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得沸沸扬扬的猴痘疫情值得担心吗？

近日来，世界上非洲以外的过个国家相继报告了猴痘疫情。

2022年5月20日WHO发布的声明称，迄今为止，本轮疫情共有11个国家报告80例确诊病例，另有50例疑似病例有待调查；随着监测的扩大，可能会报告更多的病例。

引人警惕的是，近期的疫情是非典型的，主要发生在非流行国家。

猴痘是给人类造成最大伤害的传染病之一——天花的“近亲”，鉴于天花给人类带来的深重灾难，猴痘疫情值得担心吗？

从猴痘疫情历史数据看，并不值得担心

猴痘，与正在肆虐的新冠一样，都属于病毒性人畜共患疾病（实际上大多数人类传染病是人畜共患疾病），由猴痘病毒引起，该病毒属于痘病毒科、禽痘病毒亚科和正痘病毒属。

猴痘病毒与天花病毒、和痘苗病毒(天花疫苗)之间存在的密切血缘关系，因此会在人体导致类似天花的疾病，但严重程度要低得多。

更重要的是，猴痘病毒的传播力低下，从历史数据看，疫情几乎仅限于非洲地区，没有证据表明存在引发类似于新冠大流行这样的流行疫情

猴痘病毒

猴痘病毒最早于1958年在丹麦一家研究天花的实验室中从猴子身上发现的，因而被命名为猴痘病毒。

但是，迄今为止，猴痘病毒的携带宿主并不完全清楚，尽管啮齿类（鼠类）可能是动物传人的主要宿主。

猴痘病毒感染人的首个病例于1970年在非洲的民主刚果发现的。

猴痘病毒的传播方式和风险因素

猴痘病毒存在动物传人和人传人两种传播方式。

早期的传播似乎以动物传染为主。一项20世纪80年代对民主刚果338例猴痘病例的分析得出结论，72.5% (245/338)的病例怀疑为动物源性（动物传人），27.5% (93/338)被怀疑为人源性。

但是，20世纪90年代民主刚果419例病例的调查中，只有22%是“原发性”(即，患者没有没有与感染患者接触，可能是动物传人)，而78%是续发性病例(即，在发病前7-21天存在与感染患者接触史)。

更晚近，尼日利亚疫情2017年9月到2018年9月的数据显示，62.3% (76/122)的病例传播情况不明；其他46例病例中，36例(78.3%)可能是人传人，10例(8.2%)可能是动物传人的结果。

重要的是，除了英国的一个病例外，非洲以外地区所有病例都被确认或怀疑是动物传染的结果。

迄今，仅有非常少（近5项）的报告涉及感染猴痘的风险因素或风险行为，包括睡在同一个房间或床上，住在同一个家庭，或者共用餐饮具饮食等，有可能增加人际间传染的风险。

另外，睡在户外或地面上，住在森林附近或参观森林等被认为是增加动物接触机会的行为也被认为可能增加动物传人的风险。

绝大多数病例出现在非洲

自从1970年代超过50年来，很大部分病例由其发现地民主刚果报告，超过总病例数的三分之一；其他病例由中非、尼日利亚、美国、刚果、塞拉利昂、喀麦隆、科特迪瓦、加蓬、英国、以色列、利比里亚、新加坡和南苏丹等国家报告，几乎全部来自非洲。

在1970年代，仅有包括民主刚果、喀麦隆、科特迪瓦、利比里亚、尼日利亚和塞拉利昂六个非洲国家共报告了48例确诊和疑似猴痘病例，其中38例发生民主刚果。

到了1980年代，民主刚果报告的确诊和疑似猴痘病例数量增加了9倍，到了343例；仅有另外14例病例分布在其他四个非洲国家。

1990年代病例继续增加，仅民主刚果就报告了511例确诊、疑似和/或可能的猴痘病例，另外在加蓬报告了9例确诊病例。

进入2000年代，有包括民主刚果、刚果和南苏丹等三个非洲国报告了猴痘病例，但病例数出现了飙升，总数超过了10000例。

这其中一个主要因素可能与民主刚果从2000年开始改变了病例报告方式，不再报告确诊、很可能和/或可能病例的数量，而是一概报告为“疑似病例”。

期间，猴痘疫情首次“走出”非洲，2003年美国报告了非洲以外的47例猴痘病例，是由进口自非洲的动物传染给美国本土的宠物动物，然后由这些宠物传染给了47个人。

到2010年代，报告疫情的非洲国家增加到了7个，分别是喀麦隆、中非、民主刚果、利比里亚、尼日利亚、塞拉利昂和刚果。

其中，有些国家是时隔几十年后疫情卷土重来的。

从国家来说，民主刚果受影响最严重，是50年来唯一一个连续报告过猴痘病例的国家。进入2020年代，仅1至9月份，民主刚果又报告了4594例疑似病例。

第二个受影响最严重的国家是尼日利亚，2017年9月时隔40年疫情再次爆发后迄今已经报告了181（183，两例在外国确诊）例确诊或可能病例。

受影响第三和第四严重的国家是刚果( 97例)和中非( 69)。

在过去的50年里，除上述4国外的所有其他非洲国家总共报告了不到20例确诊和可能的猴痘病例。

而偶然发生在非洲以外的少数病例，基本上都能确定与旅行或动物进口有关。

反映人传人的猴痘续发率

所谓续发率，是指感染患者通过人传染引发病例的比例。

到目前为止，共有16篇经过同行评议的文章报告了猴痘病毒的续发率，时间跨度从1970年到2019年的50年。

其中超过半数文章(9/16)报告的续发率为0%，即没有发生人传人；6/16篇文章报告的续发率范围为0.3–10.2%；在剩余的文章中，主要涉及16户家庭内聚集性爆发，续发率中值（平均数）达到50%——家庭成员间长时间密切接触人传染人的风险较高。

但是，一个关键信息是，50年来，研究报告的猴痘病毒续发率保持稳定，提示人传人的风险并没有增加。

病死率

尽管严重程度明显低于天花，但猴痘病毒感染也保持了较高的病死率，总体上高达8.7%。

猴痘病毒从遗传学上存在两个分支，两者之间的病死率存在显著差异，中非分支（刚果盆地分支）病死率高达10.6%，明显高于西非分支的3.6%。

非洲以外的所有病例尚无死亡病例报告——在非洲致死主要还是因为太穷了。

一个重要信息是，猴痘病毒感染的致死年龄存在一个由低到高的进程，从1970年代到90年代，100%的死亡(47/47)发生在10岁以下的儿童身上；而在过去二十年中(2000年至2019年)，10岁以下的儿童仅占37.5% (6/16)，近年来死亡平均年龄增加到了21岁。

综述所述，从历史流行病学看，尽管具有相当高的病死率，但猴痘病毒传播力低下，尤其是人传人的风险很低，人们似乎无需过度担心。

本次疫情或有不同？

2022年5月7日英国首先报告猴痘疫情以来，已经有包括英国、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瑞典、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多个西方国家报告了确诊病例和疑似病例，总数超过了100例，50年来非洲以外地区报告的病例数多得多。

因此，有专家担心猴痘病毒的传播力，尤其是人传人的能力增加了，引发流行疫情的风险也可能随之增加。

但是，目前尚没有可信证据支持这一点。

猴痘病毒传播力可能增加的一个重要原因可能是由于病毒的变异；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可能是天花疫苗接种被取消，人群免疫力出现了下降。

研究显示，天花疫苗诱导的免疫力对猴痘病毒具有85%的保护力；随着天花疫情于1980年被叫停，越来越多的1980年后出生的人没有机会接种天花疫苗，从而增加了感染和死亡的潜在风险。

基于目前有限的证据，人们保持对猴痘病毒的警惕还是有一定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