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老鱼
老鱼在新加坡的那些年
拿到教育部Offer后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庆祝了。
有了孩子以后，我们不太去长城大饭店打牙祭了。
孩子睡下后，我从冰箱里拿出一包豆腐干，切成细丝，放在大碗里，倒进一些老干妈豆豉酱，拌了几下。
又拿出一瓶tiger啤酒，两个杯子。我和小陈两个席地而坐。
“老婆，为你梦想成真干杯！”，两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小陈夹起一筷子干丝，我专门挑豆豉吃。
小陈回忆起他的第一篇论文，回忆起他的博士答辩，我回忆起猪老板，回忆起那个“不平等条约”，回忆起在老家盖的那个房子……
四年前年前当我们赤手空拳来到新加坡的时候，真没想到四年后会有这些变化。
如今我有了正式的工作，生活方佛又向我们开启了一扇大门。
“会越来越好的！”小陈说。两个信心满满的年轻人又举起了杯子。
这种老干妈豆腐干丝加啤酒的方式陪伴了我们在新加坡的很长一段时光。
每当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有高兴的事情要庆祝，有烦恼的事情要解决，我们两个常常都是这样一盘豆腐干丝，一瓶啤酒，谈到深夜。
然而高兴没多久，这个时候我们收到了JTC的来信。
JTC决定收回租给我们的房子，限令三个月后搬出。
我和小陈目瞪口呆！这时候我们已经是一家子的人住在这里了，小陈的父母，我和小陈，还有大宝。
没有办法。只能去租整套的房子了。
上了华新网，可选择的很少，而且离小陈上班的地方都远。我们一下子慌了，怎么办？家庭会议紧急召开。
我和小陈算了一下 按照当时的市场价格，一套房子租下来，至少要2000新币，加上水电费灯，小陈半个月的薪水没了。
当时家庭开销也很大，一家五口，这样小陈一整个月的薪水要全没了。
“敢不敢买房子？”小陈突然问。
“不敢！”我马上反应。
我不敢是有原因的。
老家盖的房子的债务我们刚还清不久，我的收入不多也不稳定，家里每个月的开销一大把！
小陈的存折加上我的存折，所剩不到5000新币！就是两万五人民币。
过去10万块钱我们盖房子，那是乡下的房子，现在两万五准备买房子，买新加坡的房子，这不是疯了吗？
先租两年吧，攒一点钱再买！我对小陈说。
租房子更省不下钱来！小陈说。
他拿了张纸，租房子，一个月2000，如果买房子，买个40万左右的房子，还贷款可能还不需要2000。
租房比买房更贵。
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可是首付怎么办。别忘了我们只有5千块钱。
“借钱！”小陈咬咬牙说。
跟谁借？几年前乡下盖房子已经跟兄弟姐妹们借过一次了，总不能再借一次吧。
再说这段时间他们也都在做投资，不好叫人家把钱拿出来借给我们。
我们两个人顿时发愁起来。
小陈抽了一支烟，“我跟我同事借！”他把烟蒂扔进垃圾桶。
这有可能吗？人家怎么会借给我们？非亲非故的，人家为什么要借钱给你。这可是在新加坡，不是在中国！
“我试试看。”小陈说。
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
唉！我忍不住叹气：“我们来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
“商量看看跟谁借，还有如果人家拒绝了怎么办。我们现在可是工作了，被拒绝了是很尴尬的。他也尴尬，你也尴尬。想想如果被拒绝了要怎么说吧。”
“我会看着办的！”小陈说。
第二天一早，我惴惴不安地目送小陈上班。一整天心里七上八下。
晚上，小陈喜形于色地回来了。
“借到钱了吗？”我激动地问。
是的。没有人拒绝小陈，问过的所有人都尽其所能地把钱掏出来了。
老周二话不说转了两万新币到小陈账户上，连跟老婆商量都没商量。老蒋借了一万，还有一个日本人GAKU借了一万。
陈师姐和汤师姐自己刚买了房子，硬是从穷得叮当响的账户里挤出五千准备借给我们.....
什么语言也无法表达我们那时的心情！
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困难时候帮过我们的人，那名字永远地，都记在心底最深处。
......
综合了小陈的学历和工作，我的工作，还有我们的年龄，那时才29岁不到，银行认真地评估了我们的还债能力，最后居然给了我们90%的贷款，35年还清。
我们拿着借来的钱付了首付，在租了几个月房子后，搬进了一套明亮的四房式组屋。
那是我们第二个“家业”，完全靠贵人相助！
2010年那年的春节，我们先后请了朋友们到家里吃饭。
Gaku也来了，这位可爱的日本人送给女主人一束美丽的鲜花。
我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因为小陈一直认为鲜花易谢，不如吃顿饭更能体现他对他老婆的深情，所以我一直都没收过鲜花啊。
腼腆的Gaku那天在我们家吃了一个下午的火锅，又喝了好多啤酒。
走的时候不停地90度鞠躬，我和小陈赶紧也报以90度鞠躬，一路地这么鞠躬过去，直到电梯把他带下去了之后，我们才松了一口气，直立行走回去了。
话说搬家的时候，我们对那套住了4年的房子非常的舍不得，我们清空了所有家具，走的时候把它打扫得干干净净，门窗都抹了一遍。
门锁了之后到了楼下又不放心地回头开进去重新检查了一遍。
那红色的我擦过了无数次的地板，有些地方都掉漆了，我和小陈许多次坐在那里，一碟干丝一瓶啤酒谈过人生的理想。
那张书桌上曾放过一大叠一大叠的书，半夜的时候小陈灵感来了，摸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一些什么又睡着，那张床铺上，大宝学会了抬头、坐立、爬，还会咯咯咯地笑………
一直到多年后，我到那附近的花菲卫理中学参加一个培训，还是忍不住转到那里去看看。
楼下的曾兄弟杂货店已经不在了，电梯还是那么破旧，停下来的时候还是会哐铛地摇晃一下。我从窗户的缝隙看进去，那里已经住进了新的人家。
白色的家具，墙壁上陌生的照片，再也不是我们当初那间房子的样子了......
那里是在Blk32, Dover Road。
2005-2009我们住在那里。谢谢你，盛放了我们四年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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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