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年二月初,春节刚过,在中国的大哥建立一个新的微信聊天室,取名叫“六兄妹聊天室”。
进入聊天室,尽管没有什么留言,看到远在中国的哥哥姐姐们的名字,我便百感交集,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
大同矿区的往事 六兄妹聊天室 菲常旅程
爸爸妈妈一共生了我们六个兄弟姐妹,我是最小的一个,我现在已五十四岁了,目前生活在遥远的新西兰。最大的哥哥比我大一轮,也有六十六岁了,作为最小的我,我会慢慢地看着他们渐渐变老,我不由得感慨万千。
哥哥姐姐们并不习惯用文字聊天,他们平时只是简短的语音留言。当我面对空荡荡的聊天室,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决定把我童年记忆中的一些片段写了一些。
当年纪最小的我,记忆还没有消失,当哥哥姐姐们还能从我的文字里,找到我们一起曾经走过的日子,有的是欣慰、有的是无奈、有的是遗憾,都激发我要坚持每天或多或少写一些,并发在聊天室让哥哥姐姐们看。
写作需要素材,当我再一次打开哥哥姐姐们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陈年往事,我深深地感受到他们的不容易,那个年代荒废了多少有志青年的梦想。我觉得我是多么的幸福,有父母的爱护,有哥哥姐姐们一路无私的陪伴,有他们在,就是一种幸福。
我想更应该把他们的故事讲出来,年纪最大的大哥,他的记忆力每年都在衰退,我要在他们记忆还没有消失前,记录下来他们的人生轨迹。
我开始收集哥哥姐姐们年轻时候的相片,大多数是胶片拍摄的黑白相片。特别是看到三个姐姐年轻时候的相片,看着她们曾经像花一样绽放的青春,我也是感慨万千。
大同矿区的故事 我的哥哥姐姐们
回忆过去,记忆是模糊的,但当我把它书写成文字,它便是一首歌,每个音符都那么清晰。 --- 作者 菲常旅程
我们生活在大同南郊区四老沟矿,我们的父母共养育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个,我们的童年生活都深深地刻印在这条沟里。到了九十年代,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后来一个个地从矿区走了出来,可爸爸妈妈的一生都在这里。
我们三兄弟的名字都有个“贵”字,三个姐姐的名字都有个“改”字。可是在户口本上,三个姐姐的官方名字就不一样了,大姐还好是一样叫改花,二姐却叫二女,三姐叫三女,她们的名字改英,改兰,只是在学校里叫,并不是真正的户口名字。三姐不喜欢这个名字,在考入师范学校后,她经过官方把名字改了,师范学院毕业后,她一直使用新的名字。
三个姐姐的小名也很有趣,大姐小名叫巧生,也许爸爸妈妈生了儿子大哥后,希望有个女儿,大姐来得正是时候,生得巧。二姐小名就直接叫二女,到生了三姐后,爸爸妈妈又想要个儿子,三姐的小名就叫转生,接下来,确实是个儿子,那就是我。
大同矿区的故事
一九七三年十月份,大哥高中没有上完,刚刚十八岁,和爸爸一样,成为一名矿工,担负起家庭的生活负担。大哥说他能够上班还是比较幸运的,因为他的大多数高中同学都去农村下乡插队去了。大哥在临近的七矿做一线井下工人,主要是装煤工,他在井下做了三年,后来转到场上工作。
刚开始工作时大哥买公共汽车月票,每天搭乘汽车往返七矿和家里,后来买了辆自行车作为主要交通工具。因为上班途中一路都是上坡,骑自行车沿着河沟旁边的公路,大哥要花费二十多分钟才能抵达上班地点。
记得后来我上初中和同学步行到辛门店中学时,经常碰到大哥骑着自行车奔驰在公路上。无论是寒冷的冬季下雪天,还是夏季下大雨天,大哥都脚踏实地都熬了过来。这一走就是十二年,直到大哥当了企业警察,开始骑单位摩托车,上班的路程才没有那么辛苦。在一九八五年大哥当了企业警察,处理单位偷盗,打架斗殴等违法乱纪行为。
曾经工作在井下作为装煤工的大哥,在微信里和我回忆起当年他在井下的工作场面,也满足了我多年的疑问和好奇。因为我在初中上学途中,每当路过矿区,经常看到矿工们出井后,不仅他们的工作服沾满了煤粉,脸上也都是黑黑的,可以说是从头到脚都是黑的。
为了给矿工提供正常的工作环境,在井下会安装通风设备,吹风机的运行,会不时扬起煤粉,吹到矿工的脸上,再加上辛苦的体力劳动,矿工会经常汗流浃背,煤粉加掺着汗水,就把矿工的脸都抹黑了。
煤矿的井一般分为直井和斜井,直井要搭乘灌轮车降到深深的地下工作面,大哥回忆到,他在七矿工作时的井,大多数是斜井,开始时要走大约二十米的斜坡,然后乘电车到达工作面。在有电车的大巷道里有照明灯,但到了小巷和工作面,就需要工人们用自己安全帽上的矿灯了。
采煤的工作面是安全的,每一次往深挖出的空间,会有特别的工作人员及时搭设铁支架或木支架以及支顶板以防塌方。从入井到出井,有一套严格的安全检查制度,有特别的工作人员进行安全检查,矿工的工作服也是特制的,避免摩擦起电而引起火灾。
妈妈在家里总是担心爸爸和大哥的安全,下午提前准备好饭菜,心里就开始惦记着。一旦他们下班回家晚了,妈妈就开始紧张,也不时走到外面看看,也到邻居家里打听一下矿区有没有最新的消息。
在一九六零年五月,发生在大同老白洞煤矿瓦斯爆炸事故,共死亡六百八十四人,是新中国建国以来最严重的矿难事故。这次事故也为父母那一辈的矿工家属留下心理阴影,他们避免谈论这些话题,但心里时刻都惦记着工作在煤炭第一线的家人。
家里只有爸爸和大哥工作,妈妈会给他们准备特别的饭菜,比如炒肉菜、炒鸡蛋和白面馒头。在寒冷的冬天,天还没有亮,妈妈早早一个人起来,准备好这些饭菜。爸爸和大哥起来后,就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吃了起来,他们还不停地商量着一些事情,我们其他孩子还在炕上熟睡着。
七十年代初期和中期,我们吃的基本上都是玉米面,妈妈用玉米面做成各种主食,像窝窝头、发糕和薄饼。粮票有限供应的白面,妈妈基本上都给了养家糊口的爸爸和大哥,偶然会留下一点白面给我们改善一下伙食,那是我们都喜欢吃的白面馒头。
直到七十年代末,等我们搬到楼房后,生活条件开始改善,每天吃的是白面,妈妈经常用白面做馒头和面条,我们吃大米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大同矿区的故事 大哥和大嫂七十年代结婚照
大哥在二十二岁就结婚了,大嫂是三舅妈给介绍的,她们是表姐妹,都是从应县来的。应县木塔是世界上现存最高大、最古老纯木结构楼阁式建筑,被国家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哥在结婚前,曾和大嫂一起游览木塔,他们在木塔前留影纪念,家里还保存着那张相片。
在一九七八年我们搬到向阳街的楼房里,大哥在我们楼房后面的山坡上盖了两间房子和大院子,同时把一间房子也当成小卖铺,主要是卖香烟、酒、饮料和一些小吃零食。大嫂没有工作,在家照顾三个都在上学的孩子,同时也打理着小卖铺。尽管养育三个孩子比较辛苦,但他们夫妻同甘共苦、一步步走了过来。
大哥下班回来,有时会先上楼来和妈妈聊上一会儿,妈妈也会向他吐露一些家里的琐事和心中的烦恼。大哥也会把买回来的一些杂志给我们先看,特别是我们喜欢看的《大众电影》和《故事会》。
那时《大众电影》杂志非常受欢迎,当时杂志和报纸都在邮局卖,到了发行那一天,很多人们都聚集在邮局门口前等待着。忙碌的邮局工作人员在门口的台阶上,摆设起几个桌子,桌子后面的地上放满了各种杂志,我们家经常买的是《大众电影》和《故事会》。
有一天,他带回来一些邮票给我,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设计精美的邮票图案,它们有山水画、有京剧脸谱画、还有中国珍稀动物图集等,特别吸引我的是一套《红楼十二钗》的绘画。大哥说如果我喜欢,他会再给我买,因为他有个朋友在邮局上班。从此以后,大哥会经常买一些邮票给我,我还特地买了一个集邮册,把这些漂亮的邮票分类存放起来。
大同矿区的故事
一九七六年七月大姐高中毕业后,和她的大多数同学们一样,到农村下乡插队去了,这样以后可以得到分配工作的机会。大姐去了爸爸的老家时庄村,我们的老爹,也是爸爸的大哥,他们一家还生活在那个村里,这样老爹可以关照一下大姐。
大姐在地里的活主要是喷洒农药,和当地农民一样,在夏季,每天冒着炎热的太阳,辛勤地耕耘在农村的土地上。在节假期间,她们是可以回家过节的,因为路程不是很远,大姐通常回来。
在中秋节之前,有的邻居在自家院子里搭设烘烤月饼的大灶台专为邻里制作月饼,记得烘烤月饼的铁盖子上也有烧得通红的炭火,每次移动盖子,需要两人用结实的木柱子慢慢移开。邻居们准备好自家的白面、食油、白糖和芝麻等食材,他们在院子里排队等待,有时互相帮着准备面团。
秋季是丰收的季节,大姐会从村里带回很多水果,特别是绿色和紫色的葡萄,看起来特别谗人。大姐会用毛线给我和三姐编制一个小的水果袋,我会把不同颜色的小水果放进去,像李子、杏、桃子等。在中秋节,小朋友们都会有这样的小水果袋,通常是带有挂绳,挂在胸前。
记忆中,大姐的手里总是不停地编织着毛衣,即使去上班,也要把正在编织的毛衣放在包里带到单位去,我们的毛衣和毛裤基本上都是她编织的。到了我上初中,我们矿区流行高领毛衣,大姐也打了一件给我。有一天,在上课时,我的脖子奇痒难受,回到家里,大姐发现有很多虱子在我毛衣领口里,她帮我清理了,并涂了虱子去除粉。
中秋圆月之夜,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在桌子上摆设着月饼和各种新鲜的水果,像苹果、葡萄、李子、以及大西瓜。大哥用水果刀把大西瓜从中间割裂出牙齿状,然后掰开,两边的西瓜便形成了莲花形。孩子们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听着父母讲一些关于月亮的传说,像嫦娥奔月和玉兔的故事,还有牛郎织女每年一次在鹊桥相会的故事。尽管牛郎织女的故事和中秋节没有一定的联系,但人们都在传说着,在秋季的夜晚,在葡萄树架旁边,可以听到牛郎织女他们夫妇相会时说话的声音。
大姐在农村待了三年,在一九七九年回到矿区参加工作,那时我们家已经搬到了河沟北面的向阳楼上。
大姐一组照片
一九八二年,大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在我眼里,大姐是三个姐姐最漂亮的。她开始工作后,把大多数收入给了妈妈,自己留了一些零花钱。像其他女青年一样,大姐开始打扮自己,她也烫了头发。
有很多媒人带着男青年来我们家相亲,我们一般在大屋里接待他们,先是妈妈和他们聊着,然后叫大姐进屋看看,她一般看一眼,马上出来了。我们也帮着大姐暗暗地观察,大姐也会问弟弟妹妹们的意见。
大姐见了很多相亲的,但进展缓慢,爸爸妈妈也开始着急起来。直到大姐夫穿着白色衬衣,干干净净、帅气地来到我们家,大姐一眼相中。大姐夫的父亲是一位中医大夫,我们的爸爸妈妈也很满意这门亲事。
那时年轻人谈对象,也没有什么公园可以游玩,基本上都是到家里拜访,在家里聊天。如果他们出去,也就是看场电影,那时家里还没有电视机,电影是年轻人主要的娱乐活动。
大姐夫家住在口泉,1982年电影《少林寺》在口泉比较早上映,大姐夫特地买了票请大姐看。那时口泉《少林寺》电影票是两毛五,比平时的电影票价一毛五多了一毛。等后来这部电影开始在矿区放映,所有的学校都组织包场观看。
我有很多电影都是跟大姐和二姐看的,特别是大姐,她有了工作,有了经济收入,经常会和她的朋友们一起买票看电影。由于我个头小,不用买票,就和大姐挤在一个座位上。
有很多经典译制片,我都是和大姐看的,像《悲惨世界》、《巴黎圣母院》、《叶赛尼亚》、《简爱》、以及《麻风女》等,通过这些经典电影,也培养了我对文学的爱好,自己后来也读了几部外国经典名著小说。
大姐于一九八二年结婚,开始住在口泉,可她的工作还在四矿,所以每天搭乘汽车往返上下班。在她怀孕近八个月的时候,她还搭乘公共汽车上班。
有一天,她早早下班,慢慢地爬上了我们居住的四楼,到了我们家,见到妈妈就哭,说是肚子痛。妈妈想可能会生了,就赶紧叫人把她送到了七矿的医院,她的儿子就在七矿医院出生的。
后来大姐一家在四矿找到房子,这样大姐离工作单位近一些,大姐夫又开始搭乘汽车上下班,他在大同一家药厂工作。
大姐夫做了一手的好菜,平时在他们家中也是他做饭的。记得在二姐结婚回门喜宴中,我们家专门请了一个厨师负责饭菜,烹饪技术好的大姐夫也来做帮厨,负责做了几个菜,他做的红烧肉非常有特色。
结了婚的大姐经常带孩子来看父母,由于大姐和大姐夫都有工作,妈妈有一段时间帮他们照顾孩子。
大姐夫是我们这一代最早离开这个世界的。在二零二一年春节,很久没有联系的大姐夫,忽然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个信息,简简单单的二个字“贵平”,我的名字。我没有多想,马上有礼貌地回复道“大姐夫,过年好!”几个月以后,大姐夫因病去世。
大同矿区的故事
二姐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那时文革已结束,政府也没有强制要求青年到农村插队。二姐也没有工作,待在家里帮助妈妈做了很多家务事,妈妈经常让二姐去购买家里日常生活所需的食品。
七十年代也许我们矿区的煤炭工业,是国家重要能源基地,一般的居民的生活是有保障的。在政府计划供应下,居民会定期得到一些粮票、油票、布票,和肉供应劵。
二姐在微信中提到,她以前经常早上六点早早地起来,就到粮店排队,去买白面和玉米面。有时在白天,还要到菜店排队去买菜,买好了以后,她一个人扛不回来,二哥会经常过去,把东西扛回家里。
食油供应比较紧张,一个人每月只有二两油票。家家都有个油瓶子,到了菜店买油,先给了店员油票和钱,店员把油瓶子放在柜台上,在瓶口放入一个大的漏斗。他们有不同大小的量器勺子,然后选择一个勺子,从柜台后的大油桶里,盛满食油,一手拿着勺子,一手再用一个器皿就着,以防油滴在地上,然后把油勺,倒放在大大的漏斗上。店员通常让油勺子在漏斗上待一会儿,因为油流的速度比较慢,尽量把最后一滴油都注入瓶子里。
有时我们住家附近的桥东菜店没有供应油,我们不得不到更远的凉马台菜店去买。妈妈通常让二姐拿着一个小的塑料油桶,手里紧紧攥着钱和油票,要步行二十分钟路程才能到达。那时的二姐也没有什么怨言,叫上一个邻居家的大姐姐,她们相跟着就出发了。
妈妈通常把买回的油积攒下来,储存在一个更大的玻璃瓶子里,等有亲戚,或家里有人过生日,妈妈会用来炸油饼和油糕。在过生日时,按传统会吃用黄米经过碾压做成的糕面,糕面也可以包上豆沙或蔬菜,经过油炸做成油糕。
我们有时也有亲戚朋友从他们老家带一些食油,像香油,花生油给我们,这也缓和了我们食油紧张。有时他们也带来花生给我们,妈妈把花生炒好,一家子围着桌子边吃边聊,也是幸福满满的。
后来二姐也不甘心没有工作,一直就这样待在家里,她还是选择了到农村插队,希望能够像大姐一样,以后有分配工作的机会。开始时爸爸妈妈担心她受不了农活的苦,并不同意她下乡,但主意已定的二姐,自己拿着户口本到街道报了名。
在一九八零年,二姐去了怀仁地区的农村插队,一待就是四年。
在我们六兄弟姐妹聊天室里,二姐是和我互动最多的。从她提供的信息,我大概了解当年知青下乡插队的艰苦历程,直到现在我才了解我的哥哥姐姐们为了这个家的付出,以及他们为了自己命运而拼搏的艰辛。
二姐在怀仁农场的苹果园工作过。他们大集体共有八十多人,住在大集体宿舍,男女分开住不同的宿舍,共用集体食堂。他们有不同的工种,如耕地、担粪,还有浇粪,二姐有担过粪,像真正的农民一样,他们在夏日冒着酷暑,艰辛地干着农活。辛苦了一个月,他们会得到十多块钱,这也让他们小有成就感,因为不需要在经济上依靠家里了。
在过年假期,她回家经常带一些干粉丝给妈妈做饭用,有时中秋节假期回来,她又给我们带回了一些新鲜水果。由于路途遥远,有时假期二姐没有回家,妈妈会让她回来的同学给她带一些炒酱,二姐喜欢沾着馒头吃。已经工作的大姐,也让人给她捎带了五块钱,这些都让二姐感到家庭的温暖。
一九八四年二姐从农村下乡插队调回矿区,在家里待业,但还是面临找工作的困难,爸爸妈妈成天唠叨这件事。
后来爸爸经人介绍让二姐去过一个偏远的山区矿井工作,工作是给工人发矿灯,也比较轻松。但她在那里待了几天,便哭着要回来,说那里太偏僻了,除了工作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像大姐一样,二姐很喜欢看电影,她没有工作,一般会和爸爸妈妈要钱,那时电影票也只有一毛五。二姐喜欢看日本电影,她觉得日本女孩很好看,像日本女明星真由美、栗原小卷、山口百惠等,都是二姐喜欢的明星。那时的日本电影《追捕》、《生死恋》、《人证》、《绝唱》以及《望乡》等都是年轻人喜爱的。
有一次电影院播放日本电影《狐狸的故事》,那应该是爸爸单位发的票,哥哥姐姐们好像都去看了。刚开始我们认为是一部侦破片,可电影看完了,一个人都没有出现,全都是狐狸,二姐非常失望。
二姐一组相片 大同矿区的往事
不知不觉地二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二姐在我们家里个子最矮,她说一定要找一个个子高的对象。
经过几次相亲,二姐终于看中了二姐夫,二姐夫高高大大,一表人才,二姐也实现她要找高个子的愿望。
二姐夫是一名矿工,住在我们临近的七矿,骑自行车来我们家要二十多分钟。休息日的时候,二姐夫会骑自行车来看二姐,他们也经常到矿区大礼堂看电影,看电影也是二姐的最爱。
他们认识几个月后就办了婚礼,第二年就有了小女儿,后来他们一家搬到七矿长胜沟的楼房里,那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二姐家也买了彩电和洗衣机,二姐后来在那里的粮店找到了工作。
爸爸妈妈去世后,我在大学三年级放假回家时,有时住在二姐家。外甥女应该是四岁了,经常缠着我讲故事,我会把自己小时候,从小人书里看到的童话故事讲给她。
大姐也会带着她的小女儿,从四矿搭乘公共汽车来二姐家看我。那时从七矿汽车站下车,要走很长一段山路,还要爬坡才能到达二姐在长胜沟的居民楼房。我们短短的相聚,吃过午饭,大姐还要赶汽车回去。
大姐的小女儿是超生,那时大姐冒着工作单位的压力,把女儿生下来,很不容易。二姐后来也又生了一个女儿,也是超生。孩子起初都没有户口,在快要上小学时,才花钱帮孩子上了户口。
八二年大姐出嫁,八四年二姐出嫁,她们都有了自己家,但经常带着孩子来看父母和弟弟妹妹们。
六兄弟姐妹 大同矿区的往事 菲常旅程
可能是我们家孩子的天性,二哥,三姐和我都主动爱学习,在学校的成绩都很好。二哥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同煤炭技校,两年技校毕业后,一九八三年回到矿上当了工人。
在工作期间,二哥还尝试自学高考,他买了一套自学高考丛书,好像花了不到二十元,记得在家里的写字台上,堆放了很多他的书。晚上他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到大礼堂附近的讲习班去听课,那里有矿上领导为职工特地免费开办的讲习班,特别是数学课程。可惜最后没有成功,二哥放弃了。他当了几年井下工人,后来转到场上当了一名电工。
二哥练了一手好字,八十年代中在矿区流行起来手抄本小说,二哥用红旗本给我们抄了很多奇诡小说。印象深刻的是《第十二张美人皮》、《一双绣花鞋》和《绿色尸体》等,这些都是反映建国初期反特题材的小说。小说开头往往有一种恐怖气氛,让读者屏住呼吸、非要一口气读完为止。姐姐们的几个同学,经常到我们家来借阅这些手抄本。
在妈妈去世一年以后,一九八七年二哥也结婚了,这也总算了结了爸爸的一桩心事。那时,我在上大学一年级,在暑假快到了,二哥多寄钱给我,让我从武汉给他买一些流行磁带,还有给二嫂买一些有关编织毛衣的杂志书籍。我买了当时传唱度很高的《让世界充满爱》,以及那年在中国大地引起轰动的电视剧《红楼梦》的音乐磁带。
暑假回到家里,我睡在小屋,爸爸在阳台屋,二哥他们一家在大屋。等三姐从师范学校回来,她在小屋,我和爸爸睡在阳台屋。我还从武汉给三姐买了两条裙子,她特别开心,她那时才二十岁,也是谈恋爱的时候,正应该打扮自己。
一九八四年,三姐在四矿高中准备她的高考,她学习很刻苦,经常一个人在我们家小屋里埋头学习。那时矿上在晚间会不时地经常停电,这让三姐非常苦恼,经常看到她点着蜡烛学习。
在高考报考大学填写第一志愿学校时,为了保险,她报考了比较冷门的农业大学,但第一年她高考不顺利,没有考取学校。
了解到矿区的资源有限,要强的她也离开家,暂住在平旺区的舅舅家,在口泉中学又加强补习一年。她有时在周末回家,我那时在局一中住校读高一,周末也回家,会在家里见到她。她会问我一些问题,有时候她写作文,让我先写个范例,给她一些想法,特别是议论文。
一九八五年,三姐在口泉中学补习一年后,终于考上了大同师范学校,主修数学,开始了她新的人生轨迹。当时的师范学校归属于政府部门,学校包住宿和伙食,这对于我们一般的老百姓家庭,也是节省了一笔开支。
就读师范学校的三姐,认识了同一个学校的三姐夫,两人自由恋爱,没有走大姐和二姐的相亲路线。他们两人毕业后,三姐在口泉的一个小学成为一名数学老师,三姐夫在当地企业找到一份工作。
后来三姐在大同市里的一个小学找到工作,继续当数学老师,他们一家也在大同市里买了一套房子。三姐也是我们兄弟姐妹里,第一个搬到大同市里住的。
一九八三年九月,我开始了三年的高中住校生活,大同矿物局一中是山西省重点高中,是一个住读学校,那里聚集了来自各个矿区优秀学生。学校目的就是向全国各地的高校输送更多的矿工子弟,三年的高中生活,也改变我的命运。
大同矿区的故事 我的高中时代
八十年代的矿区,一旦男女双方恋爱关系确定,在结婚前,我们矿区的年轻情侣都喜欢到北京旅行,大姐和二姐她们都有去过北京。
结婚彩礼在中国社会婚姻风俗中,扮演很重要角色。是指男女双方恋爱关系确认后,按照当地习俗,男方在婚前给予女方一些财物,表示与对方缔结婚姻的诚意。
大哥在七十年代中期结婚,那时流行“四大件”,具体包括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和手表,人们也形象地称其为“蹬蹬、转转、听听、看看”。
到了八十年代,大姐,二姐,以及二哥结婚时,又流行的“四大件”是电视机、音响、洗衣机和电风扇,再加上名牌手表。那时我们矿区流行瑞士梅花表作为部分彩礼,当时一块梅花表价值两百九十元,大姐和二姐都有一块。
八六年我开始在武汉上大学,每年学校假期结束后,要搭乘火车回武汉,要在北京转车。在从大同开往北京的列车上,都会碰到矿区这样的年轻情侣在结婚前去北京旅行。他们兴致勃勃,有说有笑,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希望。列车是从晚上十点从大同车站出发,要经过八个小时的夜间行驶,到早上凌晨六点达到北京。
大同矿区四老沟矿火车站
记忆中,哥哥姐姐们对父母都很孝顺。大哥在下班后,也经常先上我们四楼和妈妈聊天,妈妈也会向他吐露一些家里的琐事和心中的烦恼。
二哥上班后,坚持给妈妈买罐头吃,以前也没有冰箱,妈妈通常把罐头放在阳台阴凉的地方,我在周末回家,妈妈会给我留一些。
住在四矿的大姐,下班路过我们家,也经常上楼来看看,和妈妈聊聊天,她把单位分发的一些吃的,比如白糖、橘子粉留给我们。
二姐嫁到七矿,经常在周末带着外甥女搭火车来看父母和我们,她也没有住,晚上二姐夫用摩托车把她们母女接了回去。
八六年三姐还在上师范学校,我在矿一中住读学校准备我的高考,到了周末我们都回矿区的家里,二个姐姐也带孩子们过来了,一家人在周末短暂地相聚,爸爸妈妈也特别开心。
那时我觉得我们一家也苦尽甘来,日子会越来越好。一路走来,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在通往大学的道路上。我的求学过程,也是爸爸妈妈引以自豪,经常和邻居唠叨的一件事。
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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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关于哥哥姐姐姐们走出大山,搬迁新居的故事,请阅读作者文章 恒安新区,大同矿工的新家。
大同矿区故事 恒安新区
人在旅途,作者那些年的足迹
作者年轻时身份证和证件一组照片
大学时期在武汉 86-90 菲常旅程
那些年的足迹,90年太原-94年新加坡-99年以后新西兰,作者 菲常旅程
儿子小春一组照片,2002年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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