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Delta变异株自2020年10月在印度发现以来，在全球快速传播，以其高传播率和高危险性受到了关注与警惕。本文关注了Delta变异株在英国的传播情况，分析其在英国快速传播的原因，并简要说明其对世界未来抗疫局势的可能影响。
1. Delta变异株简介
随着新冠病毒在全球的广泛传播，大量变种病毒开始涌现。目前，有四种变种病毒因为传播性增加、危害性变大、临床表现趋重或应对手段的有效性降低，受到了全球公共健康领域的关注，被WHO列为“需要注意的变种”（VOC）。为了避免地名污名化，WHO以希腊字母为其命名，其中2020年10月在印度发现的新冠变种病毒B.1.617.2被称为Delta。
Delta新冠病毒属于B.1.617系的两个亚型之一，存在L452R和P681R基因突变。研究显示，L452R突变可以破坏刺突蛋白抗体与刺突蛋白受体结合域（Receptor-bindingdomain, RBD）的结合反应，增强病毒逃避抗体的能力；P681R可间接增强刺突蛋白介导的病毒入侵细胞过程，增加病毒的传染力并对疫苗诱导的中和抗体产生抗性。此外，Delta新冠病毒变异株携带T478K突变，可能会直接增强RBD和ACE2的相互作用，增强病毒与人体的结合能力。
Delta变异株可能会威胁到已完成接种的健康人群。英国250个辉瑞BNT162b2疫苗接种者对各种VOC中和抗体滴度研究显示，针对Delta新冠病毒变异株的中和抗体滴度比野生株下降5 .8倍。体外细胞培养结果显示，Delta新冠病毒变异株更容易在低滴度抗体环境下发生二次突变，导致宿主抗体免疫的失败。
Delta变异株的传播性十分突出。研究团队利用各种统计和动态建模方法，估计该变体的繁殖数量比其他现存变体高43-90%。英国公共卫生官员也表示，Delta变异株的传染性可能比Alpha变异株高50%。
Delta变异株的危险性可能更大。与野生型普通株比较，Delta变异株感染者体内病毒载量比普通株高100倍。苏格兰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感染Delta变种的人住院的可能性大约是感染阿尔法变种的两倍。除此之外，Delta变异株还可能会降低EUA单克隆抗体治疗的中和作用。
世卫组织卫生紧急项目技术主管玛丽亚·范·科霍夫在当地时间7月7日表示，Delta变异株已传播至104个国家和地区。根据CDC的数据，截至7月3日，美国感染Delta变异株的新冠肺炎病例数占新增病例数比例达到51.7%，首次超过新增病例数的一半[7]。大约同期，莫斯科89.3 %新确诊的病例、新加坡95 %本地传播病例和纳米比亚56%的新确诊病例均被检测为Delta变异株阳性。
2. Delta变异株在英国的传播情况
纵观全球，Delta变异株在英国的传播尤其迅速。截至7月2日，全英累计确诊Delta变异株病例161981例，其中英格兰地区占绝大多数为148538例。截至6月27日，感染Delta变异株的病例在英国过去两周确诊的所有新冠病例中占97.77%，约为法国的两倍，爱尔兰的三倍。Delta变异株的流行带来了第三波疫情高峰。7月7 日，全英日确诊病例为32548例，死亡病例为33例，过去一周的新增病例比上周增长42.8%。其中，新增病例主要集中在英格兰，而苏格兰地区的确诊比率更高。
图1. 过去两周确诊病例中Delta变异株的比例 （截至7月8日，图源：Our World in Data）
图2. Delta变异株在英国确诊病例中的比率增长情况 （图源：BBC）
3. Delta变异株在英国大规模爆发的原因
Delta变异株本身的高传播性，对已完成疫苗接种人群的突破性感染是造成这一局面的重要原因。但相比不接种疫苗，接种现有疫苗对Delta变异株仍有较好的保护作用。5月22日发表的一项英格兰公共卫生研究发现，单支阿斯利康或辉瑞疫苗可将一个人出现由Delta变异株引起的COVID-19症状的风险降低33%；第二剂阿斯利康疫苗将对Delta变异株的保护率提高到60%（对Alpha变异株的保护率为66%），而两剂辉瑞疫苗的有效性为88%（对Alpha变异株的保护率为93%）。
目前，英国共接种约7千9百万支疫苗，约3400万人完全接种，占总人口的50.1%，其中英格兰的完全接种率略低于苏格兰和威尔士。这一接种率在全球领先，高于欧洲整体接种率（30.4%），高于高收入国家整体接种率（34.1%），更远高于世界总体水平（11.7%）。表面上，高接种率似乎无法解释Delta变异株在英国的流行和近期确诊病例的激增，但实际上，高疫苗接种率已经在抑制变种病毒进一步的广泛传播。截至6月14日，英格兰地区共有806人因Delta变异株病毒而入院治疗，自上周以来增加了423人。而在这些病例中，有527人没有接种疫苗，只有84人接种了两剂疫苗。这些数据表明，接种疫苗正在抵御变种病毒、防止严重病症出现方面发挥着一定作用。Delta变异株引起的确诊病例激增反映了尽管已覆盖过半人口，疫苗的普及速度仍需加快。
图3. 每百万人口每日新确诊病例数（图源：Our World in Data）
宽松的入境政策则是造成Delta变异株的最主要原因。英国对印度的入境政策存在部分倾斜，在4月，尽管印度的新冠肺炎确诊率高于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并且出现了变异病毒。英国方面仍然将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列入禁飞“红名单”的两周后，才将印度列入其中。英国当局表示，这一安排是由于巴基斯坦和孟加拉的入境游客中的新冠病毒检测阳性比例高于印度，但实际上，孟加拉的入境游客中阳性率低于印度。因此，这一政策决定可能被政治因素左右，媒体认为此举是英方在争取更有优势的贸易条件。
根据英国民航局的数据，在4月份有42406人在印度和英国之间进行了双向旅行。在印度被列入红色名单之前的四个星期，有6560人在从印度抵达英国时接受了核酸检测。其中，425人的检测结果呈阳性，约占6%。而英国公共卫生局的数据显示，这种变异体至少被旅行者引入了500次。来自桑格研究所的杰弗里·巴雷特博士则表示，真正的数字可能超过1000。进一步讲，这些入境游客中很可能存在超级传播者，从而加速变种病毒在英国境内快速传播。
除此之外，Delta变异株进入英国的时候，正值英国疫情的限制措施逐渐放宽，而且天气较冷。寒冷的天气会让更多的人呆在室内，减少传播可能，但也会让病毒在户外存活更长时间。最后，相比他国较高的检测率也可能造成了英国在统计上具有较高的Delta变异株感染率。
4. 英国的抗疫政策与对全球抗疫的影响
7月5日，英国首相鲍里斯宣布英国大部分防疫措施将于7月19日取消。例如，强制戴口罩的政策将被取消；夜店、酒吧等公共场所将在16个月以来首次重新开放；雇主将能够自行决定是否让员工回到办公室。这一政策意在尽快恢复经济发展，虽然得到了执政党和部分群众的支持，但部分公共卫生官员和科学家对此提出警告。例如，英国政府科学咨询委员会成员、心理学家斯蒂芬·赖歇尔 （Stephen Reicher）表示，应采取“适当的缓解措施”应对新冠病毒传播，包括继续维持在拥挤的地方戴口罩的要求。伦敦帝国理工学院的病毒学家理查德·泰德表示，在新冠病毒感染仍然猖獗的情况下放宽限制措施存在加速变异病毒的传播的现实风险，使变异病毒将对新冠疫苗产生更强的抵抗力且可能更具传染性。他进一步表示，政府并没有认识到取消防疫措施是在玩火。Nature杂志也在6月份针对Delta变异株提出警告，表示如果不采取包括部分关闭教育机构、加快疫苗的推广在内的严格控制措施，2021年英格兰各地的COVID-19住院和死亡人数将超过2020年。
尽管英国宣布即将放松了管制，但目前并没有在出入境管理方面出台细致的规定。目前，随着英国变异株感染人数快速增长，葡萄牙、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都宣布加强对英国旅客的限制。根据英国国家统计局（ONS）的数据，英国旅客是邻国的巨大收入来源；仅在2019年，就有4460万英国人前往欧盟旅行。这意味着变异株的流行将迫使欧洲旅游业的复苏时间继续延后。
作为世界上疫苗接种率最高的国家之一，英国变种病毒的流行情况足以为所有国家敲响警钟。而作为最早爆发第一轮疫情的国家，英国的疫情状况被认为是其他国家可能的未来。因此，在持续提高疫苗接种率外，继续限制国际旅行将是未来各国可能采取的应对策略。
5. 总结
英国Delta变异株的快速传播反映了全球疫情的不确定性和反复性，拖延了全球性解封的时间。一方面，这一现象与英国当局不当的防疫政策息息相关，反映出既有疫苗功效的不足和提高接种率的紧迫性；另一方面，也反而强调了疫苗对接种者健康的保护作用，警示各国尽快提高接种率，限制变异株传播。
原文标题：
Delta变异毒株：英国疫情与抗疫政策
本文作者：
陈若佳
本文审校：
余卓朋
本文选自《全球健康医疗动态汇编》第80期，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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