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几天时间里，医院里极其不安定。
所有的医生都在为一个叫宋雨薇的植物人，愁眉不展。
宋雨薇是个植物人，送到医院来之后，却再也找不到家属，已经欠下高达几十万的医药费。
医生们左思右想，决定把宋雨薇送养老院。
但这一决策，立马招来了植物病人的护工项菊香的强烈反对。
养老院照顾不周，宋雨薇到了可能连苏醒都机会都没了。
护士长拉住项菊香，大声吵嚷着，你有本事自己领回家照顾。
我家小，儿子儿媳都占了两张床。
项菊香低着头，怯怯地说到。
项菊香家没钱是真的，除干护工外，她还经常捡垃圾贴补家用。
（宋雨薇与项菊香）
但事情已经逼在眉头，必须要给个答案。
日思夜想之后，项菊香最终做下决策。
再苦再难也要带宋雨薇回家！
我把宋雨薇当宝贝，她手脚冰凉，我拿自己的衣服给裹起来，放到身上保暖。
项菊香哭诉着说。
回到家之后，项菊香像对亲闺女一样，给宋雨薇按摩、针灸、买补养品……
可谁知，意外再次降临。
项菊香的老家在浙江仙居县的一个农村，家里比较困难。
丈夫突然病倒，瘫痪在床，让原本贫穷的家更加雪上加霜。
在亲情和陌生人之间做选择，项菊香会把宋雨薇送走吗？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清楚。
毕竟，项菊香与宋雨薇并无血缘关系，项菊香没必要为一个陌生人倒贴钱和精力！
项菊香为何会照顾宋雨薇，还得从2003年讲起。
2003年的一天，医院里突然跑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在医生们一阵手忙脚乱中，女人被送去救助室抢救，一分一秒都在与死神抢人。
历经几个小时的手术后，女人可算是保住了命。
事后，男人讲起事情的缘由。
男人名叫吴天明，女人名叫宋雨薇，发生了车祸。
听到这里，医生大概推测出事情真相。
想起女人的头部被撞之后，脑干多处受损，全身也多处骨折。
可具体情况已经了解，但宋雨薇因为伤得严重，此次的手术只能够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以后可能还需要多次手术，才能彻底救助宋雨薇。
令医生心痛的是，宋雨薇受伤太重，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永远瘫痪在床。
吴天明听后，不由得潸然落泪。
在此后的照顾中，吴天明为不耽误外面干活，找来了护工项菊香。
项菊香听后，本着救人的原则，照顾起送宋雨薇的日常生活。
给宋雨薇擦身体、按摩手脚，防止僵化萎缩、喂汤水……
25天之后，一件事情的发生，令项菊香猝不及防。
吴天明突然闹失踪，消失不见了。
打手机，号码是空号，去原先提供的地方找人，却再也找不到人……
看到此情此景，医生大概推测出吴天明是跑了。
吴天明跑了，可留下来的宋雨薇该怎么办？
医院的床铺、药水、护工费，都是需要钱的！
联系不到吴天明，而且宋雨薇是植物人，所以医院里的人全都急得恼火。
最难的人，应数是项菊香。
项菊香是个护工，家里很贫穷，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护理费。
现在人跑了，多日辛辛苦苦照顾宋雨薇的护理费，再也找不到人要来。
可把宋雨薇置之不顾，项菊香又有点不舍得，宋雨薇没错啊。
（项菊香）
另一边，医院也急得直冒火：
我们还不知道宋雨薇的家人在哪里，经济如何处理。
宋雨薇是脑外伤，不能一次性做完手术，多次进行手术，费用是越来越高。
为解决宋雨薇医药费问题，医院联系到交通事故案件的法院。
法院追究到肇事者的责任，只追究到一部分钱给寄到医院。
但这些钱哪里够啊，项菊香的护理费还没给。
其他护理工见状，暗自替项菊香打抱不平，心疼项菊香白白照顾了一段时间。
项菊香也日夜发愁，想着到底该不该接这个无人管的植物人。
照顾植物人可不是轻活，一天累得腰酸背痛，只能照顾好几个病人。
照顾了其他病人，宋雨薇就会照顾不周。
可在良心的驱使下，项菊香做了一个拖累一辈子的决策。
即使没有护理费，她不能将宋雨薇弃之不顾，毕竟宋雨薇也是一条人命。
医院听到项菊香的决策后，大为吃惊，但也觉得是意料之中。
项菊香原本就是个善良的人，小区里的流浪猫、流浪狗，她都经常带吃的去照顾。
（项菊香在给宋雨薇针灸）
何况病床上躺着的是个人啊！
项菊香免费照顾起宋雨薇，不畏辛苦，不畏劳累。
可在所有的关系，都在与利益挂钩的现代社会中，项菊香真能将坚持到底吗？
选择照顾植物人，意味着一辈子都要照顾。
时间真的太长了！
从此，宋雨薇的床边，始终都有一个忙碌的身影。
项菊香虽然是免费照顾，但却丝毫不敢懈怠，照顾起来极其认真。
宋雨薇是个植物人，大小便不能自理，她就帮宋雨薇人工排便；
防止宋雨薇瘫痪在床，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会长褥疮，她就每隔几个小时就翻身。
翻身的时候极其不容易，宋雨薇个子大，体重也比项菊香胖。
项菊香身材瘦小，每次帮忙翻身时，总是累得气喘吁吁，趴在床上休息一下。
不等休息好，项菊香就得给搜宋雨薇擦身体、洗衣服、一日三餐地喂饭……
种种辛苦，不言而喻。
但项菊香不觉得苦，长年的照顾，她早把宋雨薇当成亲闺女看待。
母亲那能嫌弃闺女的道理，所以项菊香真不觉得有多苦。
（项菊香）
顶多照顾的时候太累了，毕竟宋雨薇太重，她太瘦抬不起来。
宋雨薇少了项菊香的照顾，可能都饿死了。
旁边的护士、医生、甚至病人家属，提到项菊香的事情，都无不敬佩。
可光照顾宋雨薇哪够啊，项菊香一心盼着宋雨薇的苏醒，恢复健康呢！
为能让宋雨薇醒来，项菊香想了很多办法。
她跟人学针灸，给宋雨薇扎针。
我用我爸教的针灸给她做治疗，晚上的时候给她全身都扎一遍。
她稍微空闲下来，就趴在宋雨薇的耳边，给宋雨薇说话聊天，试图唤醒宋雨薇。
她拾破烂凑钱，给宋雨薇买补养品。
我什么都给她买，为了增加她的营养，买奶粉、炼乳……
项菊香望着宋雨薇，痴痴地笑着。
喂植物人吃饭也很难，植物没意识很难下咽食物。
项菊香就耐着性子，一汤勺一汤勺地喂宋雨薇吃。
可一个植物人即使有人免费做护工，医院里的人也不肯啊。
医院虽然是公立医院，但医药费也是花大价钱买的，不可能不收钱的。
于是，就发生了文章开头的一幕，医院决定把宋雨薇送到养老院里去。
已经与宋雨薇的乡镇练习好了，送到白塔镇养老院。
项菊香听后哪里肯啊。
在多年的照顾中，她早已经把宋雨薇当成亲闺女、宝贝疙瘩一样看待。
突然把宋雨薇送走，她肯定是会站出来反对的。
（项菊香在照顾宋雨薇）
原因是，她知道养老院的人，不可能有她这样细心照顾宋雨薇。
可没办法，在金钱面前，这是最好的决策。
无计可施，项菊香决定带宋雨薇回家。
回家之前，项菊香与家人商量过，可老公儿子都反对，凭什么照顾一个无血缘的植物人?
是啊，凭什么照顾无血缘的，永远不可能醒来的植物人呢？
关于这个答案，项菊香也不清楚。
但她唯一知道的是，不可能丢下宋雨薇不管。
冒着医院、家人的压力，项菊香将宋雨薇带到来家里。
从此，一个护工与植物人病人的命运，相互贴的更近了。
两人的苦难故事，也才只是刚刚拉开帷幕而已。
回家之后，项菊香更把宋雨薇当亲闺女对待。
日日喂饭、针灸、捶腿按摩、擦洗身体，事无巨细，精心照顾宋雨薇。
可苦难还是没绕过这个家庭。
2007年，全家人陷入困难之中，日子一天比一天更苦。
一个平常日子里，项菊香的老伴突然中风，幸亏及时抢救才抢回性命。
但不幸的是，成了瘫痪，只能躺在床上。
家里突然有了两个瘫痪的人，都需要有人照顾，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项菊香望着两人，常常动不动地流泪，再偷偷地擦掉眼泪。
日子是真苦啊！
家里的经济压力也瞬间增大起来，不仅要付医药费、吃饭费用。
（项菊香和宋雨薇）
更主要的是，项菊香的丈夫倒下，家里就少了一份收入。
面对生活的刁难，项菊香愁得没办法，只能用肉身之躯去硬抗。
多挣点钱养活瘫痪在床的两人，项菊香只好去拾破烂：
垃圾的腥臭味，她不闻；
手上被磨出老茧子，她不看；
脚被磨出血泡，她硬着头皮往前冲。
她深知道，能多拾一分一毛都是救命钱啊，她不能被挫折打到。
可这一分一毛钱，对于昂贵的病人花销，也只能是杯水车薪，无法应付。
为节约用钱，她断绝瘫痪人的尿布钱。
两个瘫痪的病人尿在床单上，或是拉屎在床上，她都用手洗。
出卖体力，是她能想到唯一节约用钱的方法。
为节约下用水费，她就端着大盆小盆去小河边，用河干净的河水去洗。
洗尿布是项菊香每天必做的事情，有时候被子毯子都要洗，夏天还好说，冬天真是活受罪。
项菊香的儿子，几度哽咽地说到。
项菊香听到儿子的哭诉声，低头不语，望向手上的冻疮。
照顾病人的这些年里，她积劳成病，患上许多疼痛难忍的病。
肩周炎、颈椎病、气管炎、以及疼起来要人命的风湿病。
可项菊香不后悔。
（项菊香和宋雨薇）
她既然选择了照顾病人，就没想过埋怨。
项菊香的儿子随后回忆起，项菊香受苦最难的一次。
一年冬天，项菊香像往常一样，大盆小盆地端着尿布去河边洗。
冬季天寒地冻，河边不仅结冰，路也更滑。
一不小心，项菊香就被滑倒在地，一度爬不起来。
可即使伤得很重，再疼，她为了省钱，都依然不肯去医院看病。
腰痛的毛病落下了，有时候晚上躺着痛得都睡不着，就坐在板凳上，趴在床沿上睡。
为能让两个病人营养顾得上，项菊香还种起蔬菜。
她在村外开垦了一片空地，四点多种就会扛着锄头去打理。
干活太多，身体越发干瘦，从原来的100多斤，骤然下降到80多斤。
为了照顾宋雨薇，项菊香算是尝遍了人间极苦。
有好几次，项菊香的儿子都看不下去，呜咽地抱着项菊香哭。
项菊香不以为意，反而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更令人震惊的是，项菊香照顾宋雨薇的事迹，小区里的邻居很少有人知道。
（宋雨薇）
直到项菊香无意露出端倪，小区村民也知道感人肺腑的事情。
邻居们纷纷自发爱心，捐款又捐物，只希望能帮项菊香一把。
此时，项菊香不仅感动了邻居，更感动了瘫痪在床的宋雨薇。
瘫痪了14年之后，宋雨薇竟渐渐有了要苏醒的征兆！
一天，项菊香正给宋雨薇按摩时，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嘶哑、气息微弱……
项菊香惊慌抬头看四周，发现宋雨薇竟然醒了！
伺候多年的植物人竟然奇迹般得醒了，眼睛能转动了！
项菊香高兴得只抹眼泪，嵌满皱纹的脸上笑的眼睛睁不开。
此后，为能让宋雨薇能开口说话、能走路、能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中，项菊香伺候得更勤快了。
每天，项菊香都趴在宋雨薇的耳旁，一遍遍喊她的名字，一遍遍教她说话；
或者是不停地给宋雨薇按摩腿部，用瘦弱的孱弱的身体抗起宋雨薇，企图让宋雨薇能下地走路。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奇迹在一点点酝酿，只等着最后的爆发时候。
（宋雨薇在练习走路）
宋雨薇竟然能开头说一些简短的话，她会说:我要、苹果、吃饭。
宋雨薇努力发音的每一个字，都如千斤坠一样打在项菊香心口，让她泪流满面。
为能让宋雨薇营养顾得上，项菊香就在捡垃圾存下的钱中，抽出一部分钱给买营养品。
我早上吃一碗稀饭的时候，就不吃了，给宋雨薇买猪肝面、一杯豆浆、两个大饼、两个馒头、包子煎饼给她吃。
只要能让宋雨薇吃的好，她不怕花钱，也不怕委屈自己。
2016年，宋雨薇在项菊香的照顾下，身体状况越来越好。
一个孩子的状况，健康到能与项菊香正常交流，在不被人搀扶的情况下，也能走上几步。
项菊香所受的苦，都在宋雨薇身上看到了希望。
宋雨薇从植物状态苏醒后，记忆也渐渐恢复，知道了自己的家在黑龙江梅里也斯。
但过去的家人，她不想再提起，唯今她只会牢记项菊香对她的好。
妈妈做的菜，在她心中比饭店还好吃，因为菜里裹着浓浓的母亲之爱；
她最喜欢吃土豆，妈妈就经常给她做着吃；
她还喜欢看书，妈妈拾破烂时，往往捡到书时都不舍得卖掉，都留下给她看。
哦，还有妈妈怕我累着，从来不让我干活，任何活都不让干……
一桩桩事、一个个行为，宋雨薇懂得都是母亲对她的爱，她也始终不敢忘记这份恩情。
（宋雨薇给项菊香捶背）
她还存有20万元钱，打算以后给妈妈买房子，不再让妈妈住在脏乱的出租屋内。
她想弥补母亲多年受的委屈、心酸、以及身体上的痛苦。
平时，她看见母亲腰痛的老毛病犯了，就抬起手给母亲捶打，想减轻母亲的痛苦。
项菊香为不让宋雨薇待在屋内憋出病来，也总是在忙碌中抽空推宋雨薇出去玩。
走在家附近的小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谈论路边的风景。
两人和谐的画面，无论从哪里角度望去，都让外人误以为就是一对亲生母女。
小区内经常做护工的人走在路上，看到项菊香推着宋雨薇出来时，总是忍不住地聊几句。
雨薇看上去很开朗，长期卧病在床，身上都没有长褥疮，足以证明妈妈照顾的很好。
如今，19年已过。
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种母亲。
她没有生过你，但却用尽全身力气，把你从黑暗中强拉到光明处。
有一种母亲，虽然无法给你富裕生活，却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护你生活的基本所需。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求回报，只求你能身体好，活得快乐。
（项菊香和宋雨薇说笑）
在人生的路上，宋雨薇的诚然是不幸的。
因为一场车祸，错失了多年的青春与快乐；也看清了身边人的真实模样。
但某种程度上，宋雨薇又是一个幸运儿。
她因遇见项菊香，重新拾起生命，也重新获得一份母亲对子女的爱。
这份爱，很纯洁、不掺杂任何物欲、权利，就只是真心想做。
最后，祝愿这对苦命的母女，余生中只有甜，没有痛苦。
作者:朱小鹿＆爱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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