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央行官员的相关表态，让跨境互联网券商行业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10月24日，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孙天琦在第三届外滩金融峰会上表示，从业务实质看，跨境互联网券商属在我境内无照驾驶，属非法金融活动，这种定性与资本项目是否完全可兑换无关。
而早在10月13日，富途控股(FUTU.US)、老虎证券(TIGR.US)就被人民网点名，在用户信息安全等方面存在风险。人民网刊文指出，富途控股、老虎证券在用户信息安全以及合法化、合规化方面两大隐忧：一是信息收集安全问题，二是信息去向问题。
利空消息叠加，美股中概券商股近期跌势不止。红星资本局发现，截至目前富途和老虎合计拥有超1600万用户，并与超400家公司签署了股权激励服务合作，其中不乏腾讯、快手、小米等大型企业。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告诉红星资本局，富途和老虎两家券商是通过各种途径，引导一部分中国境内个人投资者投资境外市场，行为本身是违规的。监管层如果从强化监管的角度，随时可以对券商进行惩处；而个人投资者如果避开国家规定的合法通道到境外市场去投资也属于违法行为。
此外，富途、老虎与企业签署的股权激励管理服务，也与目前国家相关规定不完全符合。
跨境互联网券商被指“无照驾驶”
富途控股、老虎证券股价大跳水
10月27日，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网站刊发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孙天琦在第三届外滩金融峰会上发表的主题演讲。孙天琦指出，金融作为特许行业，必须持牌经营。金融产品是“专卖品”，不是谁都可以卖，不是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孙天琦表示，部分境外证券经营机构在未取得中国境内相关牌照、仅持有境外牌照的情况下，利用互联网平台，主要专门面向境内投资者提供境外证券投资服务，例如美股、港股交易服务，属于“跨境交付”范畴。除特定金融服务外，我国未承诺其他金融服务可通过“跨境交付”方式提供。
孙天琦还以不点名的方式指出富途控股、老虎证券的相关业务属于非法金融活动。“跨境互联网券商客户快速增长，多来自我国境内。据专业媒体报道，注册在开曼群岛的A公司存量入金账户80%来自我国境内，注册在中国香港的B公司为55%。从业务实质看，跨境互联网券商属在我境内无照驾驶，属非法金融活动。”
孙天琦讲话
公开资料显示，富途控股注册地在开曼群岛，主要办公地址在中国香港，成立于2014年，是一家为投资者提供美股和港股交易服务的互联网券商。老虎证券注册地同样在开曼群岛，成立于2014年，办公室地址在北京，公司对外宣称是一家专注于全球中国投资者的领先在线经纪公司。
上述消息出来以后，美股中概券商股跌势不止。10月28日，富途控股一度跌30%，老虎证券(TIGR.US)一度跌超22%。10月29日，Morgan Stanley将富途控股评级从增持下调为持股观望。
截至10月29日收盘，富途控股报53.52美元/股，总市值78.5亿美元，28日和29日两个交易日累计跌去20.14%。
老虎证券报6.47美元/股，总市值9.78亿美元，两个交易日跌去26.89%。
专家：强监管下或受惩处
或波及1600万用户
此前，得益于近年来我国居民境外投资规模的爆发式增长和中概股回港上市潮等刺激，富途控股、老虎证券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中概股。据红星资本局统计，近年来富途控股和老虎证券的用户量一度攀升，目前合计超1600万用户。
富途今年第二季度未审计财报显示，其全球注册用户数正式突破1550万，同比增长67%；开户客户数达232万，同比增长143%；有资产客户数突破100万，同比增长230%。
富途二季度财报
老虎证券二季报显示，截至2021年第二季度，公司开户客户数达164.9万，季度新增24.9万。入金客户数达52.9万，季度新增15.3万，续创季度净增新高。
老虎二季度财报
其中，两家券商的境外客户占比都有所提升。财报显示，富途净增客户数中，中国香港、新加坡及其他海外客户占比近80%。老虎证券28日也回应媒体，80%以上的增量入金客户来自海外。
但红星资本局了解到，即使约80%净增客户来自海外，但绝大部分均为中国境内投资者注册。尽管2020年修订实施的新《证券法》中明确规定，国内券商及外资券商在国内从事证券经营行为需获取相应牌照，但富途和老虎两家券商依然通过“先拿第三地证券牌照，再在内地注册科技公司”的方式进入了监管的灰色地带。
业内人士向红星资本局介绍，目前富途和老虎证券在中国内地的主体均为无牌经营，基本均基于盈透证券（IBKR.US)开发分销，在国内发展大量下线。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也告诉红星资本局：“富途和老虎两家券商很大程度是在通过各种途径引导一部分中国境内个人投资者投资境外市场。过去监管层对这种做法暂且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种行为本身是违规不合法的。监管层如果从强化监管的角度随时可以进行惩处。”
跨境券商被定性为非法金融活动后，许多用户纷纷表示担心，“国内存量客户怎么办？”“盈透账户里的资金怎么办？会被没收吗？”
对此，富途控股回应称，公司在中国香港地区、新加坡和美国当地持牌并展业，符合当地金融监管要求，不存在倒闭问题。富途控股还回应，富途证券（香港）作为中国香港持牌券商，资本金充足，公司运作稳健，其客户资产需要隔离在监管指定给客户的专用托管账户中，券商资产与客户资产妥善分离。
老虎证券也回应称，目前在中国香港地区、新加坡、新西兰、澳大利亚、美国等多地持有证券牌照。老虎集团一直视合法合规运营为集团的生命线，积极和监管机构保持沟通，坚守合规底线，服从各级监管要求。老虎证券和其他美国、中国香港券商业务模式一样，严格遵守全球各地监管规定要求，并没有任何法律合规上的变化和创新，只是通过中国科技力量提升用户体验。
但董登新所长提醒，目前我国的资本管制比较严格，中国对个人投资者开放的资本通道只有两条：一是QDII，即合格境内个人投资者制度；二是沪深港通机制，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通道允许个人投资者到境外市场去投资。“如果避开这两个通道到境外市场去投资都属于违法的行为。一方面造成资金损失不会有法律保护，另一方面还可能受到惩处。”
与超400家公司签约ESOP
涉及腾讯、小鹏、快手、奈雪的茶等
据了解，富途、老虎两家券商一直以来还通过企业服务品牌——富途安逸ESOP和TIGER ESOP，为企业提供员工持股计划（ESOP）解决方案与IPO分销等服务。
据红星资本局统计，截至目前，已超过400家大型上市企业与富途、老虎两家券商签署ESOP，基本都是国内大型互联网公司。
富途控股2021年第二季度未经审计财报显示，富途ESOP期权管理累计签约客户数达263家，同比增长189%。官网显示，富途ESOP客户涉及互联网、造车新势力、医疗健康等多个行业龙头企业，包括腾讯、小鹏汽车、快手、贝壳、康方生物等，二季度还新增了奈雪的茶，累计服务员工数超20万。
与富途安逸签约ESOP服务的企业
老虎证券第二季度财报也显示，TIGER ESOP累计签约企业客户数达216家，覆盖TMT、生物医学、消费等30多个行业，包括小米、高途、理想、知乎、嘉楠耘智和爱康医疗等。
董登新介绍，国内推行ESOP的基本是大型互联网公司，推行较早的美国目前也大约只有1万家实施ESOP的企业。“美国主要是将ESOP以企业年金形式来做，其好处是把高管或职工跟公司的股权权益相捆绑，变相用公司的股票来缴纳企业年金的费用，其实也就是把企业年金缴费用以投资股票。这种做法具有多重作用，既是股权激励，也可以作为企业年金福利。”
被国内监管层列为非法金融活动的富途控股、老虎证券，其目前面向港股和美股大型上市公司的ESOP服务又是否合法合规？
董登新告诉红星资本局，跨境券商在港交所或A股市场操作ESOP，目前在国内并没有制度障碍，但与职工持股或股权激励的相关规定并不完全符合，存在一定风险。
董登新还表示，在强监管下如何符合国家监管政策，是腾讯等互联网公司今后推行制度的关键所在。国内互联网公司推行ESOP可以借鉴和学习美国的做法，但最关键的还是不与监管政策有冲突。
红星记者 俞瑶 实习记者 蔡晓仪
编辑 余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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