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看演技,为何奥卡菲娜的脸又引争议
一个演员得了一个奖,关注她的作品,评价她的演技,仅此而已。试图用她来代表亚洲,或者代表好莱坞对亚洲的一种投射,都是单纯而可笑的。
文 | 与归 编辑 | 小豆
奥卡菲娜火了。不仅在北美,在遥远的太平洋西岸,和她一样拥有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中国人,也一片沸腾。
1月6日,她凭借电影《别告诉她》,拿下第77届金球奖音乐/喜剧电影最佳女主角,成为首位获得金球奖影后的亚裔。《别告诉她》将于本周五在中国公映。
只不过,在鲜花和掌声中,也飘满了诸如“真丑”“村姑”“眯眯眼”“大脸盘子”的留言和弹幕。这个奖杯甚至在网上引来争议,不少中国网民怒斥,这是好莱坞的“歧视”行为。
奥卡菲娜接受《Vogue》杂志采访时的视频截图。
西方审美另类,但并不是偏见
在国内的颁奖典礼中,网友讨论的大多是演技,为何到了这届金球奖,因为是个自觉不怎么入目的亚裔女性,大家的讨论就偏向了颜值呢?
不少网友说了更难听的形容词,从言语里可以看出,一些网友觉得奥卡菲娜不配。
你看,这终究是个看脸的世界。
奥卡菲娜(Awkwafina),本名林家珍。美国亚裔女演员、歌手、主持人、制片人。1988年6月2日出生于美国纽约,父亲华裔,母亲韩裔。
奥卡菲娜是第二个主持《周六夜现场》的亚裔女演员,这是一档颇受欢迎的喜剧小品类综艺节目。而第一个,就是很多国人在屏幕上更为熟悉的刘玉玲。
细长眼、高颧骨、宽脸,刘玉玲和奥卡菲娜有着肉眼可见的相像。
刘玉玲剧照
刘玉玲是好莱坞一位资深演员,早在1990年就正式步入影坛,拍摄过多部电影和电视剧,曾出演《杀死比尔》,为《功夫熊猫》配音。她的这张脸,给国内不少好莱坞影迷留下深刻印象。
在影视圈之外,其实也不乏类似的审美倾向。脸书掌门人扎克伯格的妻子也是一位亚裔,当年作为扎克伯格的女朋友被曝光时,也曾被“指指点点”。
再如默多克前妻、名媛邓文迪,也具有这种审美的典型特征:
而更具代表性的,是打入欧美时尚圈的中国内地女模特,几乎有一个模子刻出来之感:
出生于江西省德安县的吕燕
出生于上海的杜鹃
出生于湖南永州的刘雯
出生于西安的雎晓雯
西方审美和我国古代审美有相通之处
很多人说,奥卡菲娜的脸是一张花木兰脸,这个印象来自于好莱坞电影里花木兰的形象:
其实,好莱坞的这个花木兰形象,大致符合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花木兰形象的。
只是我们现代人和古代人的审美不一样,反而觉得突兀了,觉得好莱坞不专业了。
而从艺术的角度讲,细长斜上的眼睛、飞入云鬓的眉毛,会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感觉,符合花木兰的女武者的形象。
我们不妨来看看一些流传下来的花木兰的画像:
是不是典型的丹凤眼?
不仅花木兰如此,我国古代的绝大多数仕女图,基本都是这个“眼型”,这也是古代的审美表达。
说实话,我第一次看到刘嘉玲在《狄仁杰之通天帝国》饰演的武则天时,曾大呼雷人。
但是耐心了解后才知道,这个形象更接近唐朝真实的审美,尤其是那团现在看来如同儿童涂鸦般的眉毛,就是历史上的蛾眉。
不仅是审美,其实连我们的长相,也是不断变化发展的。去西安看过兵马俑的人,会发现这些兵马俑的一个共同特点:宽脸、扁鼻、丹凤眼。
而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五胡乱华,少数民族融入汉族,代表性的审美如云冈石窟,体现出了面形消瘦、长颈、肩窄且下削的特征。
到了唐朝,则又出现了以肥为美。
人在不断变化发展,审美也在不断发展。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流行的发型、服饰、妆容等。
西方审美为什么偏向细长凤眼?
好莱坞式审美,为什么会偏向细长眼、高颧骨、长脸的亚裔女性?
这个问题在社会学上有很多种说法。其中有一种说法是,源于对东方人的第一印象。
不过,具体到这个“第一印象”,也有多种说法。比如,有的说是源于近现代移民到欧美国家的第一批人;有的说是蒙古人在成吉思汗时代打进欧洲留下的印象;也有的说是早在丝绸之路时代,就传入的印象。
其中,后两种说法就比较好解释西方对东亚女性审美的“刻板印象”。看看我国古代女性的画像,以及元代蒙古人的画像,就可以看出一个非常明显的共性:宽脸、细长单眼皮。
换句话说,西方人对东方人“先入为主”的审美,可能早在千年前就已经种下因果。
还有一种说法是,欧美人多是大眼睛双眼皮,几乎很少有单眼皮,于是东方的单眼皮对他们来说就充满了神秘感,所以在审美上会自觉忽略已经看惯了的双眼皮。
在亚洲,尤其是东亚,单眼皮的人群比例要远远高于欧美地区,这种独特性也就成为区分不同地方人种的显性记忆。
奥卡菲娜父亲是华裔,母亲是韩裔,因此她是较为典型的东亚人的长相,尤其是趋向东北亚。
如果非要说西方人有偏见的话,那么我们东亚内部,何尝不也是有偏见。
在国内,我们对于韩国人的长相,也有两个十分常见的“下意识”:一个是整容,一个是单眼皮。
事实上,在我国内部,不同区域的人,长相也往往有不同的特征,第一次晤面也常常有人凭长相猜对方是哪省人的习惯。
郑州曾有高校学生在论文中做过样本调查,随机选择了当地1530名汉族人和100名回族人,观察发现,汉族双眼皮者1075人,单眼皮者409人,一单一双者46人;回族双眼皮93人,单眼皮5人,一单一双2人。
在民族特征上,这基本和大众的印象差不多,回族以及中亚地区的人,多是双眼皮;而在郑州这个中原城市,双眼皮也是多于单眼皮。
所以,当一些相对的差异客观存在时,由此产生的认知就是习惯,而不能称为偏见。
都2020年了,请睁眼看看多元化的开放世界
褒贬一个人的长相,或许是出于下意识,不必太较真。
但是跳跃好几个逻辑,由此推导出这是“西方人对亚裔长相的歧视”,恐怕就是妄自菲薄的心理了。只有太过敏感和不自信,才会觉得别人处处在歧视你。
眼睛可以小,但是眼界不能窄。我们接受多元的文化,才会有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面对我们不一样的审美标准,我们要分清是主观原因导致的审美差异,还是客观原因导致的。如果是后者,就远远够不上歧视。
而消解这种差异,最好的方式,或许还是最传统的方式就是——开放与交流。当我们对于归化外国球员还在扭扭捏捏时,就难以责备外界对我们不了解、有隔阂感。
世界那么大,多一些包容,便多一分美好。不妨将眼光放长远一些,一千年以后,随着人类的迁徙、混血、融合,东方脸和西方脸的概念可能已经消失。
立威廉,演员,四国混血儿,妈妈是新加坡人,爷爷是英国人,奶奶是日德混血。
或许,真正有偏见的,恰恰不是西方对亚裔女性的审美,而是我们自己对自己内部审美的偏见。我们容不下把细长眼视作美的审美意见,这才是更可怕的。
奥卡菲娜,一个长相被嘲笑、脖子被嘲笑、身高被嘲笑,甚至连低沉的声音都被嘲笑的人,如今捧起了金球奖。这就是对那些嘲笑她的人最好的回敬。
在《奇葩说》“父母该不该告诉小朋友,童话都是假的”的辩题中,马东曾有过这样一段表述,“真、假、美、丑,自然生长,只有善和恶是需要大人更多的去帮助(孩子)吸取的。”
长相丑,作为一种客观存在,我们应有包容它、接纳它的心态。
我们所宣扬的真善美中的“美”,更多的是指心灵美;我们所鞭挞的假恶丑,绝不应包含长相丑。这才是文明的价值指向。
奥卡菲娜曾说,“我不想一直被称为亚裔美国人,而是想被称为奥卡菲娜。”当我们给她加上“亚裔”的标签时,本身不就是戴着一种有色眼镜吗?对于美国来说,她是一位普通的公民,和其他美国人没有任何区别。
一个演员得了一个奖,关注她的作品,评价她的演技,仅此而已。试图用她来代表亚洲,或者代表好莱坞对亚洲的一种投射,都是单纯而可笑的。
演员之于艺术,是平等、独立的个体,她(他)不应被附带不必要的种族、肤色、国家、文化、政治上的表达。
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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