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白玫瑰》：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文 | 慕晚
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王娇蕊和孟烟鹂是佟振保生命里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婚前情人，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王娇蕊就像是娇艳如火的红玫瑰，孟烟鹂就如同干净洁白的白玫瑰。
歌曲《红玫瑰与白玫瑰》里有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这话用来形容佟振保和王娇蕊再合适不过了。
振保在结婚前租住在老同学王士洪的公寓里，认识了王士洪的妻子王娇蕊。振保搬进去住后，王士洪去新加坡办事，让他帮照应着。王娇蕊是个有名的交际花，她的家人为了让她嫁得好一些，早年曾送她到英国留学，她借着找人的名义到处玩，后来渐渐名声不好了，才着急忙慌地找了可以托付终身的王士洪结婚。
王士洪宠溺她，以致她骄纵、任性、有恃无恐。或许，对她来说，王士洪和孙先生的爱来得太简单、容易，所以当她遇到振保这样矜持的绅士时，激起了她爱挑逗男人的欲望，她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这样一位谦谦君子，起码他从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的人。
王娇蕊就像张爱玲说的一样，“真是个孩子，被惯坏了，一向要什么有什么，因此，遇见了一个略具抵抗力的，便觉得他是值得思念的。”她想要什么就能轻易得到满足，被宠溺坏了，骄纵任性，对于容易得到的东西，她不懂得珍惜，对于得不到的却拼命的要讨了来，她不谙世故，思想如婴孩般简单，想怎样就怎样，根本不会考虑到事情的后果。
振保在王士洪离开的这段日子，和娇蕊走到了一起，这令他既痛苦又矛盾。他是朋友眼中出了名的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也觉得自己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的，就像在英国留学时那样，他为自己当时的行为自豪。
可是，当他单独和娇蕊相处时，他的内心总有一种不安的躁动，既抗拒，又极度想与她亲近。起初，他还设法躲避她，每天早出晚归，避免与她接触，直到某天，他回家拿衣服，发现姣蕊坐在他的房间里点燃香烟的那一幕，他才知道姣蕊如此痴心于自己。
“爱情”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发生了，他还是跨出了那一步。他明知这样下去会造成难以收拾的局面，他还是沉沦下去了，直到娇蕊告诉他，已经把他们的事写信告诉她的丈夫王士洪了，希望和王士洪离婚后，和他生活在一起。
面对爱情，娇蕊很勇敢大胆，为了心中所爱，她可以抛弃一切，义无反顾。她说为了振保，她会改好。这时的她，是真的想改变从前的自己，好好爱一个人。可是，她错了，她的勇敢，没有等到爱人的承诺，反而是把她自己推向了深渊。
振保听她说了这番话后，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逃避，他害怕了。他无法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他不想背上背叛朋友、夺友之妻的坏名声，更不想失去自己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工作和地位。
他太清楚选择了娇蕊后，社会舆论的谴责不会放过他们，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不堪。为了保住自己的大好前程，为了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他想爱却不敢爱，他最后狠心地抛弃了姣蕊。
娇蕊和王士洪协议离婚了，独自默默承受外界的非议。经历这次变故，她似乎一下成长起来了。她说，“爱到底是好的，虽然吃了苦，以后还是要爱的”。
她还是那么勇敢，即使曾经因为爱错人吃了不少苦。她学会了怎样认真的爱一个人，也明白了生活里除了男人，还可以有别的，生活就是如此，只能向前，没有回头。她明白了，即使失去了所有，生活也还要继续，后来，她选择再嫁人，也懂得了珍惜眼前的幸福。
佟振保听从母亲的安排，和看上去尚可的孟烟鹂结了婚，他并不爱她，只是觉得她是合适的结婚对象，就像王娇蕊当初着急忙慌的选择和王士洪结婚一样，没有爱情滋养的婚姻是很难走下去的。
佟振保以为婚姻可以改变什么，以为结婚后一切就会好了。可事实是即使他结了婚，也并没有摆脱自己内心的纠结，他不时的拿现在的妻子和从前的娇蕊比，家庭琐事和精神矛盾让他觉得生活极不如意。
偶然一次与娇蕊相遇，那是他们分别多年后。娇蕊比从前老了许多，还带着一个孩子。他发现她变了，一改往日的艳丽浮华，成了洗手做羹汤的宜家妇人。
他有些不甘，有些悔恨，更有对曾经美好记忆的追思。他完全不能从他们相遇的情景中解脱出来，他回想到曾经那段美好的时光，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曾经爱过他、愿意为他改变的人，他妒忌，悔恨，甚至后悔曾经的选择。可是，时光已然回不去从前，现在的生活是他自己一手打造的。
孟烟鹂虽然读过书，念过大学，但是脑子里还是旧思想，生活中也没有什么朋友。她没有出众的相貌，也不会交际，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柔顺清白，她就如同平静的湖水，泛不起一点涟漪。
她和振保结婚后没多久，振保就觉得她乏味、无趣，把她当作空气。她整天待在家里，把振保当作是自己的天，时时把他的话放在嘴边，还给他生了个女儿。
对于振保对她的漠视，她一味的隐忍、退让，或许，她以为振保有一天会看到她的付出，可是，这没能换来丈夫的怜惜，就连家里的佣人也轻视她，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空荡荡的房子里每天放着留声机，她也变得越来越古怪。在这样阴暗的空间里，仿佛空气都是凝结的，让人难以呼吸。
终于，孟烟鹂的忍耐彻底爆发了，生活到底把她逼向了黑暗。她和一个裁缝偷情，被振保发现，她极力想掩饰自己犯下的错，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时常窥伺着振保的一举一动，两个人的日子变得更加难熬。
振保想不明白，曾经的交际花情人在离开自己再嫁人后竟变成了贤妻良母，而自己纯洁的妻子却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之所以娶她，原为着她的清白柔顺，如今，她连这唯一的优点也丢失了，他心中难受，如鲠在喉，却不能一吐为快。
以前振保虽然宿娼，但还知道顾忌。自从知道烟鹂背着他作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后，他开始公开玩女人，常常醉酒熏熏或者夜不归宿，他要发泄心中的不满，这个不满的原因又不能给外人知道，他只有这样折磨烟鹂，才觉得心里好受。
可是，他到底放不下心中的责任，他还有一个家需要他养，他的母亲、孩子、弟弟都需要他支撑，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容许自己沉沦下去，他只能重新振作。为了生活，他只好委屈自己，变回别人眼中的好人。
眼前的白玫瑰变成了衣服上的“饭黏子”，处处看不顺眼，曾经的红玫瑰却成了印在他心里抹不去的朱砂痣。佟振保在两个女人之间徘徊、游移不定，最后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他再也找不回曾经的红玫瑰，他也失去了眼前的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