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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遵宪,29岁中举,之后出使日本使馆参赞,35岁调任美国旧金山总领事,38岁解任回国。他谢绝了张之洞等人的出仕邀请,回乡生活5 年闭门撰书,1887年他完成了巨著《日本国志》。
而这本书在1895年才得以出版问世,着实令无数国人惋惜。张之洞看到这本书,很遗憾地说,如果此书早些问世,中国可以节省2万万两(即2亿两)白银。
张之洞
为什么这么说呢?
1894年中日爆发甲午战争,清军节节败退。中日签署的《马
关条约》中国不仅割让国土,还赔款2亿两白银,《日本国志》一书可抵2亿白银就是从这里来的。
意思是说,如果当权者对日本早些或多些了解,这场战争也许就打不起来,打起来也未必会失败,失败了也未必会如此惨,战后交涉也不至于这样丧权辱国。
当然历史无法假设,这只是文人士大夫们一声叹息而已。而《日本国志》这部中国近代史学著作中的瑰宝,被誉为几百年来少见的“奇作“。
黄遵宪
1. 黄遵宪其人
黄遵宪,字公度,别号人境庐主人,汉族客家人,1848年出生于广东省梅州。在后人的认识中,他是晚清著名诗人、文学家,有“诗界革新导师”之称。他喜以新事物熔铸入诗,“我手写我口,古岂能拘牵”。他的代表作品有《人镜庐诗草》、《日本国志》、《日本杂事诗》等。
梁启超在《饮冰室诗话》中评曰:“要之公度(黄遵宪)之诗,独辟境界,卓然自立于二十世纪诗界中,群推为大家,公论不容诬也。”他称黄遵宪是“近世诗界三杰”之冠。
黄遵宪在中国近代诗歌史上的重要地位,不容撼动。而他被誉为“近代中国走向世界第一人”,更在于他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政治家。
他游历西方国家累计13年,理性地把握世界的潮流和中国的国情,积极主张君主立宪,一生奔波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全力推动变法维新的实施。
他还是思想家、教育家和历史学家,他将西方先进文化引入中国,影响着中国近代思想界;他创办时务学堂,创办时务报刊等,开启民智;他是中国近代杰出的爱国者,也是中日友好的先驱使者。
人境庐
2.以史纪诗,面向世界
黄遵宪别号人境庐主人,取意于东晋大诗人陶渊明“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暄”。 人境庐在1884年由他亲自设计建造,他晚年蛰居人境庐,创作了大量诗歌,并整理编订了《人境庐诗草》、《己亥杂诗》、《己亥续怀人诗》《人境庐集外诗辑》等多部作品集。
他本不愿仅以诗作名世,但在时代环境的逼迫下,他很难有所作为。他曾在《支离》中自叹:“穷途竟何世?余事且诗人”。
后人研究他在诗歌上的重要贡献主要从两个方面:
其一,他用诗歌纪写现实、抒发感慨,以诗纪史,真实地反映了晚清时世;
其二,他提倡进行诗界革命走向世界,为中国诗坛输入大量新的质素。
他出使美国后,大量咏写域外风光和海外新理新事,以“新世界诗“将中西文明碰撞,启蒙当时的中国思想,也留给今人巨大的借鉴价值。
他突破当时统治文坛的古奥风与八股气,主张“我手写我口”,给后人留下了一千多首直白晓畅、叙事抒情的新体诗。
高旭赞誉说:"黄公度诗独辟异境,不愧中国诗界之哥伦布矣。近世洵无第二人。"
黄遵宪被公认为晚清“诗界革命的一面旗帜”,“我手写吾口,古岂能拘牵”成了诗界革命的口号;《人境庐诗草》的清新之风,一扫旧体诗的陈腐暮气;以“诗史”之誉,真实生动地记录了晚清重大历史事件。
晚清诗人陈三立在戊戌变法时期,才是对黄遵宪的诗歌较为准确的评价:“千年治乱余今日,四海苍茫到异人”。
黄遵宪
3. 外交游走13年,变法维新历经一生
香港“黄学”专家怡然先生说:纵观中国近代历史,就开放意识而言,如果说林则徐是放眼看世界的第一人,那么,黄遵宪就是真正走向世界的第一人。
作为“近代中国走向世界第一人”,他是一位富有才干的外交官,先后出使日本、美国、英国、新加坡,足迹遍及东、西、南三洋,促进中外交往,学习先进文明,维护祖国利益,保护华侨权益。
“弱为万国役,治为天下强。”黄遵宪在漫长的外交生涯中,深知国家主权的重要性。在美国旧金山做总领事时,黄遵宪智斗洋人勇敢地解救华侨出狱,让美国人为之一惊。
著名侨领司徒美堂称赞道:“黄遵宪是中国历来驻美外交官中,唯一能做保护华侨工作之人”。
他致力保护华侨、侨工的权益,抵制排华运动,联络侨商组织商,在新加坡又创立保卫华工的南洋护照制度。
与日本友人中间为黄遵宪
在他游历的13个年头里,也亲身感受了扑面而来的西方文化浪潮,他将世界的潮流与中国的国情相结合,在国内积极推行维新变法,用毕生的精力活动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他是一位出色的外交活动家,更是一位推动变法维新的干将。
戊戌变法期间黄遵宪署湖南按察使,他协助湖南巡抚陈宝箴推行新政。邀请梁启超等维新力量,通过创办时务学堂,时务报刊等传播民权思想,开启全民救国观念。
他用丰富的外交实践与斗争经验,在戊戌变法前的湖南,创立了保障社会治安的保卫局等措施,所以,他在政变失败后仍能保留下来,正说明黄遵宪的改革切中国情,他把变法理论灵活运用于中国的实践中。
在维新变法失败后,他却矢志不渝,坚信“滔滔江水日趋东,万法从新要大同”的革新之道。
孙中山先生对他的评价是:“黄遵宪是做大事,不是做大官的学者”。黄遵宪是近代中国革命的先行者。
黄遵宪
4.他更是思想家、教育家和历史学家。
黄遵宪广泛研究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发展历程,为中国的富强和发展寻找良方。
达尔文的进化论和卢梭民约论思想,由他最早引入中国,深刻影响着中国近代思想界。他所著《日本国志》《日本杂事诗》,都率先把西方国家的先进思想、日本明治维新的经验,介绍给中国。士大夫也是从中才了解到人权、民主、平等的概念。
日本历史学家称他为“最有风度、最有教养的外交家”,还在于他的《日本国志》,他对日本古往今来政治、文化、历史等各个方面,做到深刻全面的研究。尤其是对日本明治维新后所发生的变化,就是一部“明治维新史”。
《日本国志》在后来的戊戌变法中作用非凡,它甚至是光绪皇帝指导变法的教科书。他所提倡传播“分官权于民”的维新变法思想,使当时的康、梁,甚至光绪帝皇帝都受到很大启发,也启发了孙中山民权主义思想的形成。
面见皇上提倡维新
他联合梁启超等创办《时务报》,宣扬变法维新,主张君主立宪。戊戌变法期间署湖南按察使,助巡抚陈宝箴推行新政,都是在传播民权思想。
黄遵宪还在《朝鲜策略》中提出:"亲中国、结日本,联美国,图自强"的主张,为朝鲜出谋划策,首先与美国建交,联合拒俄,这些观点可见其政治远见。在《治法》中他深入研究国家行政问题,思想更是走在时代的前面。
黄遵宪的诗歌与他政治上的维新改革观点一致。他主张表现新思想、新内容,改革旧形式。诗歌的改良,倡导者虽为梁启超、夏曾佑、谭嗣同等人,但黄遵宪最早从理论和创作实践上,给“诗界革命”开辟了道路。
梁启超所作《嘉应黄先生墓志铭》对他作了高度的评价:“明于识,练于事,忠于国……先生之诗,阴开阳阖,千变万化,不可端倪,于古诗人中,独具境界”。他断言:“古有以一人之用舍系一国之兴亡者,观于先生,其信之也”。
正如著名学者葛兆光先生说:黄遵宪是历史标志性人物。
所以,读懂黄遵宪,不仅要从文学或诗界革命的领域去理解他,更多的是作为外交家、政治家、思想家和历史学家的本来面目,对他的历史地位进行多方位的认识。
才子已经远去,但他的思想以及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将继续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