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上台,一改政治正确传统,喜欢与美国的对手相见。他已三见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委员长,前几天差一点见了阿富汗塔利班领导人。这几天,他嚷着要见伊朗领导人鲁哈尼。有人认为,他在等诺贝尔和平奖。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一切与特朗普的价值观和美国当今所处国际环境有关。
在朝鲜问题上,特朗普总统在2016年竞选期间指出,这个问题简单,他用“一个汉堡或者一个电话就把朝鲜搞定”。上台后,在时任国防部长马蒂斯等强硬派主导下,特朗普政府改变前任奥巴马政府“战略忍耐”战略,向朝鲜“极限施压”,马蒂斯防长是特朗普政府第一个出访的阁员,他即到了韩国,在“三八线”非军事区韩国一侧,举起望远镜张望朝鲜,这是个极具有象征意义的举动,即美国不会向朝鲜妥协。随后,美国派出战略轰炸机、航母战斗群等军力赴朝鲜半岛区域,和韩国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半岛局势一触即发。
韩国平昌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举行给美朝领导会晤带来契机。在韩国文在寅总统撮合下,美国和朝鲜快速接近。冬奥会结束,文在寅派出自己的安保阁员把金正恩想见特朗普的信传了过去。特朗普表示,接受金正恩委员长邀请,找个地方见一见。这才有了2018年6月两位领导人在新加坡的会晤。
文在寅总统与朝鲜代表并肩就坐
接着,特朗普总统又与金正恩委员长在河内和板门店非军事区举行两次会晤。与朝鲜领导人会晤打破美国现职最高领导人与敌对国家领导人会晤的禁忌。早在上世纪90年代,时任总统克林顿差一点就奔平壤访问,但考虑到政治正确,他本人任内没去,直到2009年卸任10年后才到平壤访问。
特朗普不按常理出牌给他带来一时的成果:朝鲜承诺不再进行远程导弹试验和核武器试验,作为回应,美国和韩国压缩每年在朝鲜半岛举行的联合军事演习规模和减少了军演的频率。近几个月,朝鲜不断进行短程导弹试验,特朗普总说,这无关紧要。按朝鲜领导人对特朗普总统的承诺,朝鲜没有违约。但如果看一下2006年联合国安理会第1695号决议,朝鲜是不能进行与导弹技术相关的试验。对特朗普来说,朝鲜领导人的承诺胜过联合国安理会的决议。
在伊朗问题上,特朗普总统强硬的原因是,这些年伊朗借中东反恐战争在地区坐大,建立起一条从波斯湾到地中海的“什叶派之孤”。美国盟友以色列,眼看伊朗势力范围拓展到自己的城下,当然急了。奥巴马政府在中东采取平衡的外交政策,对谁都保持一定距离,从而保证美国可从中东脱身。签署伊核协议,奥巴马总统得罪了以色列和沙特阿拉伯等盟国。特朗普总统重归美国传统的中东政策,利用盟友打压想在该地区坐大的国家。特朗普首次出访选择沙特阿拉伯,在迁大使馆、承认被占领土等问题,特朗普政府一直护着以色列内塔尼亚胡政府。
对伊朗,特朗普政府同样采取“极限施压”,先是退出伊核协议,进入2019年,美国向伊朗打出“组合拳”:政治打压、外交孤立、经济制裁、军事威胁,企图借此压垮伊朗,效果不彰。2019年5月开始的军事威胁未取得成效,尽管派出航母战斗群、两栖攻击舰战斗群、B-52战略轰炸机编队、F-35战斗机编队等等,美军偷鸡不成蚀把米,“全球鹰”无人机被伊军击落,特朗普总统想动武打伊朗,但最后时刻踩了刹车。特朗普清楚,打伊朗等于捅马蜂窝,搞不好会断送2020年争取连任的梦想。
被伊朗击落的美国无人机残骸
去年10月份开始,美国主动找上阿富汗塔利班组织,双方在多哈等地谈判多轮。诉求很简单:美国不能再让阿富汗成为生成反美国恐怖分子的摇篮。阿富汗说所有外国军队必须撤离阿富汗。最新协议是在20周内美国撤军5400人。就在特朗普总统安排塔利班、阿富汗政府官员在戴维营秘密会晤的前两天,阿富汗连续发生恐怖事件,两周内4名美国兵死亡。特朗普称,他不能一边与塔利班谈判,一边眼看着美国兵和阿富汗无辜百姓受害,最后时刻,特朗普总统终止与塔利班领导人的会晤。
特朗普的套路清晰:先施压,不行就接触。他以经商模式来经营地区问题,经营与美国地缘政治相关的问题,满天要价,坐地还钱。究其原因如下:
一是美国力不从心了,2003年美国打伊拉克,美国纠集至少12万人部队,现把伊朗周围全部算上,美军6万人左右,伊朗拥有强大的军事反击能力。特朗普打出的“组合拳”显然没效果。
二是特朗普正对美国的外交政策做调整,两条基线是:安全上收缩;经贸上扩张。从阿富汗撤军必须找台阶下,让苦战18年的美军体面离开。但特朗普总统忘记了,正因为美军海外部署,美国才在二战后建立起控制全球的霸权体系,保护美国的商业利益。假设美军从德国等欧洲国家撤走,美国在欧商业利益还能得以保护?回答是否定的。
三是特朗普政府已经把战略和竞争瞄在中国和俄罗斯身上,与中国和俄罗斯进行“战略竞争”。要旨是:眼前看,像朝鲜、伊朗和恐怖主义是美国的威胁,但长远看威胁美国霸权地位的只有中国和俄罗斯。放手与美国传统的对手一搏,不管成不成,不损害美国的全球战略调整,而空出手来可进行大国战略竞争。
特朗普政府不按常理出牌,见了朝鲜领导人金正恩,而且还要与之相见。正在向伊朗领导人伸出“橄榄枝”,今年联合国大会期间,特朗普总统可能和伊朗总统鲁哈尼相见。尽管与塔利班领导人第一次会晤夭折,特朗普不会放弃在塔利身上找到体面撤出驻阿美军的想法。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特朗普只要不放下打压有关国家的初衷,即使相见,美国也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美国与这些国家或组织的恩怨情仇,美国与这些对手有不可逾越的“鸿沟”,那就是缺乏深度互信。特朗普总统见美国的对手只能是表面好看,骨子里不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