅各要在未开垦的土地打造农场,经济状况使婚姻和家庭陷入危机。
法兰西丝麦多曼在《游牧人生》演出失业妇女
“Minari”是韩国人爱吃的水芹菜,片中外祖母把它从家乡带到美国种植,随意撒在女儿住家河边泥地里,不须特别照顾就长得茂密。水芹菜的另一层寓意,也隐喻着雅各一家要融入美国不容易,却可以以自己的方式肆意生长,在美国这片土地上,拥有做美国梦的权力。
饰演外祖母的尹汝贞(73岁)是韩国知名资深演员,她在加拿大温哥华为投入新作品拍摄前进行隔离时,接受Zoom视讯访问,她说自《寄生上流》在奥斯卡获得肯定后,更多人注意亚裔电影人的作品,“这是好事,东方、西方的文化与观点互相交流。”
顿了顿她补充说:“不过身为一名演员,最重要的是演好自己的角色,我不会去想是不是被美国观众接受。”
对奖项不熟悉
《米纳里》广受好评,横扫各大电影颁奖礼,已夺约63奖,包括日舞影展剧情片竞选单元的观众奖及评审团大奖等。尹汝贞也在波士顿影评人协会、哥伦布影评人协会等摘下最佳女配角奖。
她笑笑坦承:“因为我住在韩国,对这些奖不熟悉,也没留意有没有入围,所以朋友告诉我得奖时,我还笑着问他们,是什么奖?会有奖杯吗?”奖项对她重要吗?入行超过半世纪的她说:“年轻时觉得重要,拿了奖好像拥有全世界,现在年纪大了,不会去想这些。我在这行已很久了,拍完一部作品后,能接到下一个工作,才是最真实的感受,奖对我来说并不真实。”
《少年的你》描述校园霸凌的故事。
尹汝贞1947年出生,1966年出道,因主演金绮泳导演的《下女》系列第二部《火女》,荣获青龙电影奖与锡切斯影展的最佳女主角奖,以及大钟奖与釜日电影奖的新人奖。
她出道短短五年就站上巅峰,也是广告界宠儿,更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影视双栖艺人。事业处于巅峰时,尹汝贞却嫁给歌手赵英男,并到美国生活,洗手做羹汤。这样的日子因赵英男婚内出轨而结束,她离婚后带着两个儿子回到韩国。
自谦没把英语学好
尹汝贞说在《米纳里》饰演的外祖母不谙英语,无法更有效地沟通,让她想起四五十年前在美国的生活。“我的母亲前来探望我们,我的孩子不懂韩语,他们无法沟通,与《米纳里》的情况吻合,婆孙有文化与语言的隔阂。”
尹汝贞(中)在《米纳里》中,到美国探望女儿一家人。
她也说:“我前后在美国居住少过10年,是家庭主妇,忙着照顾家庭,自学英语,没好好学。如果当时好好学,现在接受你的访问,可以说得更好。(访问以英语进行,她太谦虚了,她说得很好)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英语来做访问,悔不当初没好好学。”
影片改编自80年代怀着美国梦移居美国的导演郑李烁的真实故事,尹汝贞片中的女儿与女婿在韩国找不到机会,而移民美国追逐梦想。尹汝贞认为,郑李烁真实地反映了亚裔在美国的生活状况。
被问到当年婚后到美国生活,是不是也怀有美国梦,她说:“在那个年代很多人都有美国梦,因为美国比较有发展的机会。但梦归梦,最重要还是得努力工作。”
尹汝贞在片中不幸中风,行动不便,拿捏逼真。她说:“我向一名神经科领域的专才朋友请教,他不仅告诉我很多细节,还演给我看,身体哪些部分不能动,手该如何垂下。但拍戏时,我有时忘了,动了不该动的部分,手也忘了垂下。不过整体拍摄还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