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起，网红词“锦鲤”火了，将观赏鱼美好的寓意与象征传递得淋漓尽致，广受追捧。与锦鲤的高调相比，位于清远太平镇大南村，清四公路旁毫不起眼的鱼塘里，一条条巴掌大、颜色鲜艳的琉金（有谐音“留金”含义）就显得低调许多，在悠闲地摇摆中，等待被运往国内外市场，成为买家的“座上宾”。
养殖以琉金为主的观赏鱼是否真的能为养殖户“留金”？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们身价“金贵”，其中一斤左右短尾琉金出口日本的平均售价是100美元/条，而成本可能只需要8元人民币。据清远海关数据统计显示，自2006年以来，清远共出口观赏鱼6371批，金额1166.7万美元。近年来，清远观赏鱼出口量已接近全省二分之一，成为清远外贸出口的一个新亮点。
“如鱼得水”
北江水质特别适合养殖金鱼
提起清远观赏鱼养殖业，已有三十年养殖经验的清远金皇水族有限公司负责人李波平是位绕不开的人物。
上世纪80年代，观赏鱼出口产业由港商带入内地，最早在东莞兴起。彼时的李波平还在距离东莞900多公里外的湖南文理学院（当时还是常德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担任英语教师，原本以为以后就这么在象牙塔过着为人师表的日子了，讲台上春风得意的李老师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的未来会成为守在水塘边的“鱼司令”。
直到90年代初，在朋友的引荐下，李波平摇身一变，成为在东莞做观赏鱼出口的港商私人翻译。也正是在这个时期，他看到了观赏鱼出口产业巨大的利润空间。“收购价人民币三毛钱一条的鱼，转手卖出去的价格是美元一毛四左右，当时美元对人民币汇率可是1美元兑换8块多的人民币。”李波平在担任港商翻译的工作中渐渐摸清了观赏鱼出口和养殖的行业门道，并接触到了相关行业资源。
李波平决定下海。正当他准备大干一番时，却遇到了对整个行业釜底抽薪的冲击。“由于九十年代中后期，东莞工业和城市建设迅速发展，农业用地大量减少。我们在当地的鱼场被政府征收了，需要寻找新的地方建新的鱼场，当时在东莞、惠州、增城等地看，都不理想。”
“清远交通便利，水资源丰富，水源也好，租金、人工也相对便宜，非常适合发展观赏鱼产业，而当时这里还没有观赏鱼养殖场。”于是，2004年，李波平在清新区太平镇租了206亩建新场，并成立了清远首家观赏鱼企业。
事实上，清远发展观赏鱼产业具备天时地利与人和的优势条件。清远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陈金辉介绍，清远地区水温一年中大部时间都在15摄氏度以上，适合开展观赏鱼的人工繁殖、养殖与运输处理；北江水系水质好，适合养殖观赏鱼，尤其是适合琉金金鱼的养殖，清远地区所产琉金品质闻名中外；离白云国际机场约40分钟的运输时间，国内外航线多，交通运输便捷；与珠三角相比，具有土地成本优势，清远土地租金仅为珠三角地区的三分之一左右。
如今，在李波平的带动下，经过十多年的发展，清远已逐步形成了以清新区太平镇为中心的十多家观赏鱼养殖企业与个体户，观赏鱼养殖水面增至3000余亩。
“年年有鱼”
清远观赏鱼出口量已接近全省一半
6月的一个晚上，在清新区太平镇的某个大型观赏鱼养殖场，15箱体色鲜艳的金鱼经广州海关隶属清远海关检疫合格后，空运到达日本。这批金鱼重75千克，货值约4000美元。
一条条巴掌大、胖嘟嘟的金鱼不仅看上去富态可掬，实际上，他们的身价也相当“金贵”。据李波平介绍，短尾琉金出口日本的平均售价是100美元/条，而去年一条参赛获奖的短尾琉金能卖到5000元人民币。
“一条一斤左右的成品金鱼所需要的成本最多8元人民币，但一条一斤左右的高端金鱼市场售价可达到人民币800元甚至更高。而且金鱼的市场价格比较稳定，养殖风险比食用鱼小很多。”
高利润的背后是可观的市场需求。“可能归因于气候和水质的原因，清远地区饲养的琉金品质高于国内其他地区的，清远地区饲养的琉金特别受国外观赏鱼爱好者的欢迎。”陈金辉分析道。
据清远海关数据统计，2006年6月份金皇水族注册成功后，从清远出口了第一批观赏鱼发往新加坡。截止六月，清远共出口观赏鱼6371批，金额1166.7万美元。
以出口起家的清远金皇水族有限公司为例，主要出口新加坡，马来西亚，韩国，日本，香港等国家与地区。目前公司有短尾琉金、元宝狮、国狮等十多个品种，其中以琉金为拳头产品。得益于1997年就加入了世界观赏鱼协会，现在仍有许多国外客户通过该协会找到企业采购。“合作伙伴以优质的老客户为主，但也经常会有国外新客户主动联系我们。”李波平说道。
另一家观赏鱼出口大户——清远市清城区泓达观赏鱼养殖场公司，主要销往香港、美国、日本、东南亚、中东。“每个地方对观赏鱼的品种、质量有不同要求。日本质量要求比较高，价值也高；东南亚偏向大型鱼；美国主要销售小型鱼。”该公司负责人介绍道。
据清远海关统计，自2006年以来，清远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出口，十多年来从未发生过疫情。如今，清远观赏鱼出口量已接近全省二分之一，成为清远外贸出口的一个新亮点。
近年来，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观赏鱼越来越多地被爱好者请进家中，饲养观赏鱼已成为一种时尚、高雅的生态文化活动象征。国内观赏鱼需求量逐年增长，为观赏鱼产业提供了广阔的市场。如今，清远金皇水族有限公司国内市场占该企业销售占比的四成。
在这样的市场热度下，李波平的养殖基地吸引了许多“不速之客”的到来。“有做电商的小伙子在鱼塘守着，我这边卖出去500元一条的金鱼，卖给小伙子1000元一条，他网上能卖到2000元一条。”虽然利润空间大，但李波平还是拒绝了电商小伙子在鱼塘边立其品牌的要求，“怕搅乱了市场。”
国内市场的兴起，也促进了清远观赏鱼产业的发展。李波平算了笔经济账：若以一对夫妻从事观赏鱼养殖来计算，四个鱼池一共1200多平方米，按一亩最少15万元人民币的产值，年产值30万元，而成本仅需1万元左右。在观赏鱼行业“高收益、低风险”的带动下，目前清远的金鱼养殖公司，绝大多数是以前在金皇水族公司任职的技术人员所建。
“授人以渔”
探索产业发展与精准扶贫结合之路
今年9月，李波平将带着元宝狮、出目金、短尾琉金三个品种的金鱼，出征今年山东淄博的金鱼大赛。
而在此之前，李波平已拿下多项行业大赛奖项。2005年获得神阳杯观赏鱼大赛“金鱼.狮头组冠军”；2014年获得第九届上海国际休闲水族展览会“三色宽尾琉金兰花奖”；2018年获得“长城杯”世界金鱼锦标赛“琉金组亚军”……
时隔多年，李波平似乎又找到了刚入行时参赛的热情。“目的不一样了，当初是为了打开自己公司的知名度，现在是为了宣传清远观赏鱼地域品牌而出征。”
有业内人士分析认为，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如今，清远已经形成了比较成熟的水产养殖体系，尤其是对宽尾琉金等新品种培育上有比较成熟的经验，整个产业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另一方面，在市场需求的刺激下，已初步形成了许多地域品牌，观赏鱼国内外市场竞争越加激烈，清远观赏鱼产业该如何补足短板、突围壮大，成为当务之急。
“出口方面，由于欧盟等国外市场要求高，长期以来未能打通。同时，清远地区的检测机构无法满足观赏鱼疫病检测等要求，需要送广州等地检测。”清远海关相关科室负责人介绍道。
以出口日本为例，早在两年前，由于日本官方要求进口金鱼需要对方国家出具金鱼肠炎红嘴病检测报告，我国金鱼并无此疾病也无法出具相关检测报告，以至于清远无法出口金鱼到日本。直至去年7月在解决检测报告问题后，清远金鱼才得以顺利越过“门槛”出口到日本。
业内人士认为，清远观赏鱼产业还面临发展时间不长，品种比较单一，高端精品鱼的品种不够多等问题，不利于市场的开拓。清远观赏鱼养殖以金鱼为主，热带鱼、锦鲤饲养量甚微，而持续开展金鱼新品种研发的科技支撑体系不够健全。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资金持续投入机制不够健全，二是科技人才缺乏。
李波平则呼吁，政府应加强对观赏鱼产业的扶持力度，对带动农户养殖的企业给予一定的政策补贴，以此扩大清远观赏鱼养殖规模，打造清远观赏鱼区域品牌。作为清新区政协委员，李波平还在其《关于加快推进清新区休闲渔业发展的建议》提案中，将精准扶贫与观赏鱼产业发展相结合，不仅鼓励将金鱼养殖推广到致力于从事本行业的青年人中去，同时让尚未脱贫的农户到有技术的公司学习实习，授人以渔。
“鱼跃龙门”
多方助力清远观赏鱼产业转型升级
如何应对市场竞争，壮大清远观赏鱼养殖产业，“核心”人物李波平有着自己一整套计划。
成立清远金鱼协会就是其中一项重点工作。“预计下半年成立清远金鱼协会，成立协会有利于养殖户之间技术经验交流，抱团发展，打响区域品牌。”
他的系列计划中还包括申请地理标志性产品。早在2015-2016年，清远金皇水族有限公司与清远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陈金辉合作，开展金鱼新品种的培育工作，并获得一件国家发明专利授权（一种杂交金鱼的培育方法）。
通过对该专利技术的实施与推广，实现了金鱼新品种——三色宽尾琉金金鱼的批量生产。新品种因兼具宽尾和琉金体型，深受国内外金鱼爱好者的欢迎，此品种投入市场，供不应求。该研究成果还获得清远市科技进步奖二等奖。
不仅如此，该公司还与上海海洋大学观赏鱼专业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该校每年会有博士生前来进行技术指导。
“清远目前的主打品种仅有短尾琉金、宽尾琉金、元宝狮、出目金等，其它如兰寿、蝶尾、朝天龙、鹤顶红等品种与金鱼养殖历史比较悠久的福州还存在较大差距。”李波平表示，将通过继续培育新品种，带动周边农户养殖观赏鱼；改进包装技术，进一步提高空运成活率，开发国内外市场。
同时，推进观赏鱼产业化。以国内外市场为导向，以提高经济效益为中心，在股份合作和家庭式经营的基础上实行多层次、多形式、多元化的优化组合，形成各具特色的产业链，以达到区域化布局、专业化生产、一体化经营、社会化服务、企业化管理，推进观赏鱼业现代化。
“由于工业发展等多种原因，珠三角观赏鱼出口近年来不断萎缩，清远观赏鱼出口份额逐渐扩大，加上清远日益便利的交通环境，清远观赏鱼有望迎来新的发展机遇。”清远海关相关人员表示，为了助力企业出口，清远海关通过“日常监管+定期采样监测”的监管模式，便利企业通关，保障出口观赏鱼的质量安全，解决出口观赏鱼市场要求高、通关时效紧等难题。
为助力企业扩大海外市场占有率，接下来，清远海关将继续主动收集国外法规和检验检疫要求和标准，积极指导出口企业完善防疫措施和质量管理体系，要求出口企业对养殖环境、饲料安全和药物使用等关键环节进行严格控制，帮助企业扩大欧盟市场的占有率。同时将加强实验室的技术储备和人力培训，有针对性的增加检测项目，为企业创造良好的出口条件。
陈金辉表示，发展观赏鱼行业有助于调整清远目前以四大家鱼为主的渔业产业结构，可提高清远渔业产业的综合收益率以及促进清远渔业的对外交流合作。同时，发展农户养殖观赏鱼，可拓宽农民收入来源，增加农民收入，也有助于美丽乡村建设工作的推进。
他建议，当地政府应加强市场经营主体的培育，在财税、土地等方面为观赏鱼养殖行业的经营主体提供更多的优惠和激励政策，鼓励相关企业开展专业化工业化生产、一体化经营形成更为完善的观赏鱼产业链，并加大观赏鱼文化的宣传力度。除公共媒体开展观赏鱼的公益宣传外，政府可举办观赏鱼文化节等可提高清远观赏鱼在国内外知名度的各类活动，从而吸引更多客商到清远发展观赏鱼产业、进行观赏鱼贸易。
年过半百的李波平还在奔波逐梦，他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这个由他一手带动起来的产业，实现“世界金鱼看中国，中国金鱼看广东，广东金鱼看清远”的美好愿景。
【记者】韩玫
【通讯员】关清
【作者】 韩玫
【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