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过期的老相机情怀:何以解忧,唯有“海鸥”
说明:这篇文章写于2000年,曾被很多报刊和网站转载,波动过多少喜欢相机、喜欢海鸥人内心的柔软的情感,现在整理一下转到头头,做资料保存。
1981年我高中毕业了。
我那时在一个偏远而又闭塞的小县城苦读了几年,高考过后,紧张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上哪儿玩一天。
早晨五点便有同学来敲窗户,我偷偷溜出来,骑上老爸的自行车,让他走着上班吧,我们一行四人这就出发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三十华里以外的海棠山,那里有几百尊三百年前藏传佛教喇嘛刻在石涯上的佛像。那时真是什么也不懂,两手空空的就出门了。哪像今天的孩子,小女儿连学校开运动会,还要提前一天买一大包小食品。
等跑了一二十里路,才感到肚子饿,口渴。于是下车停在一个供销社门口,同学们去买饼干和西红柿,把包交给我看守(我是一分钱都没有带,只能听吩咐)。
我发现包里有一架相机,啊!是海鸥双反相机。这可是我第一次用手直接接触相机,但我哪个按钮都不敢动,只觉得手有些颤抖。
玩了一天,照了一卷黑白片,全是四人合影。那时我们真的很团结、很要好,而现在再想聚一下已经很难了......
拍好的胶卷是我拿到表姐那儿冲洗的,片子拍得很好,我至今还佩服借相机那小子心灵手巧。从此我知道了海鸥相机、也喜欢上了摄影,但能拥有一台相机还是奢望。
翌年我参加了工作,每月工资是32元(标准)+5元(菜金钱),年底单位还发了80元的奖金。于是凑足125元,托人在小城的国营照相馆买了一架海鸥4B相机。东西买回来了,那个喜欢劲就别提了,“真恨不得睡觉都搂着它”。
那时条件很苦,小城还没有彩色冲洗,所能见到的摄影书籍也有限(书店里仅有的那几本我是一本没剩的都买了回来抱着读)。我买来黑白卷,拉着父母拍,拉着妹妹拍,拉着同事、同学拍。但那时年少,还不敢拉着邻家MM拍。
冲洗也完全是自己搞,我又花16元买个晒箱,晚上挡好窗门洗照片,而冲卷为了避免跑光还要钻到床底下。前院一个老哥曾在照相馆干过几天,自然成了我的老师。他先是开灯讲解一遍,又关灯在黑暗中操作一遍,便回家看电视去了……。
我一个晚上废了一包相纸,第二天还真拿出几张照片让他睁大惊奇的双眼。
单位里搞活动,我带去相机风光一把。拍出的片子受到领导重视,非要放大两张送去县报社。结果一下就登出来,而我也有了“土记者”的雅号。
不久,报社摄影记者打电话让我去一下,一进门这位记者老兄就给我拎出一台海鸥相机和两个120胶卷,要我帮他一下忙,去为一位老同志的回忆录拍几张照片。
这台海鸥是比较专业的4A型(至此我才知道还有比我那台4B还要好的海鸥相机),他看出了我的窘相,这摇把的东西还真让我一时无法适应,他手把手教我把胶卷装上了。
老同志原是县里主要领导,快离休了,正在写一本自传,他要去很远的一个小山村,招集起当年同他一起打游击的那些老同志、老哥们拍一张全家福式的合影。
车子在一个小山村口停下,立刻围上来一大帮老人,有拄棍的、背粪笈子的、扛锹镐的,还有被人扶着来的、被人背来的,有六七十号人。
老战友见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有的说话都语无伦次,看着他们亲热的劲儿,我在边上有些发呆。这伙人当年能打仗吗?满山遍野地跑,据说还抓过国军一个团长?真不可思议!
好容易把大伙的激动情绪劝下来,在村头的老树下开始拍照。
我发了愁,人太多了,我又退不回去了,后面是一条小河,正是刚刚开化的季节,流淌的河水带着冰碴,我下不了脚啊,这时我想要有个广角头该多好!后来有人开来一辆大拖拉机,下到河里,我站在上面才拍下这一张难得的“全家福”。
而剩下的胶卷我随手拍下一些农家生活照片,回来后就将其交给了那位记者。后来领导的书印出来,送我一本,上面有那张全家福照片,六七十人,个个清楚,我很满意。只是那些农家生活照,现在看来也是十分有价值的东西,但已无法找到了。
从此我知道了海鸥4A比4B要好。见异思迁,我开始心猿意马,有点瞧不上我的4B了,不久那“四人帮”里的一个同学从北京回来,干脆就将4B借与他,我开始攒钱琢磨买4A。
然而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不久我爱上了诗歌(开始打造自己的文学梦)。组织了一个小文学社,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女诗友聚在一起,开始作起诗人梦,而这一弄就是两年多。
“恶梦醒来是早晨”,等我再想起相机,已时过境迁,120相机已退出了大众舞台,此时拍彩色胶卷的135相机大行其道,开始拍彩色照片,使用自动相机了。
我也找不回原来的感觉了......
转眼到了1993年,一位在电台当播音员的好友李伟兄在单位找到我,拉起我就往百货公司跑,途中他告诉我那儿正在处理一批国产相机,使用135、120胶卷都有,快去看看。
百货这次削价真够狠的,以120相机为例(因为135相机我一台没买,所以也忘了具体的价格),都是各种双反相机,未开封完好的二十元一台,有小问题小毛病,包装开封的十五元一台,刚好是柯达和柯尼卡胶卷的价格。
等我们赶到时,135相机已被人挑得差不多了,而120相机(大多是海鸥4B、牡丹MD)一台也没人要。
我大致看一下便说:“有一台算一台,装箱,我全要了”。
售货员愣了一下:“你要这些破玩意干什么”?我咬牙发狠说出两个字“收藏”。
雇个“倒骑驴”三轮车,将四大木箱(一共48台)东西弄回家,放进门口便不知如何处理了。LP下班一看就“火”了,一声大吼“你不过了”?倒是岳父知我,打来电话:“放在我这儿吧,我给你保管。”
结果又倒腾到老岳父那儿,后来我挑了一下,自己留下一部分(约一半),余下的全送到沈阳开明市场换了俄罗斯器材(基本是做价40元/台,也算小赚一笔)。
现在我书柜里摆的那一大排120双反相机,许多都是那次掏出来的不同版本,已足足跟了我七八年,每想这事,心里还要得意一番。
对了,那售货员看我真的喜欢,后来又帮我找到两台海鸥4A,也是未开封的,价格是40元/台。一台陈列的亚西卡124G,价格400元。
有了这些120双反相机的底子,我又开始做梦,发奇想干脆收齐国产120双反机得了。于是四处打探,开始收集120双反相机。
几年下来,也有了三十余台,但距目标还远着呢(想收齐?可能我这辈子怕是办不到了)。
后来创办SY916网,有一个新加坡网友说他们那儿有不少双反相机爱好者,并成立了一个俱乐部,而海鸥双反几乎人手一台,一下子又勾起了我多年的海鸥情结。
又是在一个寒冷而又寂寞的深夜,打开书柜,取出一台海鸥双反相机反复抚摸,看看它的镜头,听听它的快门声音,脑子里涌出了曹操那句话:
“何以解忧,唯有海鸥”!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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