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物浦、李元魁、卡拉格和我

4月27日，利物浦球迷在安菲尔德球场门前欢迎主队大巴的到来。新华社发

（左起）亨德森、迪亚斯、蒂亚戈。 新华社发

●陈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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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响时刻，已经是南国的清晨，窗外传来环卫车作业的声响。恍惚间，仿佛又听见李元魁指导“哎呀”了一声，侧身对詹俊说：“（菲尔米诺）技术能力没的说，就是缺少一种狠劲儿，我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啊！”

李导去年8月在家里睡梦中过世。大半年来，我将手机里存的音频节目听了好几遍，听他和詹俊回忆解说英超的往事。

英超一季又一季，曼联三连霸、阿森纳不败夺冠、切尔西强势崛起、曼城阿圭罗9320、狐狸城奇迹，当然还有詹俊举麦高呼：“利物浦是冠军！”

球员也是一茬又一茬。我并非“红军”拥趸，但也见证了欧文带不动赫斯基，杰拉德亲吻阿隆索，托雷斯挂印而去将“神锋”之印交与苏亚雷斯，库蒂尼奥一支“穿云箭”换来了“红箭三侠”（菲尔米诺、马内和萨拉赫）的崛起。

准确来说，利物浦1.35亿欧元卖掉库蒂尼奥，换来的是范迪克、法比尼奥、阿利森等一众防守悍将；但某种程度上也分散了球权、解放了前场，让“恨铁不成钢”的菲尔米诺们加速成长。

在德国名帅克洛普的率领下，利物浦近几年迎来复兴——2018年，欧冠亚军；2019年，欧冠冠军；2020年，英超冠军；2022年，在夺得联赛杯冠军的同时，还闯入了足总杯和欧冠决赛。他们甚至还没放弃冲击英超冠军，尽管希望不大了——昨晨曼城大比分战胜狼队，夺冠概率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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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红军”铁杆球迷，詹俊这几年大概也是“幸福而寂寞”的吧。自己支持的球队蒸蒸日上，身边的师友渐渐凋零。

2001年，詹俊“下南洋”加盟新加坡ESPN，搭档李元魁指导解说英超。也是那一年，我从小县城来到深圳求学，从深圳体育频道转播的ESPN信号开始，一边听着他俩的声音，一边梦想着有一天也能从事足球媒体工作。

十年求学，十年工作（还真干了媒体这一行，靠写球糊口）。有那么几个时刻，我的人生也掀起过“伊斯坦布尔奇迹”般的波澜，但那也不过是茶杯里的风波；就像杰拉德也没有能够“一个人一座城”终老，我也希望站在一旁看着曾经的战友们戴上我不曾拥有的桂冠。哪怕做一个卡拉格也不错，小骂大帮忙，把克洛普气得够呛。

卡拉格说自己最喜欢“红箭三侠”里面的马内，“不仅仅是他出色的能力，还有他为利物浦付出的一切。”我觉得他跟李元魁的观点不谋而合——踢球这件事，技术能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一股狠劲儿，为了胜利不惜付出一切的热血。

考虑到年龄和续约问题，即便本赛季红军勇夺“四冠王”，帐下“红箭三侠”恐怕也将曲终人散。“玉面郎君”菲尔米诺受困伤病已然淡出，“埃及法老”萨拉赫追求高薪或将远走，把“烈火金刚”马内留下，或许能把若塔、迪亚斯扶上马送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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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要传承那支“穿云箭”，昨天是库鸟，今天是“三侠”，明天也总会有几个天选之人。也总要有人来当复兴之路上的基石，范迪克、法比尼奥、阿利森，勤勤恳恳，忙忙叨叨。实在不行的，就拉去踢边后卫吧。

卡拉格两年前曾调侃：“踢边后卫的要么是失败的边锋，要么是失败的中后卫，没有小孩会梦想成为加里·内维尔（曼联传奇右边后卫）。”

我记得自己在晶报足球队第一次踢球，踢的就是右边后卫。怀念这种老派的英式幽默和风度，卡拉格本人在球员时代就是一个平庸的中卫，经常被挤去踢边后卫，而且还忽左忽右。遥记当年，卡拉格也有过上演乌龙球梅开二度的“高光时刻”。

如若今日在克洛普帐下，卡拉格恐怕连边后卫都没得踢。要知道，现在利物浦的两条边路走廊，左边的罗伯逊近四个赛季助攻数据分别是13次、12次、7次和15次，右边的阿诺德则是15次、15次、9次和18次。

数据显示，在利物浦61.5%的运动战进攻中，都至少有一名边后卫参与；利物浦的边后卫创造了超过35%的进攻机会，是英超球队中最高的；利物浦的边后卫还掌握了球队94.1%的角球主罚权，这在其他球队简直不可想象！

如果李元魁指导还健在，他会如何点评当下这场边后卫角色的大变革？对了，李导球员时代也是踢后卫的，跟卡拉格一样也是可中可边、忽左忽右的“万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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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天已经蒙蒙亮了。

四冠王在晨曦里招手，这是利物浦最好的时代，也是我关于足球记忆的又一个十年的终点及起点。

足总杯决赛，本周六23时45分开踢，利物浦的对手是切尔西。赛季至今，红蓝大战三回，三次战平。所以克洛普无需做更多赛前动员，球员们自然热血澎湃，定当全力以赴。这个充满激情的德国人说，“成为无与伦比的球队一直是我们的目标”，利物浦仍在追逐奖杯以推动俱乐部复兴。

在复兴的道路上，关于来自卡拉格的时不时的批评，克洛普曾这样回呛：“足球评论员真是一个世界级的行业，我也得考虑要不要在退休后去当评论员，因为你可以想说啥就说啥，而且总可以对一些事情指指点点……他们干不了（教练）这一行，是有一些原因的。”

克帅说得很对，不是人人都能当主教练，也不是人人都能当明星球员，总有人得去踢边后卫，总得有人站在一旁说几句批评的意见。总得有人是卡拉格、李元魁，在半梦半醒间，“哎呀”大叫一声。

环卫车驶过，深圳清晨的马路格外清爽。那十年，我还在骑一辆速度很快的电力辅助自行车，在莲花路的时速可以达到每小时30公里，严重违反交通规则。飞驰的人生，我脑子里都是“垃圾话”专家佩顿的名言：过你，就像过清晨的马路！

后来我在平地上狠狠摔过一次，就再也不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