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璇秋（左四）在指导学生。资料图片
【追思】
2022年7月2日7时05分，是全国优秀共产党员、潮剧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姚璇秋生命最后定格的时刻。
她的人生走过了88载，其中与潮剧相伴的岁月，长达70多年。“老人家临走前几天还在为潮剧事业发展而奔波，突然离世让我们都十分悲痛。好在走时无病无痛，我们安慰自己这也许是她的福气。”常在姚璇秋身边陪伴的学生告诉记者。
在海内外潮汕人群体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有潮水的地方就有潮汕人，有潮汕人的地方就有潮剧，而提到潮剧，则绕不开姚璇秋。“我这一生都属于潮剧。只要潮剧有需要，我随时都会站出来。”念兹在兹，一生钟情，这便是对姚璇秋和她潮剧人生的最好写照。
一场与潮剧的“双向奔赴”
生于抗战，遭逢乱世，“童年”二字于姚璇秋而言，像是“苦难”的同义词。割山草换粮、火柴厂打工，如果说童年记忆中还有仅剩的一丝乐趣，也大都与潮剧有关。
两个哥哥被卖作童伶的遭遇，间接开启了姚璇秋与潮剧的缘分。1950年3月，接触潮剧时间不长的姚璇秋，赶上了剧种“改人改戏改制”的新时代，卖身契时代一去不复返。这让具备优越天赋条件、喜爱潮剧的姚璇秋，消除了最后的顾虑，最终成为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代潮剧演员。
“当时剧本改革，涌现很多好节目。《扫窗会》是我进入潮剧团后正式学的第一个启蒙戏。”姚璇秋天资聪颖又刻苦，苦练8个月即学成。该折戏保存了潮剧比较古老的唱腔曲牌，严谨细致，是潮剧青衣行当中唱做难度较大的重头戏。这出戏也让姚璇秋一唱成名。
1956年，随团在省城巡演《陈三五娘》的姚璇秋，遇上了率京剧团自日本演出归来，路过广州的梅兰芳先生。潮剧的古老魅力，和只学了三年戏便能挑起大梁的姚璇秋，都让梅兰芳感到惊奇。听了梅兰芳回京的汇报后，田汉、周扬、阳翰笙等十来位专家，还曾特意跑到广东一睹姚璇秋真容。
在长达70多年的潮剧生涯中，姚璇秋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开拓创新，塑造了一系列不同性格、横跨古今的舞台人物形象。早在1959年、1961年，她尝试参演电影，分别拍摄了《苏六娘》和《陈三五娘》两部潮剧艺术影片，让更多人从荧幕中了解潮剧。
而后，她深入生活，钻研塑造现代人物舞台形象，又排演了《江姐》和《万山红》等现代戏，技艺日臻完善。“不演出就排练，每天的行程密密麻麻。我作为演员，就这样成长起来了。”
潮剧从来就不是故步自封的
“在传承的同时，我们也在找寻古老剧种与当今时代观众审美的契合点，潮剧从来就不是故步自封的，不然早就被淘汰了，大家有空可以对比一下民国时期的潮剧、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潮剧，甚至是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到2000年后，每个时代的潮剧都是不同的，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在吸纳新的元素。”如何在传承中不断创新和发展，是每种传统艺术形式都必须要面对的时代命题。对此，姚璇秋永远是那个最积极的探索者和践行者。
许多在现今看来习以为常的潮剧程式，都是姚璇秋博采众长学来的。她向李筠秋学习京剧《霸王别姬》的双剑舞，向马传菁学习昆曲的趟马程式，这些技艺她都应用到潮剧《辞郎洲》当中。她还向张传芳学习尘拂的程式，并将昆曲《思凡》移植到潮剧当中。向魏连芳学习了《天女散花》的绸舞，后来化为潮剧《宝莲灯》中的绸舞……
2008年，姚璇秋被评选为潮剧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对此，她笑着说：“其实1978年我就自己主动做传承了。但是当时没有（非遗）这个名词，叫作‘传帮带’。”
“这几年潮剧的传承发展特别重视对年轻人才的培养，先是跟中国戏曲学院合作，开办了潮剧首个本科班，后来又跟汕头大学合办国际潮剧研修班，目的就是要为潮剧培养有文化有素养的从业人才，带动潮剧在新时代的发展。”姚璇秋退休后，不遗余力让潮剧实现后继有人、与时俱进，她倾注了自己几乎全部的精力。
在首届国际潮剧文化研修班的推动下，广东潮剧院密切联系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等地多个潮剧表演团体并达成协议，决定在这三个国家的四个城市分别成立广东潮剧院潮剧传承中心。“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好的东西自然会经得起考验，流传下去，不好的东西自然而然会被淘汰。”对于见证了潮剧一点点壮大复兴的一代代观众，姚璇秋百分之百地尊重和信任。
演好戏也是在为人民服务
“我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一直在党的领导下演好潮剧。我从事潮剧工作的时候，剧团所有共产党员都团结一心、认真工作，那时候在党的戏改会中开展戏改工作，改人改制改变一切，教大家怎样排好戏，这一切都是党的安排。”对于如何成为誉满海内外的潮剧大家和一名合格的中国共产党党员，姚璇秋的答案是四个字——不忘初心。
“我见过童伶制演员的悲惨生活，也亲身体验到了在党的领导下，废除童伶制为古老剧种带来的全新改变。”姚璇秋表示，党领导下的潮剧，建立了现代化的演剧机制，让古老的潮剧重焕生机。作为一名有着66年党龄的共产党员，姚璇秋永远对党心怀感恩。
“共产党就是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党教导我，演好戏也是在为人民服务。”作为一名党员，姚璇秋始终不忘与人民群众在一起，以潮剧为媒更好地去传播红色文化。
她曾出演过多部红色革命题材现代戏，例如潮剧《江姐》中第一代“江姐”就是由姚璇秋担纲演绎。姚璇秋通过朴实无华且炉火纯青的表演，生动刻画了江姐这一伟大的革命女性形象，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多年来，经姚璇秋“传帮带”的一批批学生已成长为潮剧表演界的中流砥柱。在这一过程中，姚璇秋也不忘教导学生要感党恩、听党话、跟党走，做德艺双馨的社会主义文艺工作者。
“在过去一年，潮剧涌现了像《秘密交通站》《望海潮》《英雄长歌》等一批贴合时代发展、弘扬主旋律、宣传爱党爱国的精品剧目。新的一年，我希望潮剧能编创出关于乡村振兴、共同富裕等方面题材的新剧目，能有更多反映新时代的作品。”在2022壬寅虎年春节前后的一次采访中，姚璇秋说道。
（本报记者 吴春燕 王忠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