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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方正 编辑｜朴芳
2022开年，我们跟着肖李在一遍遍公交爆炸的循环里体悟人情冷暖，我们追随周家三兄妹在50年的磅礴变迁中阅尽生活史诗，优质剧集向来不缺少观众，即便是语言不通的外国友人。
《开端》4月1日登陆网飞，迪士尼买走《人世间》播映权，这两条新闻对于国剧出海的意义非同小可。刚收官的新国剧火速被买走，是国剧国际地位攀升的明证；引来Netflix和Disney+两大国际巨商，不禁期待他们在多国市场掀起水花。
今年国剧到目前的出海成绩单颇为漂亮。仅这个3月，就有至少8部国剧官宣出海。《开端》《人世间》之外，阅文透露韩国流媒体Watcha将翻拍《赘婿》，《谁是凶手》《你是我的城池营垒》《爱很美味》也即将在韩国播出，且《谁是凶手》与《开端》都已推出预告，《择天记》确定于3月28日在越南开播，《王牌部队》计划今年7月登陆日本……
国剧出海不是新鲜事儿，但如此多元题材的国剧集中宣布在海外开播，这样的盛况在过往实属罕见。曾屡被吐槽的国剧在墙外开花，我们是否有底气喊出那句“国剧崛起”。而眼看着隔壁东亚兄弟拍出全球爆款剧《鱿鱼游戏》，我们的出海似乎也有了航向标。
从“一古独秀”到“多点开花”
国剧的出海在多年前就有过高光时刻，十多年前的一部《步步惊心》，在韩国的受追捧度不亚于国内，以至于韩国SBS电视台于16年购入该剧版权，集结李准基、IU等顶流演员翻拍了一部《步步惊心：丽》。
但彼时的国剧出海，十里有九逃不过清一色的古装，出口地也多半是文化亲缘性近的“周边国家与地区”。那时东南亚占了出海的半壁江山，《有翡》登陆过越南最主流的VTV2 频道，马来西亚18年收视冠军是来自中国的《如懿传》，《陈情令》风靡东南亚并长期稳登泰国推特的热搜前三。
很容易理解过往古装剧成为国剧名片的原因：中式古装扮相、李小龙式功夫放在国际剧集市场上就是独一份的元素，且国剧都市题材的影响力常年拼不过日韩。而因东南亚等地华人文化兴盛，这些国家与中国没有文化壁垒，首先突围成国剧出海首选的成熟市场。
但反观今年的这波国剧出海潮，崭露出两点新态势：一是8部剧里仅有《赘婿》《择天记》2部古装，如今的出海国剧在题材上更为“多点开花”；二是Netflix等海外头部流媒体的参与度越来越高，国剧出海的覆盖面也正向更远的国家与地区辐射。
更值得关注的是《开端》《人世间》出海的新特征。
《人世间》兼具新题材、头部流媒体参与的两特点外，还是过往案例中极少见“开拍初就被迪士尼预购”的剧。导演李路在澎湃新闻采访里提到：“迪士尼预购对我们拍摄影响很大，我们会希望，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每一场戏都要有国际视野，要思考国外观众看了会怎么样。我不怕‘光字片’（剧中前期主要场景，曾是城中村）脏一点、破一点，但你的台词、制作、气质和视野，一定拿到任何地方都是不掉价、不丢人的。”
《人世间》能进阶为国民剧，与它制作之初就站到国际视野高度不无关系。而筹备初就被迪士尼盯上这个现象意味着，国剧的进步已吸引到海外市场关注到其生产流程，在国剧前期筹备阶段便进入沟通，该前期预购模式今后或会拉升国剧的整体制作规格。
而《开端》《谁是凶手》等优质悬疑剧接连向韩国输出，丰富国剧出海题材多元性之上，亦代表了当下国剧制作的硬实力。要知道，悬疑品类本身就是韩剧的擅长项，悬疑国剧能在别人擅长的领地受到认可（实现台网双播），那就是实打实地认可你。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此番《开端》的特殊性在于，它在韩国是属于“未播先火”的实火。把《开端》发行至韩国的发行人Amy在被远川研究所采访时透露，《开端》在“韩国豆瓣”naver上的讨论热度长期居高不下，《开端》的中文生肉预告片、明星花絮、最新消息及对其的讨论随处可见，敏锐的AsiaN见状，早在《开端》中国首播前就已预购了其版权。
事实上，根据Amy的讲述，因为国剧出海韩国的时间不短了，韩国平台对国剧的质量、卡司都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甚至于对国剧的头部剧集公司如数家珍。比如，韩国电视台一直比较认可《开端》出品方正午阳光的剧，早前16年《伪装者》《琅琊榜》在韩国首播时播映效果很不错、屡上推特热搜，韩国人对正午的概念几乎与国内同时建立。
除了《开端》，最近《谁是凶手》《你是我的城池营垒》《爱很美味》等新国剧之所以都被韩国引进，则因为中国剧早已是韩国年轻一代文娱生活的主流品类。目前CJENM旗下的中华TV、即将播出《开端》的AsiaN都长期专注播中国剧，韩国头部流媒体TVING、Wavve则各自拥有四百多部中国剧版权。
如今国剧登陆韩国已经常态化，且基本在韩国实现了网台双播，传播面深入很多韩国民众的日常。同样的中国剧热现象也出现在越南、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日本、北美等地的“成熟市场”，国剧“待开发的市场”则有欧洲、澳洲、拉美、中东和印度等。
我们的《鱿鱼游戏》在哪？
夸了这么久，也得说说问题。
当下国剧出海的诸多案例时常就被国内媒体报道，表面看都被塑造成提振国人自豪感的“大新闻”，但因国内观众对国剧在各国的整体情况不甚了解、存在信息差，实际上国剧屡屡出海未必就代表国剧真出息了。
比方说，这次爆出的《开端》《谁是凶手》《你是我的城池营垒》《爱很美味》接连将在韩国播出，好像代表了某种荣耀、某种突破，但实际上韩国有一个专门只播映中国剧的中华TV，每年都会引进大量中国剧输送给在韩华人、中国剧爱好者观看，这种出海新闻压根算不上什么“大新闻”，无非是国内媒体关不关注到罢了。
喊了那么多年国剧出海，但相较于美剧、韩剧等在国际上的竞争力，国剧的国际性影响仍然偏低。落在最现实的指标上，国剧的平均版权售卖价之于美剧、韩剧差距还很大，长期面临着“走出去容易，但钱难赚”的尴尬。
有业内人士此前披露，大多国剧海外版权售价在1集几百到上千美元不等，到2018年，古装国剧的海外版权售价在1集8-10万美元左右，《白夜追凶》《无证之罪》等现实题材国剧的售价则只有1集1万美元左右，这与动辄在海外卖出1集30万+、50万+美元的韩剧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去年华策影视曾自豪地报道，其出品的古装剧集《长歌行》破了现有华语影视剧在海外的单集销售价格，但实际上这个记录才刚刚达到了单集15万美元而已。这个版权售价与国剧在国内市场常常卖出几百万相比也堪称是“白菜价”。
而从出海国剧的播映数据来看，也并没有大多数人想象中的乐观。有网友统计过出海国剧在YouTube平台的播放量，单集平均播放量排名第一的《微微一笑很倾城》其实仅有1200余万次。国剧出海了是没错，但出海后不赚钱、没水花则是普遍现象。
事实上，之所以我们能在近些年看到那么多的“国剧出海”，主因是爱优腾等长视频需要进行海外业务的扩展所致，他们纷纷打造WETV、IQIYI国际版APP等，带动国剧在海外尽量同步地发行，但目前来看，平台国剧能造出大影响的海外市场仍局限在东南亚、韩国、日本等个别国家与地区。
因此，当下及今后相当长时间里，国剧出海需摆正的一个心态是，要认清我们与美剧、韩剧乃至全球爆款剧之间存有不小的差距。去年韩剧《鱿鱼游戏》破了Netflix最高播放量历史记录，成为名副其实的全球爆款剧，那一定是我们国剧努力的目标，但坦白说，我们离造出我们的《鱿鱼游戏》估计还要等很久。
论其原因，一方面，大多数国剧的制作主要是基于国内观众喜好去拍，东方式审美很难被西方受众所接受，这导致大多数国剧出海要么发行到与我国文化亲缘性相近的地方，要么是发行给各国当地华人看，很难造成破圈层的影响。
另一方面，国剧的题材和拍摄尺度相对保守，不如竞品剧内容吸引力强。比如《鱿鱼游戏》是依靠粗暴刺激的大尺度剧情、暗黑深刻的人性考验打动全球观众，而几乎没有一部国剧能在感官呈现方面与之相媲美。
当然，《人世间》被迪士尼提前预购、《开端》在多国未播先火等新现象仍然振奋人心，至少证明了国剧制作质量确实在稳步提升，题材多元性和出海辐射距离也都有了长足进步，只不过，距离真正的“国剧崛起”和造出“全球爆款剧”，国剧依然有相当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