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一天,50岁的张双奇和往常一样,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哇啊……哇啊……哇啊……”
一阵阵婴儿的哭声钻进他的耳朵里。
婴儿哭很正常,张双奇没有多想,继续走自己的路。
但哭声却一直没有停止,甚至越来越响亮。
他不由得好奇,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竟然哭得这样可怜。
他四下看了看,并没发现附近有抱着婴儿的父母。
莫非……?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张双奇循着哭声寻找,果真在路边看到一个小襁褓。
而襁褓中的婴儿,正是这哭声的主人。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在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有同情,有惋惜,更多的人,都表示出无能为力。
最终,还是善良的张双奇挺身而出,把孩子带回了家,准备自己抚养。
现在,25年过去了,他们生活得怎么样?
(张双奇和张白鸽)
张双奇是河南人,1947年出生。
父亲是村里的一名会计,收入不错,一家人原本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但这种温馨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变故就突然来临。
母亲意外去世,给张家父子带来不小的打击。
特别是只有2岁的张双奇,他才刚会走路,刚会叫“妈妈”,人事未知,就和母亲天人永隔。
人活着,终究是要向前看的。
张双奇的父亲也是如此。
没多久,他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顺利续弦。
小小的张双奇也多了个名份上的“妈妈”。
但继母的到来,并没有让他好过多少。
因为父亲再婚不久,就和继母先后生下三个妹妹、两个弟弟。
张双奇在家中的位置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为了不被继母和父亲抛弃,张双奇变得格外懂事。
再加上他是老大,自然要承担起作为长兄的责任。
还是孩子的他,主动照顾起弟弟妹妹们。
但每到夜半时分,他常常会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思念已经记不清长相的母亲。
生活的苦,并没有因为张双奇的懂事而停止。
(张双奇)
父亲失去了工作,一家人没有了收入来源。
眼看着家中的余粮越来越少,5个弟弟妹妹却越吃越多。
父亲在那一瞬间,愁白了头。
弟弟妹妹们年纪都小,吃不饱饭就饿得大哭。
张双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为此,年仅10岁的他,决定外出打工,找点活干。
他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帮父亲赚钱养家。
不光如此,张双奇对待弟弟妹妹也十分尽心。
家里好不容易买到了好吃的红薯、白面馒头,他舍不得吃自己那一份,都会藏起来留给弟弟妹妹们。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张双奇长大后只有1米4,看起来骨瘦如柴,弱不禁风。
而被这个矮小瘦弱的男孩照顾长大的弟弟妹妹,一个个越长越高,身体强壮。
长大成人后,因为个子矮小,家庭贫困,张双奇的性格变得十分内向、自卑。
因此,他一直单身。
他赚来的钱,并没有存起来,而是都补贴给了弟弟妹妹。
看着弟弟妹妹们一个个结婚成家,有了孩子,张双奇的心里十分欣慰。
反观自己,早过了结婚年纪,却还是孤身一人。
唯一陪着自己的,也只有一间破瓦房。
可以说,张双奇的前半生,一直都在为家人而活。
他从来没考虑过“为自己而活”,现实中的生活压力容不得他多想这些。
直到50岁时,他的人生发生了重大的转折。
也就是文章开头描述的那一幕。
婴儿的父母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襁褓中的女婴,躺在路边凄凉地大哭。
她还是个懵懂婴儿,就要面临被遗弃的事实,张双奇不由想起自己的不幸人生。
他思来想去,最终一把抱起了婴儿。
可一连几天,他都没有打听到婴儿父母的消息。
看着那一团咿咿呀呀、哼哼唧唧的小生命,张双奇的心被拨动,他决定自己抚养。
身边的邻居听到这个消息,都惊到了。
因为个子问题,一直没有姑娘看得上张双奇。
现在,他年纪大了,竟然还要收养一个孩子,这岂不是更不好找对象了。
而且,他自己一个人过,已经够艰难了。
再加个孩子,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因此,很多人都好心地劝他,趁着现在孩子还小,干脆送人算了。
一开始,张双奇也动摇了,但一看到孩子甜甜的睡颜,心里瞬间就打定了主意:
我宁可自己饿死,也要把孩子养大!
身边人看到张双奇一脸坚决的模样,不好继续再劝,只好由着他的想法来。
但张双奇那时根本没想到,这个女婴,竟是他这一生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就这样,还未结过婚的张双奇,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单身奶爸。
但养孩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比想象中难多了。
一开始,他就遇到了各种问题。
由于张双奇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他甚至不知道怎么给孩子喂奶。
于是,张双奇时不时地走东家串西家,向邻居们请教经验。
他用奶粉对着菊花精喂孩子,孩子吃饱了一咂吧嘴,他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孩子的衣服,都是张双奇请邻居帮忙做的。
但即便有人帮衬,张双奇还是手忙脚乱。
他不会哄孩子睡觉,更不知道该怎么抱孩子。
不会不怕,为了孩子,他开始慢慢地学习。
有事没事,他就看别的女人怎么哄孩子,抱孩子,有样学样。
没想到,孩子还真在张双奇怀里睡得越来越安稳。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常常想把她放下,让她睡舒服点,但却不敢。
他怕刚把孩子放下来,孩子就又醒来,哇哇大哭。
就这样,他常常一直维持一个姿势。
直到胳膊又麻又僵,实在坚持不住,才将孩子挪到炕上。
有时候,初为人父的张双奇,难掩激动的情绪。
他会叫工友来家里,向他们炫耀他的小天使。
(张双奇和张白鸽)
与黝黑的张双奇不同,女婴皮肤洁白,还有黄黄的头发,非常可爱。
张双奇就给女婴取名为“白菊”、“白花”。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女孩和白色的花一样纯洁、漂亮。
有一次,他和往常一样,在田里锄地。
锄累了,张双奇就直起腰,打算歇歇。
在他扬起头擦汗的时候,正好天空中飞过一只白鸽。
漂亮、自由,姿态好看!
于是,他正式给女婴取名为“张白鸽”。
可能在张双奇的心里,女儿就是他的天使,是专门降临到自己身边的。
所以,他想把自己认为的所有美好的词语,都用在张白鸽身上。
在张白鸽的记忆里,小时候家里非常穷。
买不起肉,也吃不起零食。
每天只能吃点粗粮馒头,再就着吃些素菜。
不仅如此,父女俩住的屋子也非常简陋。
每到下雨天,外边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但懂事的张白鸽并没有嫌弃父亲,小小的她能看出父亲对自己深沉的爱。
可随着慢慢大,张白鸽越来越敏感,开始变得叛逆。
张双奇是捡破烂的,每天都要在街道旁的垃圾桶捡一些能卖的塑料瓶、纸箱。
有一次,张双奇去接白鸽回家。
他费力地在人群中踮起脚,寻找女儿的身影。
走出校门口的白鸽,看到父亲穿着破旧的衣服,水中还拿着一个旧水瓶,正向自己招手。
这时候,白鸽身边的同学开始切切私语:
你知道吗?张白鸽的父亲是个捡破烂儿的。
那一瞬间,张白鸽满脸通红,甚至想一头钻进地缝里。
她又生气又自卑,但又无法把气撒在同学身上,只能和父亲生气。
于是,她故意不回应父亲,独自一个人,拔腿就跑。
看见女儿的表现,张双奇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又看了看手中刚捡到的塑料瓶。
他脸色苍白地跟在女儿身后回家,可白鸽却在前面越走越快。
自此之后,她再也没见过父亲捡破烂。
(张白鸽和张双奇)
后来,张白鸽才知道,父亲怕她嫌自己丢人,专门改变了作息时间。
等到张白鸽放学写完作业睡觉后,他才出门借着月光去捡破烂。
到现在,她都对父亲非常愧疚。
同样让张白鸽刻骨铭心的,还有发生在高中时期的一件事。
因为家里没钱,每天他们只能在家后面的香椿树上,摘点香椿拌饭吃。
每天如此,张白鸽都要吃吐了。
有一次,父亲和往常一样,正准备拿香椿拌饭。
她实在忍不下去,就向父亲大发脾气,甚至把饭菜都倒在了地上。
父亲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地上的饭菜。
可是,他已经气得手不停地发抖。
张白鸽看见父亲起身又蹲下,他想把打碎的碗捡起来。
可他一直蹲着却没有起来,白鸽才发现,父亲在偷偷地哭。
他在哭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无法给孩子想要的生活,就连一顿美味的饭菜都给不了。
也正因为如此,张白鸽做出了足以改变一生的决定。
当时,张白鸽正在读高中,也到了懂事的年纪。
她开始察觉出,父亲供自己上学,变得越来越吃力。
尽管他从未说过自己的难处,但白鸽能看出父亲的力不从心。
直到有一次,学校放假,张白鸽故意没提前告诉父亲,而是一个人偷偷跑回家。
刚进家门,她就发现父亲正偷偷啃凉馒头,就着咸菜对付那顿饭。
为了省钱,他竟连一道简单的素菜,都舍不得给自己炒。
看着父亲省吃俭用的模样,张白鸽心里涌现出一个想法:
我不想念书了,想尽早赚钱,帮帮父亲。
就这样,高中还未毕业的张白鸽,就跑到市里打工赚钱。
她的第一份工作是服务员,薪水只有800块。
但张白鸽并不在乎,在她看来,只要有钱赚,无论多少,她都肯干。
因为她一心想通过自己努力,给父亲好的生活。
辛辛苦苦一个月,薪水终于发了下来。
这些钱到了张白鸽手里后,她没有买好看的衣服,也没有买护肤品。
而是用所有的钱,给父亲买了一张床。
张双奇第一次坐在那么软的床上,他左摸摸,右看看,开心得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咧着嘴,冲女儿幸福地笑着。
张白鸽看着父亲开心的模样,心里十分满足。
她心想:以后,我还要给父亲买更好更贵的床。
(张双奇)
后来,张白鸽为了赚钱,改行做了很多份工作。
做导购,做销售,卖饮品……
但慢慢地,她发现仅靠自己的一份工作,根本养不起这个家。
为此,她身兼数职,但赚来的薪水还是有限。
她意识到,给别人打工赚得还是少,那还不如自己单干。
就这样,她用打工攒下来的钱开始创业,开了个在路边卖炸玉米的小摊。
但小摊贩最怕的就是城管,张白鸽也不例外。
每次城管“突袭”,她就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躲起来。
等到城管走了,再出来继续卖。
有时候玉米刚下锅,看到城管的身影,白鸽就要赶紧推着车跑。
在逃跑过程中,还有热油从锅里面往外溅。
烫的她胳膊上全是水泡。
有时候生意不好,玉米经常卖不完。
由于买不起冰箱,张白鸽只能回到出租屋啃玉米充饥。
她也委屈过。
每次看到其他同龄女孩,聊的话题都是买买买。
反观自己,却在为了生活不停的奔波。
由于没时间打扮自己,那时候,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小土妹”。
(张白鸽卖玉米)
因此,张白鸽也十分自卑。
但只要一想到父亲,她灰暗的心情总能一扫而光,也变得更有干劲了。
后来,通过摆摊攒下第一桶金的她,决定做电商,卖化妆品。
最开始,没人愿意买她的产品,白鸽就亲自示范,往自己脸上涂。
她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一块大大的背景板,用来做直播。
在她的坚持下,直播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主动找她买化妆品的人也慢慢增加了。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她终于看到了成果,一个月纯利润有了6000块。
随着事业越做越大,张白鸽注册了公司,从打工妹逆袭成为小老板。
看着银行卡里的存款数字一点点递增,她十分满足。
她拿出一小部分存款,直接回了老家,为父亲盖了三间新房。
村里人看到张白鸽变得这么有出息,都纷纷夸赞她有本事。
但张白鸽没想到,在自己的事业平稳之后,还会迎来新的打击。
张白鸽小的时候,被医生诊错病,用错药,结果导致她得了肾病。
虽已治愈,但因为后来她工作繁忙,忽略了身体健康,肾病竟再次复发,她不得不到北京进行治疗。
当时因为疫情,父亲不能到医院陪护。
张白鸽只好先安顿好父亲,自己一个人躺上了手术台。
术后第一周,医院解封。
她穿着肥大的病号服,踩着拖鞋,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扶墙慢慢地走着。
抬起头,她远远看到了一脸心疼的父亲。
只见父亲急忙走过来,蹲下身,帮白鸽挽起肥大裤腿。
并用颤抖的声音对她说:
以后不要再赚钱了。
(张白鸽和张双奇)
在父亲照顾白鸽的这段期间,白鸽担心父亲过得无聊,就把自己的平板给父亲玩。
可父亲根本不会用,就不停地问白鸽怎么操作。
看着父亲认真学习的模样,那一瞬间,白鸽意识到,父亲老了。
她大概算了算,父亲和自己相差50岁。
自己20多岁,未来可期,但父亲却年逾70,走路都已经有点磕磕绊绊。
她想起了那句话:
“父母在,人生还有来路;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所以,她想趁着自己还年轻,父亲还健在,给他足够的爱和陪伴。
就这样,她关掉公司,买了一辆房车,带着已经年老的父亲,开始了全国自驾游之旅。
(张双奇和张白鸽)
为了记录和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专门注册了DY账号“金其父女”,在上面更新他们的日常生活。
没多久,就收获了不少粉丝。
这其中,也有不少网友留言:
你爸爸啊和你相差太大了。
你会不会不是亲生的?
而张双奇,也一直关注着网友留言。
他意识到,女儿大了,有的事,该告诉她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向白鸽说出真相:
要是你想找亲生父母,我支持你。
说完,父亲避开白鸽的眼神,害怕她会埋怨自己。
其实,张白鸽早就注意到自己和父亲的区别,也早早猜到自己并非亲生。
但她不在乎,因为父亲给她的养育,和亲生的并没什么区别。
为让父亲宽心,张白鸽说:
爸,你就是我的父亲,我不会去找亲生父母,他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随着张白鸽DY粉丝体量越来越大,竟然还获得电视台的关注。
其中,央视三套、重庆卫视、天津卫视都纷纷邀请张白鸽讲述这段经历。
也正因为如此,张白鸽和父亲渐渐有了知名度。
(张双奇和张白鸽)
甚至还有人问起,她会不会趁这个机会,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其实一开始,张白鸽并没有那么想找。
但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张白鸽还真就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那不是她主动去做的。
当时,有一个北京的老奶奶在央视上面,看到张白鸽和她父亲的故事。
老奶奶报了案,想让白鸽和自己做一下亲子鉴定。
结果出来后,她并不是那名奶奶的亲孙女。
但同时,张白鸽也得知了另一条消息。
整个血库,并没有人找过她。
也就是说,从张白鸽被遗弃那一刻开始,亲生父母真的就不在乎她了。
残酷又真实。
(张白鸽和父亲在舞台上)
她恨自己的自作多情,这个世界上,就连亲生父母都不在意她。
但在爱与恨之间,张白鸽还是选择了坦然接受。
她不再怪亲生父母的遗弃。
因为她在冥冥之中,遇到了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养父。
甚至感谢亲生父母给了自己生命,能让自己活出绚烂多彩的人生。
情感导师涂磊曾评价张白鸽:
何尝不是这样的人生,成就了她的性格。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会尽如人意。
有的人是亲情缺失,就像张白鸽一样,从小失去亲生父母。
有的人是陪伴缺失,有亲生父母,却得不到足够的关爱。
古希腊哲学家埃比克泰德曾说过:
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一辈子都挨不了罗马的边。
但每一个人都有选择是否努力、如何努力的权利。
如果你没有出生在罗马,努力就是通往罗马的路。
作者:朱小鹿&蒋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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